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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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屍間的溫度很低,在這裏站一會兒都讓人手腳發顫。
    沐宴辰麵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上,被林涵推至冰冷的解剖台旁,已然凹陷的眼窩裏,他那雙清明的眼珠死死盯著眼前那不鏽鋼的櫃門,本來修長有力的手指此時隻有薄薄的一層皮膚在上附著,上麵蜿蜒猙獰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他的病在得知盛白依的死後便急速惡化,連趙頃也無能為力,本來就岌岌可危地支撐著他身體重量的肌肉在快速地消耗,現如今已經到了必須坐輪椅才能出行的地步。
    任誰看到沐宴辰如今這副樣子都會暗暗心驚,就連從外麵急速趕回的法醫也不例外。
    法醫推門進入的時候便看到周身像是圍繞著死氣的沐宴辰坐在輪椅上,他的目光已然有些呆滯,但他還是凝神注視著一個方向,那是放置著盛白依屍體的櫃子。
    “快點!”林涵怒喝,他看了眼輪椅上的沐宴辰,心裏止不住的心慌,要知道找到盛白依是這樣的結果,他寧願違抗沐宴辰的命令,讓他一輩子都活在幻想之中。
    他按照沐宴辰的吩咐召集了些人手秘密搜索了h市裏所有能潛水的地方,而就在前幾天,他們的人員發現了水庫下的異常,他們並沒有暴露而是讓那人裝成自由潛愛好者報了警,警方連夜就把那個區域給封鎖了,那條女屍也被打撈了上來,因為之前已然報了失蹤,dna的測定很快就辨別了身份,那便是失蹤了好幾天的盛白依。
    dna的鑒定結果是第一時間到沐宴辰手上的,當他拿著那張薄紙的時候也無甚情緒,林涵當時隻覺盛白依在他的心裏或許也沒那麽重要了,可之後的情形卻弄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沐宴辰隻幾分鍾後,嘴角便溢出了暗紅的血液,眼下一片暗紫,忽地便從椅子上摔倒下地,直接進入了休克狀態。
    趙頃經過兩天不眠不休的搶救才讓沐宴辰的情況穩定下來,當沐宴辰幽幽從床上轉醒的時候,第一句話便是要到停屍間去,林涵看著沐宴辰那雙深邃卻充滿厲色的眼還是做不到違抗的舉動,所以他把沐宴辰安置在了輪椅上,然後把他推到了停屍間。
    法醫震懾於林涵的權勢,低垂著首小跑到了櫃門前,聽說這是一具沉塘的女屍,死者為大,法醫小心翼翼地打開那不鏽鋼的櫃門,一陣寒氣從裏向外散開,彌漫著白色的霧,他把櫃子從裏拉了出來,屍體泡發時間過長再加上各種微生物的腐蝕,隻能勉強獲知這是一具女屍,上麵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甚至可見深深白骨,原來的麵目已不能還原,就連法醫這樣看慣屍體的,第一時間都緊皺了眉頭。
    他回頭看了眼林涵,見林涵頷首,他才敢把女屍放置在解剖台上,女屍赤裸著,腳上掛著一張名牌,上麵赫然是“盛白依”的名字。
    沐宴辰推著輪椅慢慢靠近女屍,“她”的臉全被毀了,看不出昔日的一點點容光,可在他眼裏,似乎全然不知,她還是昔日那個趕走惡棍,逆著光把他從漆黑的巷子裏帶出的那個肆意張揚又善良的女孩,現在隻不過是睡著了,他顫著手握上了那隻支離破碎的手,她的手依然纖細,隻是太過冰冷,和那日握著他的溫暖截然相反。
    “出去!”
    他淡淡地說道。
    “可是……”林涵還想要阻止他那瘋狂的行為,可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他帶著法醫一同走了出去,獨留沐宴辰一人在那冰冷的停屍間內。
    等停屍間內隻剩沐宴辰時,他的眼裏全是癲狂,喃喃地說道,聲音壓抑又繾綣,“你怎麽敢獨自離去?你怎麽敢獨留我一人在這世間!”
    他的眼眶猩紅,像要滴出血般,看著看著,他便慢慢把臉靠近了那隻冰冷的手,用臉緩緩摩挲著“她”的“掌心”,他的語氣溫和了不少,“我知你隻是睡著了,醒過來看看我好嗎?你還沒回頭看過我,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怎麽敢就這樣離去!”
