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舊事複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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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病已拗不過她,隻得脫了鞋子,穿上她抱在懷裏的新鞋子。
    她瞅了兩眼,笑意飛上眉梢,“正好。病已大哥,這雙我拿回去了,回頭補好了再給你送回來。”
    隻是一會兒的功夫,這個笑聲爽朗的女子便飄出了院子。
    “大哥,這些年,許姑娘的用心大家都看出來了,要不?”自從大哥在這裏安了家,許平君就開始打理劉病已的衣食,多年如一日。
    劉病已不是沒有想過娶了許平君過門,他自己對許平君也是有意的,不然這些年怎麽會默許她為自己做這麽多的事情呢。隻可惜,他的身世,哎,避開身世不提,許家那個嗜賭如命的老婆子,怎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家徒四壁的人。
    許平君的母親在這一代是出了名的好賭,丈夫早就去世,本家的親戚也都很少與她們往來,唯恐她惹上賭債連累自己。好在許平君善良樸實,家裏家外一把好手,哥哥也已成家,許家的日子過的也倒可以。許母是何等聰明的人呢,女兒的小心思她早就知曉,那劉病已是出了名的小混混,長安城內隻結識一些三教九流,如果把女兒嫁給他,還不喝西北風去,她還指望女兒嫁個好人家給她賺一大筆彩禮錢,所以,當機立斷早就聲名,許平君嫁給誰也不回家給劉病已,不然她就去死。就這樣,堵死了許平君跟劉病已的念想。
    “依俺老黑看,管他許家婆子還是李家婆子,隻要許姑娘願意,咱們哥們兒就幫著大哥把媳婦搶過來。”
    他什麽都給不了她,明媒正娶,也隻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搶婚絕不是最好的辦法。
    皇宮內。
    “陵兒,母親的話你可聽?”鉤弋夫人問正在練字的小兒。
    “母親先告訴兒子是何事?”劉弗陵放下手中的毛筆,寫了這麽長時間字,終於可以休息了。
    鉤弋夫人將兒子拉到身邊,“你父皇近來身體欠安,你的哥哥們早就不安現狀各自謀劃,你是你父皇最小的兒子,母親沒有龐大的家族勢力為你籌謀,所以母親必須讓你自保。”武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尤其是罪己詔頒布後,她不確信他還能護著他們母子多久。她不敢想象,武帝離世之後,能有哪位大臣會支持一個毛頭小兒。她隻得隱勢顯弱,讓眾皇子覺得他們母子不足為懼,從而在這場爭端之中保存實力。
    劉弗陵不明白母親的話,父皇的身體不好,他擔心的緊,隻想能刻刻陪在父皇身邊侍候,“如何自保?”
    “裝病。”鉤弋夫人伏在兒子耳邊秘語。
    就這樣,皇六子劉弗陵病了,眾人也隻是當做飯後話題隨口聊一下,小小的皇六子能起什麽風浪,皇子們虎視眈眈,哪個敢說自己沒有覬覦皇位?這皇位,就算是輪也不會輪到劉弗陵。所以,鉤弋夫人跟兒子劉弗陵就在這場暗波雲氣的鬥爭中漸漸被人們遺忘。
    廣陵王府。
    “王爺呢?”尖嘴猴腮嬉皮笑臉的劉奴問站在門口的漂亮丫鬟。劉奴本不叫劉奴,他是廣陵王劉胥的奴才,再一次狩獵中劉胥迷了路,正是這個奴才先找到了他,劉胥見這個奴才腦袋機靈鬼主意多就留在了身邊,這奴才溜須拍馬的功夫一流,但也辦過幾件能耐事情,所以劉胥就賜了他姓劉,改不掉奴才的身份,所以才稱作劉奴。
    丫鬟們對著溜須拍馬的劉奴打心眼裏是啜之以鼻的,但是,由於這個人愛在主子麵前造謠生事,便也給他三分薄麵。
    “王爺在屋裏呢,三夫人正與王爺說話呢。”漂亮丫鬟道。
    劉奴上前,伸出手想摸丫鬟的臉,丫鬟早就看出他的鬼心思做好了防備,往後一退,朝著屋裏喊:“王爺,劉奴回來了。”
    屋裏傳出一聲:“進來吧。”
    劉奴不得不放下多日未見的大美人,往屋裏去,還不忘回頭對著漂亮丫鬟賊笑。
    待劉奴進了屋,丫鬟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什麽德行。”
    “啟稟王爺。”劉奴諂媚的跪在劉胥麵前。
    劉胥的三夫人知趣的起身,拉了拉掉落在肩頭的衣服,媚語如絲,“妾身告退。”複又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奴才,“都是你這奴才。”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可以在王爺這裏,卻被這不識趣的奴才給打斷了。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這時。
    劉胥斜斜靠在榻上,身上隻穿了一件裏衣,上衣敞開露出胸膛,本是一副浪蕩形象,待睜開眼,淩厲中透著殺氣,仿佛間就換了個人。
    “王爺,小的分了好的功夫才打聽出來,原來昌邑王府的翁主劉影並不是昌邑王的親生女兒。”劉奴將自己聽到的稟告道。
    劉胥問:“哦?”
