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勸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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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刀行天元!
    卞遠的樣子讓何笑吃了一驚。
    他渾身已經找不到一塊好肉了,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和血跡。他的左手已經被砍斷,右手也隻剩下三根手指。他的膝蓋似乎被野蠻人砸碎了,整個人是都被硬拖進房間的。
    紮德皺了皺眉頭,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扇,想要把血腥味驅散開一些。之後,他臉上帶笑地對何笑說“何大人,這人你認識吧?是不是你手下的副將啊?”
    何笑不說話,隻是看著卞遠,眼睛裏充滿著悲傷。
    卞遠因為身受重傷,已經殘疾,對紮德等人沒有了威脅,所以他身上也沒有綁繩子,就這麽閉著眼睛躺在地上。
    他聽到了紮德的話,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何笑,何笑知道卞遠目光的含義,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卞遠見到何笑的動作,臉上露出了笑容,之後他不再看何笑,而是對著紮德說道“老子我叫卞遠,是李巡統領手下的副將,不過我看你的樣子和我有幾分相似,我很有可能還是你在天元國的野爹。”
    旁邊的野蠻人衛兵聽得懂天元話,他聽了卞遠的話後連忙一腳踢向卞遠的腰間,嗬斥道“你找死!”
    紮德大度地擺手道“沒關係,他隻不過占些嘴上的便宜罷了。”
    卞遠被踢得差點昏死過去,他身體蜷曲,嘴裏嘶嘶地吸著涼氣。
    紮德走到他的身前蹲了下來,輕聲說道“卞將軍,你這又是何苦呢?”
    他上下打量著卞遠,說道“雖然你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但我們赤力國向來敬重好漢,憑你率領千把人就敢在西門擋我數十萬大軍這一點,我願意招你到我赤力國做官,給你發配下人,你的後半輩子都能舒舒服服地度過。”
    卞遠剛剛還在痛苦地掙紮,聽了紮德的話,他忽然卯足了力氣,嘴裏吐出一口濃血,直接噴在紮德的臉上。
    他見紮德被自己噴了一臉,大笑道“哈哈哈,你們這群狗賊!老子恨不得生吃了你們,還想招降我?我告訴你,做夢去吧!老子就是被你們砍成十八截,也不會給你們做狗的!”
    紮德滿臉都是血,他匆忙從地上站起,滿腔怒火地尖聲曆叫道“你敢噴我!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站在卞遠身邊的野蠻人衛兵得令後,一棒子砸向卞遠殘破的身軀。
    “噗!”
    從卞遠的胸口傳來一聲悶哼,卞遠一把抱住砸在自己胸口上的狼牙棒,嘴裏還在罵道“來啊!殺了老子啊!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老子下輩子就是做豬做狗都不會你們這群蠻子!”
    衛兵見卞遠居然還在罵,他也發了狠。他一下子抽出被卞遠抱住的狼牙棒,用了吃奶的力氣向卞遠的頭部砸去。
    “砰!”
    隨著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卞遠的腦袋被砸開了花,紅的、白的、黃的濺了一地。
    而罵罵咧咧的卞遠也終於永遠地閉上了嘴。
    何笑看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渾身發抖,淚水從臉頰上慢慢滑落。
    紮德此時正在用絲巾擦去身上的血跡,他見卞遠被衛兵殺死,心中的怒火也平息了一些。他冷哼一聲道“把他給我拖下去,守屍吊在城門口三天。”
    衛兵回應道“是,殿下!”然後拖著卞遠的屍體離開了。
    紮德又將目光投向雷霄。
    雷霄的狀態要比卞遠好得多,但也已經是傷痕累累。
    不過他四肢尚在,所以身上被數條繩索捆綁。
    雷霄的一隻眼睛在戰鬥時被野蠻人射瞎,此刻,黑洞洞的眼眶內正在不停地流下血水。
    紮德仔細地看了看雷霄,冷哼一聲“哼,我認識你,你就是偷襲耶步的那個小人!”
    雷霄說道“那個人不是我殺的。”
    紮德指著雷霄的鼻子吼道“那也是你設下的奸計!”
    雷霄扭過頭去,滿臉都是隨你怎麽想的表情。
    紮德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剛剛在處理卞遠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冷靜,他知道,這對招募何笑很不利,所以現在,他麵對雷霄的時候要極力控製自己的感情,爭取讓雷霄投降自己。
    紮德平複心情後緩緩說道“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去說他了,我們要把目光往前看,你說是不是,雷將軍。”
    雷霄竟然點了點頭。
    何笑看在眼裏,心裏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紮德看到雷霄認同自己的說法,一下來了精神“雷將軍,雖然我們之間有仇,但是對你的身手,我真是佩服的緊。”
    雷霄回答道“好說。”
    紮德繼續說道“照雷將軍的身手,怎麽都應該名滿天下了,可我居然是最近才聽說你的名字,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雷霄接著紮德的話問道“為什麽呢?”
