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斬殺江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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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龍,這是祖龍的血脈氣息在蘇醒!”
“雖隻有一絲影子,但那是真正的源頭之象!”
“金角,若你真能繼承到祖龍之意,未來別說是斬殺江殊江太玄,便是我們整個妖域,都有可能因你而反攻蒼莽大域!”
荒涯那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金角,銳利得仿佛要將他靈魂剖開,語氣亢奮得不成樣子。
這番話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引爆了壓抑的氣氛。
鳳凰族方向,那為首的赤發青年鳳熾臉色鐵青。
他緊抿著嘴唇,金色的瞳孔深處翻湧著難以掩飾的忌憚和一絲被壓下卻無比清晰的嫉妒。
血脈是妖族至高無上的榮耀和根基,他自詡血脈純淨高貴,離返祖隻差一步,方才引動鳳凰虛影已引得眾人側目。
可眼前這個從未聽說過的龍族金角,竟引動了令尋源古鏡都為之癲狂的渾沌之光,甚至被荒涯直接冠以“祖龍影子”的稱號,這讓他鳳凰一族顏麵何存?
更可怕的是,那份混沌中的古老威壓,即便隔著混亂的能量,也讓他心魂悸動,仿佛遇到了天生克星。
他身旁的鳳筱更是臉色蒼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先前嘲諷龍族的輕蔑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深深的凝重。
鯤鵬族那邊則安靜得多,以玄翎為首的幾人隻是默默地看著,他們的目光深沉如海,似乎任何光芒投射進去都激不起太大漣漪。
但若有心人細看,會發現他們的瞳孔深處有極其細微的空間漣漪閃過,顯示著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尤其是玄翎,他銀灰色的眼眸凝視著金角,像是要穿透那龍族的皮囊,看透內裏的本質。
這個金角的出現,太突兀,也太震撼。
龍族若是真有如此天驕。
海量資源投入之下,又怎麽可能隻有現在的區區妖君之境。
最少,那也是妖君巔峰的存在。
甚至都可能,超越此時的江太玄。
到底是龍族在謀劃什麽。
還是這金角……有問題?
一絲極其隱晦的疑慮,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掠過心頭,旋即又被更深沉的空間波動撫平。
他不動聲色地維持著低調的表象。
其他各族,無論是充滿野性爆發力的真吼族,還是形態各異的純血大妖,此刻無不心神劇震。
看向江殊的目光複雜無比,敬畏,羨慕,難以置信交織在一起。
祖龍血脈,早已消失在了傳說之中。
今日竟在這深淵之中顯露蹤跡?
最激動的要數龍族這邊。
敖海和另一位龍族青年先是一愣,隨即巨大的狂喜衝垮了矜持。
比起其他族類來,他們和金角,同樣都是龍族。
金角的血脈,代表著龍族將再次昌盛。
甚至有可能在未來,繼續一統妖族。
敖海猛地衝上前,用力拍打著江殊的肩膀,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形。
“金角。怪不得我當日第一次見你,就感覺你與之前不一樣。”
“明明境界比我低兩個小境界,但卻在源頭上,給了我一種隱隱的不安。我當時還在疑慮,現在看來,這應當就是血脈帶來的壓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之前血脈不顯,想來是你還沒有參悟大道。沒有晉升妖君之境,現今你參悟了大道,便是潛龍出海!”
敖海的目光中,盡是興奮。
“別發呆了,荒涯前輩問你話呢,是哪一脈的。”
江殊目光維持著一些呆滯。
仿佛已經被眼前的一切完全鎮住,一片茫然。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內心深處正在翻江倒海。
祖龍血脈?
他可是純正的人族,體內融匯的是世界樹,太初,荒蕪,靈魂等諸多大道,哪來什麽龍族血脈?
更遑論那虛無縹緲的祖龍?!
倘若自己真的有祖龍血脈。
從最開始甚至都不需要依賴於麵板,光憑著血脈之力,就能一路修煉,毫無瓶頸。
何須經曆如此多的危險。
何須在生死之中,曆練至今。
可現今是,道器古鏡中的一切,仿佛做不了假。
巨大的荒謬感和潛在的危險性讓江殊後背都滲出絲絲寒意。
既然這尋源石鏡絕不可能出錯,那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身為化龍術的主人,江殊十分清楚自己的化龍術隻是“模擬”,在本質上自己仍然是人族。
難不成化龍術已經強大到甚至能夠將尋源石鏡這種級別的道器都騙過去嗎?
