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單汆兒獻藝耍皮影 趙安翔出千坑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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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剛杵見聞錄!
    在朗家水,但凡誰家過個事情,莊裏都要熱鬧幾天,總有故事發生,成為談資,足夠整個莊子裏的人消遣一段時間。
    跟完事情,還要趁著事情的熱乎勁兒取樂。
    距朗家水約有十裏路的下河裏有個莊子名叫黃家窪,住著十來戶人家。莊裏有一把子賭博客,領頭的乃是莊裏大戶黃金山的小兒子名叫黃興彪,手下有虎、豹、麟、龍四幫手,尚善虎,袁家豹,金麒麟,郝海龍,都是清水河一帶響當當的名字,五人常年裏以賭博為業,人稱“五毒”,還有一個耍牛皮影子的戲子匠名叫姚葆藍。
    單說這姚葆藍也是戲曲世家。
    父親姚毓儒在世的時候“黑薩”的活兒乃是一絕,人稱“活包公”,有一年堂會唱了《包公三下陰》,夜裏回家的時候,就有幾個“冤死鬼”在幹溝裏擋住去路,那鬼跪在麵前叩首喊冤,還請“包大人”做主。姚毓儒受此驚嚇,回家後得了一場大病,不久離世。
    臨終前囑咐兒子“以後切不可再扮角兒!”
    姚葆藍聽了父親的話兒,就耍牛皮影子了。因自小裏受到了熏陶,不但心靈手巧,口技更是一絕,吹拉彈唱也樣樣精通,真是破一竅而百穴通。長的也頗有戲劇的特色扁豆子大小的黑眼仁,小而直的鷹鉤鼻子,又是櫻桃小嘴,一會兒西施捧腹,一會兒東施效顰,也有“額在梁上一聲吼”的豪情,還有“關公月下斬貂蟬”的凜然。人也勤勞,皮影活兒都是自己動手,做的牛皮影娃子關節靈動,活靈活現,做什麽就像什麽,二十歲不到的年紀,在清水河一帶也頗有名氣。
    隻因時常和五毒混在一起,倒是有些糟蹋了這一身的手藝。
    因這六人都是夜裏的營生,又經常湊在一起,搞成一個把子。清水河人用掀花花子的行話打趣說這六個人合起來就是五毒一個單汆兒,正好一個夠,信子重滴很麽。
    因聽說朗家水人出嫁女子呢,這五毒和單汆兒六人半後晌就來朗家水了。借著莊裏方神廟的僧房支了個場子。掌燈時分就開始唱皮影戲了。姚葆藍連唱帶耍,生旦淨末醜皆能,虎、豹、麟、龍四人連打鼓鈸)帶拉板胡),緊板裏也幫著牽絲兒扯線,插科打諢,黃興彪隻管跑龍套收錢。
    幹鼓子一打,板胡子一拉,燈影鼓樂,遊腔滑調,既好聽又好看。朗家水來捧場的人也多,都喜歡單汆兒的絕活。
    到人定時分,牛皮影子就散場了,看戲的婦女娃娃都回去了。就開了賭局。
    李氏和愛兒姊妹在家裏做針線活兒說話兒呢,隱隱約約的聽著廟咀咀上的鼓樂聲停了,就知道是皮影戲散場了。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本推回來,李氏就放心不下,擔心賭博去了。
    愛兒寬慰說“我碎哥哥身上又沒有多少錢,也就是看看熱鬧罷了!”
    改範兒說“後晌那會兒安翔他們幾個人嘰嘰咕咕的,怕是策劃著出千兒宰黃家窪那一把子人呢!”
    李氏說“我正擔心你小哥哥這次贏了錢,牙縫裏鑽點血腥子嚐到了甜頭,一發不可收手呢。”
    因本推已經是成年人了,尚未娶親,李氏又是寡嫂,閑言碎語猶避之不及呢,也不好過分約束,給愛兒姊妹倆發了句牢騷也就各自安歇了。
    賭博場裏,黃興彪做了寶官,虎、豹、麟、龍輪流做莊,也有拉黑牛滴,單汆兒倒是不參與賭博,坐山觀虎鬥。
    在場的人驗過碗子和骰子,就開始賭博了。
    開局的時候莊家先放水,押注的都嚐到了甜頭,看熱鬧的就漸漸上手了,下的注也越來越大了。黃興彪就換了骰子,莊家就開始下殺手了。恰巧就在這個時候,趙家曉字輩的拴定兒和朗家源字輩的續定兒兩個小輩裏的小夥子為半吊子賭資發生了口角,忽的就大打出手,又動刀子又輪斧子的,場子裏頓時亂作一團。
    虎、豹、麟、龍生怕攪了場子,就趕緊勸架,黃興彪趴在賭桌上護著骰子。
    賭博場裏鬧事乃是常事,這種情況五毒也見得多了,心思著也就吵吵鬧鬧就完事了,不曾想打起架來了。
    拴定兒一斧子照著續定兒的麵門掄了過來,續定兒側身一躲,先是一個趔趄撲到桌子上。拴定兒一斧子撲了空,緊跟著又一斧子掄過來,續定兒身子一滾,而後又是一個蠍子擺尾躥到桌子後麵了。隻見那斧子就照著黃興彪的胳膊砍下來了,黃興彪正趴在桌子上護著碗子呢,一看架勢不對,趕緊撒手躲開了。那斧頭順勢就落到桌子上,隻聽“鐺!”的一聲山響,把桌子上的碗子震翻了,三隻骰子在桌子上跳蹦子,眼看就要滾落到地下了。
    黃興彪已經來不及出手了,心想這下肇禍了,這骰子掉到地下,被朗家水人撿起來,發現了假骰子,這一莊子人不把我們幾個給嗚呼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趙安翔一伸手,抓起碗子,淩空裏把三隻骰子接住了,手腕兒一翻,迅速把碗子扣到桌子上,用手壓住,隻聽裏麵的骰子被震的鐺啷啷的轉圈圈呢。
    黃興彪趕緊過來把碗子壓住,鬆了一口氣,笑著誇讚說“翔哥好身手!”豈不知趙安翔已經把三個骰子換了。
    趙安翔又假裝發了火兒,大聲訓斥拴定兒和續定兒“人家過事呢,大喜的日子,大家夥兒耍個熱鬧,你們兩個這是幹啥呢?”兩人就被吆喝住了。
    黃興彪嘿嘿一笑,又重新開局。
    朗家水人就跟著安翔押賭注,也是有贏有輸,隻是輸的時候押小注,贏的時候下大注。
    為了迷惑莊家,所有人分兩撥押注,輪流著贏錢,一個時辰下來,虎、豹、麟、龍就把手裏的籌碼賠光了。
    朗家水人贏了錢都紛紛散了。
    散場的時候,那拴定兒和續定兒又不依不饒的,乘機掀翻了桌子,大夥兒就滿地裏找骰子,趙安翔又把自己的骰子換回來了。
    那五毒也知道著了朗家水人的道兒,無奈朗家水人多勢眾,要是鬧將起來,自己也有短處,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也隻好作罷。在僧房裏的冷炕上睡到雞兒叫,灰溜溜地走了
    所謂“十賭九詐”,乃是披著賭博的外衣大鳴大放的宰殺,比搶劫還要厲害呢。一般而言,莊家乃是屠夫的角色,五毒今兒當了一次羔羊心裏窩著火,就把這筆賬給朗家水人記上了。自此就時不時地在朗家水轉悠,明裏暗裏滴就來了,都是遊手好閑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