第300章邪靈之體、長鞭之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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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
    看到這一幕。
    陳玉樓眉心不禁重重一跳。
    他這把劍,斬過大蛇、殺過蛟龍、鎮過陰煞、破過妖蜃。
    尤其在呂祖解劍石中蘊養過後,更是劍意如虹,縱是周蛟那種修行了上千年,已經到了走水那一步的大妖,同樣承受不住一劍之威。
    藏身霧氣中的黑影。
    竟然能夠毫發無損。
    這怎麽可能?
    “陳兄?”
    “是什麽?”
    聽著他的低聲喃喃。
    鷓鴣哨臉色已經凝重無比。
    方才那一劍斬下的瞬間。
    他隻覺得煌煌天威降臨,抑製不住的膽寒發豎、心神戰栗。
    劍氣劃過之處,恍然有種置身劍廬之感。
    仿佛整個人下一刻就會被分成無數。
    但聽他語氣,遲疑中帶著幾分震驚,似乎這一劍並未成事。
    “無事。”
    陳玉樓搖搖頭。
    那黑影詭異無比,連他都覺得棘手。
    鷓鴣哨幾人還被黑巾蒙眼,天然就失去了優勢,置於弱處,麵對這等對手,很難有所建樹。
    “陳兄,楊某為你掠陣……”
    都已經掀起如此大的動靜。
    還說無事。
    分明就是糊弄小孩的話。
    不過,以他對陳玉樓的了解,越是如此,越說明這次的對手之可怕。
    或許他們幾個連下場的資格都沒有。
    但一句話還未結束。
    陳玉樓平靜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
    “道兄,往前再有十多步,就能穿過隧洞,你先帶昆侖他們過去。”
    “這邊我暫時還能應付得了。”
    “這……”
    聞言,鷓鴣哨更是確認自己預料的沒錯。
    但獨留陳玉樓一人置身刀山,實在不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走!”
    “此處地勢太過狹窄,留下反而不好出手。”
    見他遲疑。
    陳玉樓眉頭皺的更緊。
    眼下可不是謙讓的時候。
    神識掃過,黑暗中那道黑影已經愈發驚人,不斷變化著形態,之前還近乎於人形,如今乍看,就像是一頭自遠古蘇醒的怪物。
    “好!”
    鷓鴣哨也是決然之輩。
    此刻一聽,再不猶豫,身形一越,當即從殿後變成前陣。
    昆侖、楊方和老洋人。
    雖然封閉耳目。
    但剛才那道劍氣何等恐怖。
    此刻也隱隱明白了什麽,顯然隧洞中發生了他們無法探知的凶險。
    昆侖滿臉焦急,以他對掌櫃的了解,他必然會選擇隻身赴險。
    “先走。”
    “在外麵接應。”
    “你小子還能信不過掌櫃的我?”
    雖然並未說話,但他神色間的焦急,遲疑以及抗拒,已經說明了一切,何況,他跟了自己多年,陳玉樓哪能不了解昆侖。
    借著神識傳音。
    輕聲安撫了他一句。
    “再說,你什麽時候見過我真的置身險境?”
    “一頭邪靈而已,再如何,全身而退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聽著掌櫃的傳音。
    昆侖心神不由一定。
    掌櫃的已經說的很明白,自己在目不能視,耳不能聞的前提下,強行留下確實反而會成為累贅。
    “是,掌櫃的。”
    默念了聲。
    昆侖不再堅持,追隨著前方三人的身影,快步往隧洞外趕去。
    十多步,幾乎也就一轉眼的功夫。
    一股陰煞卻並不刺骨的風氣撲麵而來,走在最前的鷓鴣哨當即明白過來,一把扯下眼前的黑巾。
    手中風燈不知何時都已經熄滅。
    四周漆黑一片。
    伸手不見五指。
    他下意識取出火鐮,交錯一劃,刺啦一聲,一蓬火焰燃起,伸入揭開玻璃風罩的燈籠內。
    原來是一路晃動。
    燈芯落到了底下。
    撿起放入銅盞,被桐油一浸,火光掠過,燈火再次亮起。
    借著搖曳的火光,鷓鴣哨舉目望去,身後便是剛剛穿過的擊雷山,已經恢複了最早時的狀況,一縷縷幽暗的熒光不時流淌而過。
    山下有一扇石洞。
    並無門框。
    蜿蜒曲折的隧洞,狹窄而長,其中籠罩著一層厚重的霧氣,燈火照過,根本無法穿透,甚至讓白色霧氣染上了一層黃暈。
    凝神聽了片刻。
    洞內呈現出死一樣的寂靜。
    仿佛……並無生命存在的氣息。
    但明明陳玉樓還在其中,他雖然不清楚究竟出現了什麽,但能讓他毫不猶豫拔劍者,顯然絕不是尋常之物。
    “師兄?”