    “王爺,千真萬確啊,奴才買通了昌邑王府裏看門守衛的小舅子,絕對沒假。”劉奴肯定的說,他花了那麽多錢,好不容易套來的消息呢。
    劉胥起身,難道這就是哥哥當年刺殺昌邑王的原因?可是,為什麽哥哥不帶走那個小女孩,如果帶走那個小女孩不就是可以找到那個女人了嗎?有這個小女孩在手,害怕找不到那個女人麽?
    當年哥哥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魂不守舍,走錯棋,居然以為父皇會念著父子親情而答應哥哥立他為太子,父皇又怎麽會連削哥哥三縣?說到底,還是那個女人誤了大事。
    戾太子劉據死後,唯有哥哥最為年長,哥哥才學廣播,騎射更不在話下。當時那個女人離開的消息傳來,他就開始變了,遇到事情不再冷靜執著,整日以酒度日,日漸沉迷。還想去尋找那個女人,明明就是被那個女人迷了心智,連最起碼的隱忍都忘了。居然不聽他的勸告,求父皇立他為太子,正如他料得,父皇震怒,嚴厲斥責了哥哥,連削哥哥三縣,甚至還遷怒了自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有像哥哥還是沒有吸取教訓。
    “你去繼續打聽,看劉影是從哪裏來,家在何處,家裏還有什麽人。”劉胥吩咐道,他倒要看看,那個女人既然沒有死,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麽樣子。
    母親對他們說的話,他牢牢地記在心上,紅顏禍水,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讓人失了心智。哥哥比他打那麽多,可是卻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就然迷失在那個女人手裏,縱然那個女人沒有錯,可是,卻也是他們兄弟命中的禍劫。
    劉奴將懷裏腰間竹筒子拿下來,打開之後取出絹帛,呈到劉胥麵前。
    劉胥打開絹帛,小女孩巧笑倩兮,麵靨如花。難怪劉髆會帶著她回家給予千萬寵愛,難怪哥哥在劉髆最後一次進京的時候下了殺令,原來都因為這張臉。畫麵上的正是劉影,他透過劉影的臉,卻看到了塵封在心裏的她。
    母親已經有他們兩個兄弟,本已是無上的榮耀,可是上麵還有衛皇後,因而母親總是鬱鬱寡歡。哥哥比他年長,早已懂事很多,哥哥上進好學,學術精通,星宿精湛。他不喜讀書寫字,母親總是以哥哥為榜樣來教導他。父皇寵愛太子,任哥哥再怎麽出眾都無所謂。
    記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年,一切都開始不同。劉髆跟哥哥總是去找那個女人,自己欺負那個女人,哥哥居然訓斥了自己,那是他長那麽大哥哥第一次訓斥自己,也是最後一次。後來,他再也沒有欺負過那個女人,人不是都說,有時候你越欺負一個人就是越喜歡他,他的喜歡不用於劉髆跟哥哥,但是他不會講也不會讓任何人察覺。
    若飛蝶逐花,他們兄弟三人圍繞在那個女人身旁,可是那個女人眼中隻有劉髆,她看劉髆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後來太子謀逆衛皇後自殺,皇宮一切都悄悄的不一樣了,母親還是沒有得償所願當上皇後。
    那個女人隨著這場禍事消失匿跡,都說那個女人沒有被連累,隻是遠走他鄉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他不相信,那個女人可不是豁達的人。
    哥哥的消極頹廢,他都看在眼裏,他覺得自己也很難過,但還是慶幸,他們誰都沒有得到那個女人。這樣也好,如果讓他看著那個女人在別人的懷裏,他寧願殺了那個女人,成全自己心中純潔美好形象的她。
    他們也都各自封王,雖然不得父皇待見。他知道昌邑王是個例外,父皇那麽寵愛他的母親,他們才像一家人。昌邑王多年來四處遊走,離開封地,父皇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做好不知情。如果換做他跟哥哥,恐怕早就死了無數次了吧。哼,沒想到還是被劉髆搶先,昨日已逝,不知道劉髆看到她嫁做人婦心裏有什麽感觸?劉髆啊劉髆,你也沒有贏,我們都沒有贏。
    劉胥知道,那個女人在他們心中的位置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人一生中都會遇到一個讓自己失去心智拚盡一切的人,她卻是他們三個人的全部。
    劉奴猜不到王爺在想什麽,是能悄悄地退下。
    美酒佳人,短暫的沉醉總是能能他的大腦空閑出來,不再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進來陪本王喝酒。”他喊。
    門外的漂亮丫鬟應聲而來,在王府中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想當年三夫人也是王爺的貼身丫鬟,後來被王爺收了房,丫鬟們能夠被王爺傳召喝酒便是天大的榮幸,身價一躍十倍,何其幸哉。
    “哥哥,父親好些了麽?”劉影問守在床邊的哥哥。
    劉賀搖搖頭,父親自從遇刺之後就留下了病根,本不是重病,可是父親卻拒就醫,身上的病氣日久累計,終於爆發。
    “哥哥,你就把我這藥丸,給父親吃了吧。”劉影哭求。她這一年來都沒有發病,可是父親的身體確實一日不如一日。
    “我給父親發過誓,不許你用藥丸救他。這是你用來護命的,父親一定不會願意。”那次妹妹的藥丸救了父親,父親卻是憂愁不已。那是妹妹的護命丹,父親不會拿妹妹的命開玩笑,他寧願舍去自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