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在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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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景茵夢!
    大四的第二個學期,一節課也沒有,宿舍裏其她兩個室友都搬去外麵實習了,隻剩下她和許菲菲兩個人。許菲菲從大一開學的第一天就立誌要考鵬城大學的研究生,並且四年來,一直雄心不減。
    她的座右銘是秀才可以不出門,但是一定要熟知天下事。
    所以在星期一早上,當林茵夢一推開宿舍門,前腳都還沒有踏進去的時候,她就已經奔過來大聲嚷嚷了,“阿茵!你知道嗎?我們會計學院門口要建一個大雕塑了,聽說是友情捐贈。”
    雕塑?“什麽雕塑?”林茵夢疑惑地問。
    “好像是李白的雕塑。”
    噗……林茵夢差點把剛喝進嘴裏的礦泉水噴了出來,瞪大了雙眼,“李白的雕塑?為什麽不立在文學院門口?”
    李菲菲咬著筆頭,同樣滿臉疑惑,“我也覺得很奇怪,昨天還特意去問了正在施工的師傅們,他們指著院門上會計學院四個大字,隻說‘沒有錯沒有錯,捐贈人指定說就是在這裏。’你說那個捐贈人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壞了。”
    “呃……”林茵夢很為難地說,“也許……是吧!”
    會計學院外,幾個施工師傅正在埋頭工作,麻利的動作,讓人有一種下一刻就能看到李白傲然挺立的畫麵。
    把論文交給老師查看點評後,走出係院門,正好看到橫放在草地上的雕塑。
    真的是李白?不是利特爾頓?或者阿瑟·洛斯·迪金森?
    林茵夢還是不太相信,打算走過去一堵真假,哦……還真是李白。她有一些失望,覺得捐贈這個雕塑的人一定是個文盲。
    雕台上鐫刻了幾行小字,上麵是對李白的簡單介紹,林茵夢被右下角那半行小字吸引。
    “沈括?沈括捐贈。”她喃喃自語。
    “你……是在叫我嗎?”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林茵夢不自覺回頭,撞入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裏。
    他……他是在和她說話嗎?下意思轉身朝身後看,一片草地,一個人也沒有,那一定就是和她說話了?隻是……她並不認識他呀!
    忽然猛地抬頭,眼裏滿是震驚,視線在雕塑和他身上各看了一眼,難道他……是沈括!
    他嘴角邊擒著一抹笑容,依舊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的回話。
    “您……您好!”被當事人當場抓包的感覺一點也不好,雕台上的文字,對於他又什麽介紹也沒有,林茵夢隻好尷尬的出聲。
    不過……看他樣子,剪裁得體的西裝,挺拔的站姿,雖然麵孔與溫潤爾雅搭不上邊,但至少不會是個文盲。
    這一點,林茵夢現在很肯定,可是他又為什麽執意把李白雕塑立在這裏呢?
    怔愣地胡想,沈括朝她走近了兩步,一陣清香的古龍水氣息忽然撞入她鼻腔,思緒戛然而止。
    她本能的後退一步,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一陣風吹來,吹散她一頭的長發,沈括的眼神閃了閃,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沈括。”
    林茵夢抬頭看他,他那一雙黑眼珠子像水仙花缸底下的黑石頭,她看不到底,正如他現在紳士的動作,與他敞開的兩粒黑襯衣扣子所奔發出來的邪魅氣息一點都不相稱。
    “您好!我叫林茵夢。”她禮貌回應。
    見他沒有收回手,她隻好慢慢地伸手出去,與他握手。
    沈括握著她的手,眼睛望著她,沒有鬆手的意思。
    他……他是什麽意思?
    “我13年從這裏畢業,應該算是你的師兄。”說話的時候,沈括依舊沒有鬆開她的手。
    這人說話都喜歡握著別人手的嗎?林茵夢勉強地一笑,“那真是很巧啊!不過……師兄,你先放開我的手好嗎?”
