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東西才能造成這種幻象？”
    越子生當然記得這種情況，甚至可以說是記憶猶新。
    當時在江城大學校醫院的一樓配藥室，那裏顯現了末世前一天的世界。
    而這扇衛生間門後顯現這喪屍死前的那一刻，仿佛這狹小的空間有記錄功能一樣。
    但是短暫的幻象如果換做其他人，早就被這喪屍咬死了，說明就算身處幻象，現實世界的時間同樣在流動。
    “看來配藥室那一回並不是什麽唯一現象，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某種怪物造成的，現在看來並不是...可是到底為什麽才有了幻象的出現？搞不懂。”
    越子生不是什麽科學家，能發現並推論到這裏已經是極限，而且他也沒興趣去研究，隻是將疑問記在心底，看向少女喪屍身後長出來那還在蠕動的網。
    “誒？”
    突然，越子生發現，那些網的形狀有些眼熟，雖然還在移動，看上去很是惡心，但是還是能認出來這是什麽。
    “難道，是她撞牆留下的血跡，現在變成了紅色的網？！”
    越子生越看越眼熟，他想要確定什麽似的，於是身前的黑線開始迅速凝聚成刀狀，刷地一下將少女喪屍的腦袋削成兩半。
    少女喪屍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後倒在地上，被殺死的瞬間那些蠕動的紅網也停了下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癟下去，好像藤蔓枯死的枝葉。
    越子生將嚴重腐爛的屍體翻過身去，發現喪屍的整個背後都長著那細密的紅網，網已經深入皮下，和肉體長在了一起，看上去特別的惡心。
    可是他沒什麽感覺，用刀挑起一根，已經枯死的網一碰就爛，發出陣陣惡臭。
    “小越哥，發生什....”
    就在這時，見越子生半天都沒出來的雲鬢雪終於忍不住進來查看，卻正好看到衛生間裏那些密集的網，聲音一頓。
    “這是什麽！？”
    顯然雲鬢雪也沒有見過這密集恐懼症可以當場去世的場麵，一時間竟沒敢上前，隻能看向半跪在屍體前的越子生。
    “雲鬢雪，你見過幻象嗎？”
    越子生沒有回答問題，反而站起來轉身看向麵前的少女。
    “幻象？”雲鬢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
    “就是進入某個空間後，周圍的場景就會突然產生變化，讓你看到在這個空間過去發生什麽事的幻象。”
    他說的有些籠統，不過這也確實是他親眼所見，過去的影像被記錄在一個固定空間內，和幻象差不多。
    “沒…小越哥你是看到嘞什麽嗎？“
    雲鬢雪仔細想了一遍，可是在她的記憶中最玄幻的也不過就是喪屍和覺醒者，幻象還真沒有。
    “哦，那沒事了，天快黑了收拾收拾休息吧。”
    聽到對方否定，越子生心底升起一絲失望，卻還是很快蓋過了話題，和雲鬢雪擦身而過走出屋外。
    難道是這種幻象非常稀少？還是說隻有自己才能看到？
    雲鬢雪看著衛生間裏隻剩下一半腦袋的屍體，和屍體背後連接的紅網，濃烈的疑惑爬上眼底，可是她沒有追出去問。
    抬起手，陣陣寒意從她的周身散出，室內的溫度驟然降低，將地上的屍體和整麵牆的紅網全部凍結，緊接著隻聽“哢嚓哢嚓“數道碎裂聲傳來，冰體自行破碎，化為了一塊塊細小的冰渣。
    等越子生出來時，他發現其他喪屍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
    不是被集中焚燒，而是變成了一大堆冰渣，如果不是陶白告訴，他都不知道那原來是幾具喪屍的屍體。
    “其實當時小鎮清洗的時候雪姐就負責處理屍體了，油是很珍貴的資源不可能用在這方麵，多虧有了她才不至於鎮裏有什麽瘟疫。”
    陶白一邊向越子生解釋，一邊將自己的自行車停好，他已經和雲鬢雪安排好了，晚上老師家一間房，男生一間女生一間，越子生和雲鬢雪自己各一間，而曲正業因為性質特殊和男生們住一起。
    “這確實是個好方法。”
    越子生點頭肯定，過去戰爭年代確實有將屍體埋入地下不做處理的例子，結果就是造成傳染病，所以才有了焚燒這一說，雲鬢雪這招直接冰凍也未嚐不可。
