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淺沒想到越子生居然對自己這麽冷淡，甚至比張明還要冷，就跟個冰塊一樣，她絕美的臉開始變得尷尬，站在那裏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越子生低下頭，不是他跑斷氣了，而是實在演不下去，蚌埠住了，趕緊低頭掩飾。
    嘴上呼哧帶喘，看起來累的不行，可雙眼中卻是一片平靜。
    沒有光，猶如死水。
    ...
    一個小時前。
    體育館近在眼前，可從小樹林逃出來的越子生三人卻一時間找不到入口，身後的喪屍仍在緊追不舍。
    “哈…得想辦法引開他們！”
    齊雲天呲牙咧嘴地說道，不是他抽風，而是手臂真的太疼了，他控製不住。
    可這種被窮追不舍的情況下，該怎麽吸引開那些怪物呢？
    他突然想起那些末世小說中，人們為了逃離喪屍追擊，甚至有的人會把身邊受傷同伴推向喪屍群中的劇情。
    而此刻的自己正符合那個累贅的標準。
    不寒而栗，腦袋裏忍不住想象越子生和墨語為了活下去，把他這個跑不動的普通人扔下的場景，齊雲天心下忽地一冷。
    可那隻抓著他受傷胳膊的手卻在此刻一緊，劇烈的疼痛又把齊雲天強行拉回了現實。
    那是越子生的手。
    像在末日降臨之初時一樣，死死抓著，從未鬆開過一刻。
    齊雲天一愣，眼中一抹極為複雜的情感轉瞬即逝。
    就在他還沒想出應對的辦法時，就感覺到越子生另一隻手猛地一揮，黑暗中傳來某樣東西被扔出的呼嘯之聲！
    緊接著，左側遠處就傳來了爆炸聲！
    那是什麽？！
    齊雲天和墨語同時向爆炸的方向看去，可太黑了什麽也看不到。
    爆炸聲可比人類的聲音大太多，雖然會吸引更多的喪屍，可總算是轉移了部分身後怪物的注意力。
    三人終於找到機會，衝到體育館背麵，從後門進入了處於一片漆黑的體育館中。
    ...
    “還能動嗎？”
    被其他學生偷偷觀察，越子生輕輕拉了拉一旁的齊雲天說道，對方狀態看起來很差，手也終於抓不住撒開了消防斧。
    或者說齊雲天早就失去知覺了，全憑意誌力在保持著抓握的姿勢。
    他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重傷的手臂，那裏已經動彈不得。
    “來幫忙。”
    越子生叫上一旁低頭的墨語，二人將齊雲天左手臂上的護具拿下來，然後脫掉了外套。
    “嘶——”
    手臂被觸碰，齊雲天疼得嘶了一聲，他裏麵穿的長袖，很快就被另外兩人擼起袖子。
    慘不忍睹。
    大片的淤青密布在手臂之上，紫紅緊接著青紫好像一大片烏雲，手腕處還有一個發紅的手印，五指清晰，那是越子生留下的。
    最嚴重的是齊雲天的手指，五指上滿是細密被玻璃割裂的傷痕，甚至有些傷口處還摻著玻璃渣。
    直到現在，疼痛才徹底侵占齊雲天的大腦，眼前開始陣陣發黑。
    “先把他扶到座位上吧，接下的我來處理。”
    墨語見狀說道，她清楚對方的傷口需要立刻處理，尤其是手，不然很可能會被感染，又回頭看向越子生，說道：
    “小生，你拿一瓶水，然後幫我把背包裏的急救包拿出來，記得是最下麵的夾層中，紅色那個。”
    墨語和越子生將齊雲天扶到角落的座位坐好，然後對麵前青年說道。
    越子生背上的包是她的，也是三人中唯一裝有急救包的小包。
    他從包裏拿出一瓶水遞給墨語，然後將手伸入背包裏不停翻動，終於在最下麵的布料下摸到了一個長方形狀的紅色急救包。
    “找到了。”
    越子生並不清楚墨語的背包是如何裝的，居然還有拉鎖，所以稍微多耗了點時間。
    可是也就因為他翻得久了那麽十幾秒，周圍就已經有好幾道不同的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神色各異。
    此刻天已經微微發亮，借著微弱的光源，可以看到那敞開的背包中塞滿了食物。