    停屍間內漸漸傳出了壓抑的哭聲,那個瘦骨嶙峋命不久矣的男人匍匐在冰冷的解剖桌上,頭埋得極低,身體一下又一下地抽動著,淚水沾濕了“她”的“掌心”然後滑落,滴在解剖桌上,心如刀絞莫過於此,“這裏這麽冷,這麽黑,你一定受不了,別怕,我就來陪你了,別怕,等我把那些凶手找出來,我就來陪你……”
    林涵站在停屍間外複雜地看向門的方向,而一旁的法醫戰戰兢兢地看著林涵,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等停屍間安靜後,林涵終於抬步向那間壓抑的房間走去,把門推開便看到沐宴辰倚著“她”的“手掌”暈了過去,皮膚不複原有的光澤,還出現了一些斑塊,與躺在那兒的“她”也差不了多少了,林涵快速地趕了過去,探了探沐宴辰脖頸間的動脈,確定還是跳動的他才安下心來,把沐宴辰推出了停屍間,回頭看向站在牆前不敢有分毫動作的法醫,交代道:“別讓其他人知道我們來過,你知道說出去的後果!”
    法醫戰戰兢兢地點了下頭,等林涵把沐宴辰推出去後,似是放鬆了狀態,一下脫力,腳也不穩,沿著牆壁就那麽滑坐了下來,他看向停屍間那具女屍,一個可怕的念頭縈繞在心間,喘著氣久久不能平複。
    林涵把昏迷的沐宴辰推上車後,一下便坐上了駕駛位,以超速的速度就往莊園處開,完全不把交通燈當回事,他的第一個想法是盡快把沐宴辰送回莊園讓趙頃治療,不然沐宴辰可能會死在車上。
    林涵的車技很好,但也免不了被突然衝出來的人嚇到而把車子歪到了一邊。
    今天沈昭的目標是去水庫,當她看著交通燈過馬路的時候,前方卻撞過來一輛保姆車,她一下沒反應過來,幸好司機反應快,不然她早就被撞飛,迎來第二次死亡了。
    而此時,她幸運地隻是嚇得腿軟坐在了斑馬線上,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看著那輛肇事車想要逃逸,她立刻就站了起來跑了過去,拉開了對方的車門把司機給揪了下來,當她惡狠狠地拉著司機的衣領看向司機時才震驚地發現這是那個老板的特助。
    當林涵看清是沈昭時,臉上也出現了同樣的表情,但他的腦袋轉得快,一把反手就把沈昭拉上了車,在沒跟沈昭解釋的情況下,再次啟動車子急速往莊園的方向開去。
    沈昭被拉上了保姆車才發現車子裏已然坐了個人,也顧不得生氣,當看到那個人的麵容時,她的心也在往下沉,她承認,她看不得這些場麵,一看到,她就有點想多管閑事……
    才沒見幾天,沈昭疑惑地看向林涵,“你的老板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之前不還是好好的嗎?”
    林涵複雜地看了後視鏡一眼,也驚訝於這個被沐宴辰一直資助的女孩居然對沐宴辰如今的樣子沒有一絲排斥,沈昭之前就算是對著還算正常的老板時都唯唯諾諾的,如今居然這般坦然地跟他討論老板的情況?