還是說,祖龍現身,壓根不是因為自己的血脈返祖。
而是因為自己身上的,更大機緣?
腦海中近乎已經成了亂緒。
畢竟,按照江殊最初的想法,此時的他,應該已經是功虧一簣,不得不兩界穿梭。
但現在看來,好像還能繼續渾水摸魚下去。
不管危機是什麽……
隻要在妖域,總有機會。
眼中的茫然,逐漸清明。
江殊沒有再猶豫下去,他雖然已經晉升到了混洞境。
但到了這個境界,他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這個世界是何等的廣袤。
混洞境,僅僅隻是參悟了空間大道,體內開辟了小世界。
並非是真正的無敵。
在道尊之上,還有著道主之境。
更別說,更加虛無縹緲的仙路了。
江殊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荒涯。
此時,荒涯已經取出一枚氣息幽深的黑色玉符,立刻以神識烙印其中,快速傳遞著信息。
那玉符隨即一閃,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想來他這是將“發現金角血脈返祖”的消息緊急傳往妖族帝宮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將自身上的血脈熱議壓下去。
否則等到帝宮中的妖尊巔峰巨頭到來,他身上的一切偽裝,都有可能被拆穿。
江殊強壓下心頭的巨震和荒謬感,強行扯動嘴角,對著依舊激動不已的荒涯和圍上來的龍族眾人露出一絲的,帶著幾分傲然和謙遜混合的僵硬笑容,聲音刻意放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引導性。
“荒涯前輩謬讚了,晚輩也不知這是何緣由。”
“可能是在晉升妖君之際,大道上與祖龍前輩有所感應吧。”
江殊頓了頓,目光掃過因他出聲而再次匯聚過來的各色眼神,提高了些聲調,將所有天驕的注意力拉回到當下正事。
“各位,來到此地,既然已經驗證過了血脈,血脈之事便需放下了。”
“星柩共鳴,時辰臨近,踏上星隕路,才是我們當下最要緊的。”
“血脈再高,也需要成長。”
“以我現在的境界與戰力,恐怕那江太玄出一拳,我都未必承受的住。”
他刻意提及引靈之地和星柩。
果然星柩這個詞一出來,先前被血脈異象衝擊得有些失神的荒涯,眼中狂熱稍褪,一絲極深的算計悄然掠過。
的確,金角雖然是應了祖龍血脈。
但也有可能如他所說的,隻是大道上的契合共鳴。
畢竟如果真是血脈返祖,不應當隻是現在這般境界。
而且,縱然真的是祖龍血脈,想要一路修煉上去,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資源。
他,還是要先將任務完成。
金角之事,自有帝宮來引導。
江殊一番話落下,其他被選中的妖族天才們,心頭的貪婪和渴望也瞬間被點燃,血脈帶來的震撼固然巨大。
但提升自身實力的核心之地才是此行的終極目的。
“嗯,金角少君此言在理!”
荒涯迅速收攝心神,麵上重新布滿威嚴,隻是眼底深處那份“發現瑰寶”的興奮和凝重更濃了。
“機緣不可誤。”
“望眾天驕都珍惜此次機緣。”
雖然不確定金角的未來,但不妨礙荒涯此時交好。
他稱呼一聲少君,也當是提前熟悉了。
一揮手,星隕台上古老的光紋如同活過來般驟然亮起,複雜而玄奧的線條延伸至深淵之中。
一股強烈的空間撕扯感瞬間降臨,將包括江殊在內的三十名血脈得到認可的天驕盡數包裹。
光華一閃,所有人從星隕台上消失。
下一瞬間,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與重壓從四麵八方襲來。
腳踩之處是一片不斷蠕動,仿佛由億萬星骸擠壓形成的粗糙路麵。
周圍是無邊無際的虛空,散發著一種混沌晦澀的暗沉色調,無數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破碎星體殘骸,如同死寂的島嶼,緩慢而沉重地在虛空中沉浮,每一次碰撞都迸發出無聲的湮滅火花,釋放出足以瞬間將靈魂凍結的古星殘力。
那些力量如同實質的暗流,悄無聲息地滲透過來,沉重冰冷,飽含著歲月的死寂和星體隕滅時殘留的恐怖威能。
更深處,地殼深處似乎有某種沉重的東西在蒸騰,那就是大地濁氣,混雜著深淵沉積了億萬年的陰煞汙穢氣息,無聲無息地侵蝕著一切闖入者的生機乃至道基。
星隕路!