    “我們是走出來了嗎?”
    就在他猶豫著是進還是等時,身後忽然傳來老洋人的聲音。
    顯然是忽然停滯不前,讓他起了心思。
    斂去氣血,放開耳竅。
    回過神來的鷓鴣哨點點頭,“可以揭開黑巾了。”
    老洋人早就在等著這句話了,哪裏還會猶豫,當即伸手一扯。
    隻不過在黑暗中行走太久。
    驟然重見光明。
    即便隻是一盞風燈,光線也出乎意料的刺眼,足足片刻,才恢複過來。
    這功夫裏,昆侖和楊方也紛紛揭開蒙住眼睛的黑布。
    “嗯?陳掌櫃呢?”
    四下掃過,見陳玉樓不見人影,楊方來不及鬆口氣,忍不住問道。
    聽到這話。
    老洋人後知後覺。
    他一心想著驗證擊雷山後是否真的就是鬼洞。
    適應光暗交錯後,注意力便落在了四方。
    “還在裏頭。”
    鷓鴣哨簡單回應道。
    之後目光便繼續放在了隧洞當中。
    聞言,除了早已知曉的昆侖,兩人心神一下沉入穀底。
    “是之前那一劍?”
    老洋人若有所思。
    之前雖然封閉了耳目,但那一劍斬過時,他們還是有所感應。
    聽到這話。
    楊方哪裏還能不明白事情的嚴重。
    這麽久以來,他見過陳玉樓出手無數次,但用劍卻隻有一次。
    還是之前那頭蛇母。
    所以,隧洞中的無形凶險,至少也是蛇母那個級別?
    想到這,一股難以言喻的凝重氣氛,在眾人心頭纏繞。
    “等等……霧氣動了。”
    還是楊方眼尖。
    指著隧洞深處的濃霧忽然道。
    幾人心神一振,下意識齊齊看去。
    猶如積雲的霧氣,果然開始了緩緩流動。
    這代表了什麽。
    幾個老江湖又怎麽能不明白。
    意味著留下的陳玉樓,已經和那不知名的存在動起了手。
    刷——
    緩緩拔出龍鱗劍。
    陳玉樓臉色平靜,被黑布遮住大半的眉心裏,卻有一縷濃鬱的殺機浮動。
    僵持這麽久,那道黑影始終沒有動靜。
    而通過神識感應,他已經看到幾人盡數安然離開了隧洞,最後一點耐心也終於消耗殆盡。
    既然對方不動。
    陳玉樓自然不會這麽繼續幹等下去。
    手腕一挑。
    龍鱗劍憑空斬下。
    隻聽見刷的一道破空聲起,形如烈陽的劍光,一下劃破霧氣,直奔那道黑影而去。
    原本近乎於凝固的濃霧。
    就像是初春解凍的河水,開始緩緩流動。
    這一劍,陳玉樓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試探,幾乎毫無保留,劍氣如虹,同時又蘊藏著一股必殺的信念。
    別說一頭邪靈。
    就是蛇神本相親至。
    這一劍也要讓它吃上一點苦頭。
    果然。
    幾乎是劍氣破空而出的刹那。
    那道黑影終於有了反應,身形一晃,瞬息之間,竟然就從一頭遠古巨獸,坍塌成了一條頎長的詭影。
    看上去就像一條藏在霧氣中的黑蛇。
    但即便如此。
    還是慢了一步。
    快如閃電的劍氣,恍如撕開了空間一般瞬息而至。
    自蛇形黑影當中一斬而過。
    與之前一樣,詭影瞬間碎成無數,但這次卻並未如之前那般眨眼間憑空重現,而是如同潑灑的墨汁般,在白霧中艱難地流動著。
    劍氣不斷消耗。
    以至於墨汁都無法融合。
    淒厲無形的慘叫,在耳邊響起。
    陳玉樓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冷笑。
    他還以為那鬼東西真的能不死不滅,原來……它也有知道痛的時候。
    刷——
    念頭一起。
    陳玉樓提劍再次輕揮數次。
    刹那間,足足十多道劍光掠出,霧氣流動的速度更為驚人,仿佛並不是在地下隧洞,而是山巔崖頂。
    凶險降臨,那邪靈一聲尖叫,竟是連痛苦都顧不上,強行讓一灘邪靈之體迅速聚成一團。
    同時。
    不見它有所動作。
    隧洞中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塊巨石。
    劍氣掃過,清脆的叮咚聲頓時不絕於耳。
    “果然是你。”
    “邪神大黑天,看來還真不是傳言。”
    格薩爾王詩文中,對它就有記載,隻不過因為太過古老,加上其中太多妖魔邪煞,後人難以理解,隻以為不過是傳言。
    但眼下……
    親眼見到那塊橫在隧洞中的巨石。
    陳玉樓豈能還不明白。
    大黑天,掌控著礦石的邪神。
    也隻有它才有如此詭異的能力。
    劍氣不斷劃過巨石,細小的裂縫浮現,向著四周不斷蔓延,終於轟的一道巨響,巨石四分五裂,化作一堆齏粉。
    而這一切。
    看似過了許久。
    實則也就刹那之間。
    邪神之影分明愣了一下,感受著勢頭絲毫不減,再度破空而至的劍氣,它頓時發出一道尖利嘶吼,一頭紮入旁邊的石壁。
    靈體。
    陳玉樓已經見過數次。
    但交手卻是第一次。
    這東西有形無質,尋常手段根本無法殺死。
    施展劍氣,也隻能不斷消耗它的邪靈之氣,將其削弱,真要斬殺,必須要動用雷霆手段。
    但眼下卻已經足夠。
    咚咚咚——
    黑影一觸及崖壁,明明堅硬如鐵般的山石,一瞬間竟是恍如化作了一灘水,任由它融入其中。
    不過。
    即便避開了大半。
    仍舊有數道劍氣劃過。
    無形的慘叫聲,從山體內部傳出。
    “破!”