    紮德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就是因為你的上司嫉賢妒能,怕你的本事超過了他,所以才把你埋沒了啊!”
    雷霄臉上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啊!”
    紮德一步來到雷霄跟前,激動地說道“就是如此,天元國這個地方的官僚腐敗之極,他們隻知道自己升官發財,對於手下,隻是當做自己晉升的工具而已。可我們赤力國就不一樣了,我們敬重英雄,所有有本事的人,都會得到重用,連林羨禮這樣的人都能成為大將軍,雷將軍如果你願意投靠我們,我保證你的官位不會比林羨禮低。”
    紮德情急之下什麽話都說出來了,一邊的林羨禮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不敢反駁,隻是牢牢地捏住拳頭。
    而魯加則向林羨禮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紮德忽然意識到自己嘴快了,他回頭看了眼林羨禮,挑了挑眉毛,示意他自己隻是逢場作戲而已,林羨禮咬著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其實他心裏巴不得紮德當場猝死。
    雷霄聽了紮德的話,似乎來了興致“照你這麽說,我真能當上大將軍?”
    紮德連連點頭“能!能!一定能!”
    雷霄問道“那大將軍能管多少人?”
    紮德說道“我們赤力國崇尚武風,官職全都是軍職,大將軍之上就隻有大元帥了,隻是現在大元帥的位置又父王兼任。像魯加大將軍,能統領百萬人的軍隊。”
    雷霄有些不滿地說道“大將軍上麵還有人啊,嘖,投降了還是要被人管。”
    紮德說道“隻要雷將軍加入我們之後,多立戰功,徹底滅了天元國,到時候我向父王保舉你元帥之職!”
    雷霄懷疑地說道“你說話能管用?”
    紮德把頭一抬,驕傲地說道“我是赤力國的皇儲,下一任赤力國的國王,我說的當然算數!”
    雷霄陷入了沉思,似乎對紮德的話十分動心。
    何笑在一旁忍不住喊道“雷霄,你清醒一些!我們是人,不可以向畜生投降啊!”
    雷霄聽了何笑的話,忽然噗嗤一笑,他對著紮德說道“唉,王子殿下,我是一個有抱負的人,一直想有所作為。我的確曾經對自己的地位有所不滿,那也隻是僅限於人這個範圍內,如果我投降了你們,就算做再大的管,那也隻是個飼養員不是嗎?”
    紮德一愣,問道“你什麽意思?”
    雷霄無奈地搖搖頭“畜生就是畜生,人話都聽不懂,我的意思是,我想管人,不想管牲口。”
    紮德臉上一臉茫然“那你剛剛和我說那麽多,都是在耍我的?”
    雷霄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謝天謝地,你總算看出來了。”
    一旁的何笑哈哈大笑“哈哈哈,雷霄好小子,我差點都讓你騙了。我還不知道,原來你也這麽損。”
    雷霄無奈地撇嘴道“還不都是被李大人帶壞的?”
    兩人對視一下,都仰天大笑。
    紮德見二人不但不投降,居然還開始閑聊了起來,頓時又火冒三丈。他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吼道“你們難道不怕死嗎?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機會……”
    雷霄沒等紮德把話說完,冷哼道“誰稀罕你的破機會,要殺要剮你隨便吧。”
    何笑也滿臉戲謔地看著紮德“王子殿下,謝謝你啊,讓我在這裏旁觀我手下們的表現,真是讓我在臨死前好好開心了一回,感謝,感謝。”
    紮德知道這兩人已經不可能為自己所用了,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對著二人說“這可是你們自己選的,到時候不要怪我!”
    何笑說道“別廢話了,趕緊的吧。”
    紮德麵色鐵青地對衛兵招了招手,然後狠狠地說道“把這兩人梟首示眾!人頭和剛剛那個卞遠一樣,掛在城門口三天,讓那些天元人知道,反抗我們的下場!”
    “是,殿下!”
    “哈哈哈,痛快!”何笑和雷霄大笑著出門而去。
    天元曆427年9月11日穗揚城破,何笑、雷霄、卞遠等天元將領遇害,屍體被懸掛城樓三日。自此以後,天元國西北境內全麵淪陷,再無抵抗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