這就是通往核心引靈之地的唯一途徑。
剛一踏上這片詭異而可怕的路,幾乎所有妖族天驕的身形都不由自主地猛地下沉了一下,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按在了這布滿尖銳棱角的星骸之路上。
修為稍弱些的,臉色瞬間煞白,立刻爆發血脈之力,妖氣洶湧而出,艱難地抵禦著那無處不在的沉重侵蝕。
敖海低吼一聲,周身浮現出堅硬的龍鱗虛影,每一片龍鱗上都閃爍著抵抗之力,但依舊能清晰看到他肌肉繃緊,額頭青筋微跳,腳步比平時慢了許多,甚至沒力氣第一時間說話。
其他各族情況大同小異。
鳳凰族撐開護體真火,赤紅的火焰在濃得化不開的古星殘力侵蝕下顯得搖曳不定,顏色都黯淡了許多。
鯤鵬族利用空間天賦竭力規避那些侵蝕力最恐怖的區域,身形閃爍不定,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但每一次位置轉換都顯得異常艱澀。
真犼一族則幹脆放棄精巧閃避,憑借強橫無匹的肉身硬抗,沉重的腳步踏在星骸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江殊身處其中,自然也要“入戲”。
他同樣第一時間“悶哼”一聲,身體微微前傾,周身龍氣翻騰,金色的鱗片光影在皮膚下若隱若現。
他努力控製著氣息,讓它略顯急促,步伐故意放得沉重一些,每一步踩下都在腳下留下細微的能量漣漪。
他的眉頭緊鎖著,透出一種全力堅持,不容有失的“倔強”。
然而,即便是故意表演出來的吃力,落在其他奮力掙紮的妖族天才眼中,也已經足夠驚人了。
敖海一邊艱難地催動龍氣抵抗那股粘稠如泥潭的無形侵蝕力,一邊喘著粗氣看向江殊。
隻見金角雖然也在咬牙支撐,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的身形卻異常穩定。
腳步落點穩固,氣息的運轉雖然也顯得凝滯沉重,卻遠不像其他人那般混亂,那股沉重的古星殘力和汙穢的大地濁氣似乎格外照顧其他人,繞著他流動時,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稍微排開了一些。
在周遭不斷有星骸碎片被無形力場壓得爆碎的環境裏,金角周圍的碎屑下墜似乎都慢了一線。
“金角……”
敖海喘著粗氣,看向金角的目光中,再次有了震撼。
“你這哪裏隻是參悟大道,與祖龍共鳴啊。你這戰力,哪裏像是妖君初期。”
“便是妖君中期甚至是後期,可能都比不過你啊。”
“隻可惜,你崛起的時間還是太晚了。若是早上百年,說不定已經成了妖尊。哪裏還有那江太玄什麽事。”
在江殊尚未進行血脈檢測的時候,敖海的血脈純度便是在場的最強者,甚至已經引動了祖龍的虛影,但此時跟江殊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一條條大道,都在他的周身艱難護法。
另一位龍族青年也投來既驚又羨的目光,想說些什麽,卻被一股更強橫的殘力潮汐衝得一個趔趄,趕緊閉口凝神抵抗。
鳳熾和鳳筱遠遠看著,鳳熾臉色更加難看,抿著嘴一言不發,隻是拚命催動真火。
鳳筱的目光在江殊那略顯艱難卻穩定前行的身影和她自己搖搖欲墜的護體真火之間來回掃視,緊咬著嘴唇,眼中那份不甘和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
但她不敢出聲,全力維係著護體妖力已耗盡了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