    眼看它藏入擊雷山,似乎拿它無可奈何,陳玉樓神色間卻毫無憂慮,隻是張口輕輕吐出一個字。
    刹那間。
    殘留在邪神靈體中的劍氣,被轟然引爆。
    隻聽見一陣猶如雷鳴般的巨響,剛融入擊雷山中的靈體,竟是再度被硬生生逼出。
    而在陳玉樓的視線中。
    那一麵白色崖壁,就像是被打破的墨瓶。
    漆黑粘稠,令人作嘔的黑色液體,從崖壁縫隙中四濺而出,灑落一地。
    但……
    即便如此。
    邪神仍舊沒死。
    地上一灘墨汁緩緩流動,沒多大一會功夫,竟是再度融成一團。
    見此情形,即便有所心理準備,但陳玉樓仍舊是被這一幕驚動。
    不愧是被稱為神的存在。
    就是難殺!
    要是換做一頭大妖,如此劍氣之下,早已經被拆形去骨,化作精血大藥。
    不過。
    隻要能傷,就一定會死。
    邪神靈體,又不是八大古神那個級別。
    否則一頭還維持著巔峰的古神,別說動手,陳玉樓早就遠遁,留下都是對自己生死性命的不尊重。
    錚!
    眼看地上那一灘墨汁般的詭異靈體就要融為一體。
    陳玉樓並未繼續動手。
    甚至將龍鱗劍一把插入劍鞘。
    轉而出現在手中的,是一把長約兩三米的軟鞭。
    以數匝金線纏繞。
    差不多嬰兒手臂粗細。
    通體暗金光澤流轉,散發著一股古老、深重的氣息。
    赫然就是當初在撫仙湖下,周蛟贈與他的那把打鬼鞭。
    與楊方手中的打神鞭,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但來頭卻是截然不同。
    按照周蛟的說法。
    這條鞭子乃是古滇國大儺法器。
    而楊方那把,卻是純正的道門之寶。
    一陰一陽。
    一邪一正。
    唯一相同的是,兩把鞭子上皆是刻有重重符籙經文。
    打神鞭鎮壓屍禍,但打鬼鞭上一十三道雲籙天書,卻是能夠斬妖伏魔、鎮鬼破煞。
    手握一震。
    原本卷成一團的打鬼鞭瞬間延伸出去。
    而地上那一灘黑影,更是如同見到了世間最為恐怖的存在,淒厲聲不絕於耳。
    對於它的反應。
    陳玉樓並無意外。
    當日在龍潭山,頭一次施展打鬼鞭的他,即便是天生鳳種的羅浮,也隻有束手就擒的份。
    逃無可逃。
    避無可避。
    更何況一頭身受重傷的邪神。
    黑液融合的速度更為驚人,幾乎眨眼間就融為一體,然後拚了命的往擊隧洞石壁上紮去。
    “都這個時候,還想逃?”
    “未免也太不將陳某放在眼中了吧。”
    見此情形,陳玉樓眼神裏寒意更濃,冷冷喝道。
    說話間。
    長鞭狠狠揮出。
    隻見金光閃爍,原本還伸手不見五指的四周,瞬間通明如晝,金色閃電瞬間出現在黑影外,衝著它重重抽下。
    嘭!
    金光四濺,黑霧彌漫。
    那一團黑影竟是被生生從擊雷山石壁中抽出,打的渾身顫動,墨汁般的黑液灑的遍地都是。
    但這一次。
    它卻沒有像之前那般緩緩融合。
    灑落的黑液,在金光之下,就如爐壁上的水滴,嗤嗤的異響聲中直接蒸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