    她決定還是說出口,這樣被陌生男人握著手不放的感覺就像被輕浮了一樣。她不喜歡。
    林茵夢一說完,沈括便笑著鬆開了手,“林同學介意當導遊帶我逛一圈校園嗎?我猜一定不會介意的,畢竟我們是校友呢!”
    我去!林茵夢簡直要噴出一口老血,哪本法律書上規定了是校友就一定不會介意當導遊了?腹黑,她現在對他,又多了一個認識。
    可是……導遊,逛校園。腦海中又不自覺浮現出宋舒的樣子,那還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她剛讀大一,對這個偌大的校園感到敬畏,因為……經常迷路。
    看到前方一個穿白短袖的男生,在地上發現一個硬幣,撿起來,放進口袋裏,還不忘環顧四周,見沒有人看到,這才呼的鬆出一口氣。
    她輕輕走到他身後說了一聲“對不起!”把他嚇得以為是失主過來失物招領,把那個硬幣又從口袋裏挖出來遞給她,神情是一邊譴責,一邊尷尬。
    她沒有接,覺得這人真可愛,笑著問他,“我又不是尼姑向你化緣,你幹嘛給我硬幣啊?”
    “那你有什麽事情?”
    見他臉色恢複正常,把硬幣收回去後,她忍著笑意問他,“你知道會計學院怎麽走嗎?”
    哪知道他帶著她,一直往偏離會計學院的方向走,還向她介紹學校裏各棟不同風格建築物的曆史,以及關於這些建築物特有的曆史,差點把學校整整繞了一圈,之後陰謀敗露,她說他這人真不靠譜。
    他卻彎起一雙如月牙般的眼睛,朝她抿嘴一笑,狡辯說這是在為她免費培訓鵬大文化。
    她記得她那個時候真是氣極了,因為他的免費培訓,耽誤了她整整兩節專業課。
    沈括發現林茵夢神情恍惚,不禁出聲,“林同學?”
    “啊?”
    看她突然走神,沈括的眼神深了深,盯著她看了幾秒,“你剛剛在想什麽?”
    一種男人的直覺,從她飄忽的眼神中,他能感覺到她是在回憶一段美好卻又苦澀的往事。
    “哦。”像是被他驚醒,林茵夢的語氣有點低落,“沒什麽,想起從前的一個……朋友。”
    朋友?沈括深深在她臉上看了一眼,想找出些蛛絲馬跡,但林茵夢已經提步往前麵走去了。
    帶著他,在或寬或窄的林蔭路上徒步,每次向沈括介紹新建的建築物時,他在驚訝了一句之後總要毫無縫隙地問她一個私人問題。
    比如“它牆腳邊的花真好看,你最喜歡什麽花?”
    “好像下課了,再過幾個月你就畢業了吧!畢業之後想做什麽工作?”
    “都已經修到第五食堂了,你喜歡吃西餐還是中餐?”
    ……
    林茵夢很頭疼,直到第五個問題響起,她忽然產生一種預感,這個男人在研究她。
    沈括察覺到她的醒悟,便沒再發問了。林茵夢因為剛剛的預感,心中有些鬱悶,也不自覺閉上了嘴。兩人都一路沉默,各自想著不同的心事,仿佛都能聽到枯葉飄落下來發出的沙沙響聲。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研究生宿舍門外,打開的黑色小鐵杆門上有不少學生穿進穿出。
    她以前經常會站在大楓葉樹下等著宋舒從那門裏走過來,好像就是這棵樹。
    腳步猛然頓住,一年多沒來過這裏了,沒想到它倒是一點變化都沒有,不由得想起物是人非這個成語,心中泛起澀澀的淒涼。
    宋舒走後的半年,她基本上每一天都會從這裏經過,幻想他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然而一次次失望之後,她不敢再來了。雖然知道他真的已經走了,真的從自己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了,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