    太陽落入地平線，此時天已經基本黑下來，唯一的光源就是那點餘輝，估計不要多久天地間就要陷入一片漆黑。
    他們今天還算幸運有房子住，後麵都不一定有沒有這麽好運了。
    “好啦！終於安頓好嘞！現在開始發食物嘍。”
    雲鬢雪作為領頭人，要處理隊伍路上的各種事宜，最重要的食物分配權自然在她手裏。
    在末世擁有這份權力的人自然是所有人爭相追捧的對象，祈求自己能多分一點，而那些被追捧的人無不像個皇帝一樣享受著人們的諂媚奉承。
    但是常見的現象在這個隊伍裏卻沒有，或許是有越子生這樣恐怖的存在，所有人都下意識認定隻有他才會分得最好，也沒人敢和他爭，已經對自己能分到多少不抱希望了，餓不死就行。
    或者說，正因為越子生的存在，這樣一個戰鬥力和其他人相差極大的覺醒者，他們隊伍才沒有其他末世小隊那樣內部還要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氛圍，所有人的心思都被放在了小心翼翼如何不得罪他上麵了。
    作為分配者，雲鬢雪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麽驕傲和不可一世之色，她麵色平靜地隻感覺自己像食堂打飯的阿姨，不過罐頭沒辦法手抖罷了。
    其實他們帶的並不多，每個人分走差不多兩周的個人分量，剩下的全部留給了那些普通人，集中由雲鬢雪分配。
    “給，這是你的。”
    在給每個人分了一個罐頭後，她半蹲下來，將已經打開的魚罐頭遞給焦俊偉，小孩似乎也餓挺久了，在聞到香味後迫不及待地吃起來，還熟練地將魚刺吐出。
    “謝謝姐姐！姐姐真好！”
    罐頭的味道其實並不是很好，還有股洗濃烈的防腐劑味，可是餓壞了的人卻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是什麽人間頂級美味一般。
    過去在江治的統治下，他們別說飽飯了，連口水都很難喝到。
    能活到現在的不止是運氣好，還有災難前體質本來就很不錯的，但凡差一點都不會活到現在。
    而現在，他們居然能吃上一整個剛開封的罐頭，再也不用去翻垃圾，爭搶汙水，對這些普通人如同置身天堂一般，瘦得嚇人的臉上難得流露出幸福的神色。
    “小越哥，小鍋還能用嘞，我給你煮袋麵吧。”
    雲鬢雪手裏拿著一袋方便麵和兩根香腸，顯然在她這裏越子生的待遇比那些普通人好太多，而對方卻不領情一般搖了搖頭。
    “不用給我分吃的，我有，你們留給自己吃比較好，還能撐更久。”
    越子生本來就不需要吃飯，對他來說吃多少浪費多少，還不如給其他人。
    不是他善良寬宏，而是在這個末世任何資源都用一點少一點，他不允許在自己身上出現浪費。
    看著那些人的神情，他逐漸意識到從不被自己重視的食物對其他人來說有多麽寶貴。
    “末日後，食物會越來越缺乏，甚至到後來都有可能演變到因為一塊餅幹多人互相殘殺的場麵，饑餓感是能要人命的。”
    這是齊雲天的原話，一開始越子生隻是乖乖聽進去卻不能理解，現在越來越發現對方並不是危言聳聽，甚至現實比小說還要魔幻瘋狂。
    現實可從來不需要講邏輯。
    “誒？小越哥你不餓嗎？”
    眼看著被拒絕，雲鬢雪拿著方便麵的手一頓，不可思議地看向對方。
    她沒記錯的話越子生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他就一點也不餓嗎？
    別人有熱乎乎的方便麵吃那都是求而不得，他居然拒絕了。
    “不餓，而且我吃這個就行。”
    越子生一邊說，一邊從兜裏背包掏出一塊巧克力，在雲鬢雪麵前晃了晃。
    “就吃這個？”
    雲鬢雪心底升起一絲不安，越子生對自己的生活水準要求低到嚇人，現在連普通人都不如，真的不會餓壞身子嗎？
    越子生卻不以為意，掰下一塊巧克力扔到嘴裏，沒有味道的硬物在口中慢慢融化，至少觸感沒那麽惡心，糖類也是他唯一能接受的食物。
    “你要真想煮，就留給焦俊偉吧，畢竟咱們這裏就他一個小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