    林涵保持著對沈昭一貫的溫和態度,“最近發生了一些事,老板的身體狀況急速惡化,就是你麵前的這副樣子。”
    林涵幽幽地看向沈昭,在他看到沈昭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要給沐宴辰造一個夢,既然沐宴辰想看到盛白依,那就讓沈昭完全成為盛白依,這對於他來說都不是難事,隻要好好訓練沈昭,讓她像盛白依那樣出現在沐宴辰麵前,那麽沐宴辰或許就得救了,而對沈昭,他自然會給一份相當可觀的報酬給她,這是她應得的。
    沈昭此時當然不知道林涵的心裏所想,她的注意力都被沐宴辰吸引了過去,她是有多久沒見到這麽嚴重的病患了?不由地,她便向昏迷的沐宴辰伸出了手,纖細的指尖搭著沐宴辰垂落在輪椅旁的手腕,感受著裏麵漸漸微弱的跳動,秀氣的眉間淡淡地攏起一個小丘,挺棘手的,但並不是沒得救,以老板的財力,或許能弄到一些珍稀的藥材,她也能嚐試一番。
    但,她收回了手,看向前方正在專心駕駛的林涵,他會允許一個高中生給他老板醫治嗎?誰信得過,連她都不會相信一個高中生有這樣的能力,她又看向沐宴辰,無奈地歎了聲氣,她絕不暴露自己,在那之後如果有機會她肯定會幫他醫治,但如果他們都不信任她,那麽隻能算他們倒黴了,這個老板也注定是個短命的。
    想通之後,沈昭也不再糾結,找了保姆車內一個舒服的位置,調整了椅子的角度,就那麽毫無顧忌地躺了下去,甚至閉上了雙眼。
    沈昭不是第一次踏入莊園,此時的莊園比上次來的時候更為冷清,所有的花草樹木似乎都為它們的主人而惋惜,而林涵顧著把沐宴辰推倒治療室根本沒時間理她,隻吩咐她不要亂走,等老板病情穩定自會安排她的去處,她就那麽百無聊奈地在莊園裏晃悠,反正以沐宴辰如今的情況還死不了,她沒必要過分擔心。
    治療的時間似乎很長,她把莊園所有地方都逛了一遍後回到了治療室外,看了眼神情凝重地倚在牆前的林涵,他也發現了她,但他似乎沒有搭理她的心思,任由她在治療室外晃悠。
    倒是她不客氣地問道:“林先生,你找我來是想幹什麽?我隻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自認為對沐先生的病情沒有多大的作用。”
    林涵看了眼治療室上的亮燈,治療時間或許還很長,等沐宴辰醒來或許是需要“盛白依”的,他立刻就做了決斷,而就是這麽個決斷讓他忽略了沈昭此時的不同,“沈小姐,你也知道老板一直在資助你的生活和學業,現在林某有個不情之請,關乎老板的病情,不知你是否能配合,當然,你如果能做好,之後我會額外再給你一份可觀的報酬。”
    沈昭挑了挑眉,看了眼治療室的方向,“說說,能勝任我肯定幫。”
    林涵對她這個反應很滿意,“你跟我來。”
    林涵帶著沈昭來到書房,從抽屜裏找出了一遝資料,把那份資料遞到了沈昭麵前,“沈小姐,先看看,之後得改變你的說話方式和行為舉止,要做到資料上麵所說的,然後展現在老板的麵前。”
    沈昭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了那份資料,隨意地看了下,上麵沒寫是誰的,但所有生活細節都很好地記錄下來,包括很多小動作,口頭禪,說話語氣等等。
    心中一個隱隱的想法正在成型,她望向林涵,“你不會是讓我當一個替身吧?這個是沐先生想要見的人?”
    林涵沒答複,沐宴辰當初好心資助沈昭不就是因為那張臉嘛?他現在隻不過是按照他的想法給他真正地造一個,他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別的你無需多問,隻管告訴我願不願意,這份工作很安全,老板也不會對你做什麽,這個你大可放心。”
    沈昭冷笑了一下,“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你確實沒有,所以好好學習,等老板醒來,你便得進入角色。”林涵第一次在她的麵前正色道。
    “嗬,可以,就是不知道之後你得付出怎樣的代價。”沈昭爽快地答應了。
    林涵皺了皺眉,想不到有一天還會被一個女孩威脅,可他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治療室外的燈終於滅了,趙頃從裏麵把沐宴辰推了出來,沈昭瞥了趙頃一眼,然後探頭看向病床上的沐宴辰,狀態的確是穩定了,隻是臉色還是相當難看,剛想伸手去探探他的脈,心頭一凝還是忍住了,反正林涵已經把任務給她了,她也不急於一時,被他們發現她的秘密才是禍事,她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沈昭帶著那遝資料走的時候沐宴辰也沒有轉醒,躺在病床上的他就像個脆弱的瓷娃娃,還是那種釉色上得不好頻繁掉漆的那種,有那麽一瞬沈昭還是對他產生了一點點的憐惜之情,這麽年輕的一個天之驕子居然患了這種重病,硬生生地消耗到如今的地步,也不知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是怎麽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