    墨語將水瓶擰開，水從瓶口緩緩流出，清理著齊雲天的手傷，盡力地將玻璃渣處理掉。
    冰涼的流動感好像兒時母親的雙手一樣撫慰著自己的心，齊雲天眉頭舒緩，一瓶水讓原本的疼痛居然減輕了不少。
    墨語打開醫療包，裏麵整齊地擺放著幾個急救藥品和繃帶創可貼，一看就知道是標準的學生用急救包。
    先用粘碘棉棒清理手指上的血跡，再將繃帶纏好，盡量不限製齊雲天的行動。
    越子生看著墨語那嫻熟的操作，忍不住輕聲感歎一句。
    “還是女生細心啊，換我們大老爺們也就會纏一下拉倒了。”
    誒？他記得那天自己不是一手打碎了玻璃嗎？這些天太亂了都沒怎麽注意，現在才想起來手受過傷。
    可當抬起手後，越子生卻怎樣也找不到手指上的傷了。
    兩隻手上的皮膚白皙細膩，除了沾著些黑紅的血汙以外，居然沒有一點傷痕！
    他記得末日之前，自己因為摔碎了玻璃杯，在清理的時候不小心被割破了手指，後來過了三周左右才恢複如初。
    打碎玻璃的傷遠比割破手指嚴重，可此刻，就好像沒有存在過一樣。
    越子生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齊雲天和墨語，見二人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後，心裏鬆了口氣。
    “應該沒發現...”
    他不想被自己的親友視為異類，尤其是身體的異常情況。
    除了味覺以外，越子生對自己被那個東西複生的事隻字不提，就算怎樣下意識地去逃避，但種種現實還是讓他被迫麵對逐漸脫離人類的現實。
    消失的記憶，情感，痛覺和味覺，遠遠超出常人的速度力量反應能力，聽覺，視覺，等等等等...
    到現在，他不得不麵對了。
    越子生忍不住想到，這還是他的身體嗎？
    那個東西到底對他做了什麽，有什麽目的？
    他現在……到底是不是人類？
    “好了，你小心點別碰壞了，下次別直接用手抓碎玻璃，知道了沒？“
    墨語給齊雲天包紮好後說道，她將急救包小心收好，重新把珍貴的紅色小包塞回背包最裏側，這可比食物還要稀少，用一點少一點。
    “謝了，姐。”
    齊雲天靠在座位上，語氣中也是真心感謝著這個比自己大了一歲的女生，從對方的手法就能看得出來，墨語本人也經常受傷。
    他努力適應著那大片青紫帶來的疼痛，絲絲汗水在額頭處湧出。
    墨語搖了搖頭，這些男大學生平時就大大咧咧的，連個傷口都不會處理，讓她頗為無奈。
    “那，那個......”
    而就在這時，一道聽起來有些虛弱的女聲傳來，插入三人之中。
    越子生回頭，隻見一個白衣黑裙，戴著眼鏡的年輕女生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女生原本清秀的臉已經因為饑餓開始變得發黃。
    這人他有些眼熟，好像是大四某個專業的班長，名字是真不記得了。
    她要幹嘛？
    見到女生看向他們希翼的目光，水汪汪得像個弱小的幼鹿，齊雲天反而眉頭一皺，絲毫沒有被女生可憐巴巴的眼神打動。
    表情開始變冷，他大概猜到了這個和他們並不熟的女生是什麽目的，嘴上語氣漸冷：
    “有什麽事嗎學姐？”
    雖然已經有意控製，可齊雲天語氣裏的生硬還是被女生發覺，她語氣變得更加小心。
    “那個...同學們都餓壞了，我也是...有的人三天沒吃東西了..”
    “所以呢？”齊雲天不屑挑眉。
    女生一愣，正常自己說到這種地步，其中的意思已經明顯到不能再明顯，不應該給他們吃的嗎？
    可是畢竟是有求於人家，她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
    “再不吃東西真的會餓死的...拜托你們..”
    “然後？”齊雲天不為所動。
    女生麵色開始變得很難看，臉因為窘迫而漲紅。
    “能不能，能不能分給我們一些吃的，求求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