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餘寧幽幽轉醒，就發現眼前密密麻麻滿是光點。
    這光點顏色各異，不斷閃爍，幾乎接連成片，粗看之下，甚至令人目眩神迷。
    仙老師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眼前的光點共計七百二十個，代表著肉身先天而生的七百二十枚竅穴，它們性質、功效俱不相同，但近古時的凡人武道卻將它們串聯了起來。”
    “請你在兩小時之內，按照自己的理解，將眼前的光點填入你現在的形體之中，並且串聯起來。滿分100分，最終成績高於95分即可通過初試。”
    李餘寧看了看自己現在的“身軀”。
    一片淺灰色的人體輪廓之中，有密密麻麻的“孔洞”正在等待填充。
    再看眼前的光點，他揉了揉眼睛，湊近其中一枚淡藍色的光點。
    光點稍稍明亮，顯示出一行信息。
    【天地交合之際，升降清濁之樞紐】
    李餘寧先是一愣，接著就反應過來。
    ‘這是在描述這個光點所指的竅穴？’
    李餘寧回憶著自己的種種武學感悟。
    然而他的感悟都是實操，沒有半點理論。
    他或許知道這個描述所指代的東西，但卻根本無法將文本與自己的切身體會聯係起來。
    就好像“電視機”這個名詞，李餘寧自然知道電視機是什麽樣子的，甚至知道它的作用原理，但卻不能將之與“電視機”這三個字聯係起來。
    說白了，吃了沒文化的虧。
    別人是紙上談兵，李餘寧是實操遠勝理論。
    李餘寧隻能試探著將這個光點摘出來，憑著自己的理解，將之填入了肚臍向左右四指頭寬處，也即是“五定穴”所在的位置。
    接著下一個光點。
    【眉發之根本，晴明寒濕之逆穴】
    李餘寧兩眼一黑。
    信手間鎮壓世家天才的少年，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將光點填入相應的位置才隻是考核的第一步。
    而光是這一步，李餘寧就已經感到寸步難行、兩眼抓瞎了。
    ‘學渣竟是我自己？！’
    ……
    兩個小時一晃而過，李餘寧結束了這一場充滿折磨的考核。
    仙老師再度顯現。
    “你的竅穴定位正確率為34%，由於沒有將所有竅穴正確歸位，此次考核成績為零分。三個月內，你可以繼續嚐試進行考核。”
    李餘寧搓了搓臉，將自己的思緒從密密麻麻的光點中抽離出來，散去心中的挫敗感，道：“仙老師，必修教育中有竅穴相關的吧？”
    仙老師道：“竅穴是脫胎境界的基礎，自然是必修知識。你眼下還在學習《玄關一竅綜合論》，按照進度，下周應該就可以學《先天竅穴通說》了。”
    “這部分知識大概需要多久完成灌頂？”
    “以你的灌頂標準，一周之內可以完成該部分的學習。”
    李餘寧心裏有數了。
    不過，考慮到仙老師灌頂的隻是基礎中的基礎，想要通過臨滄閣的考核恐怕還不夠。
    李餘寧又道：“藏書閣中可有關於竅穴之間聯係的典籍？”
    仙老師手掌一揮，光幕浮現，一排排書目浮現在李餘寧眼前。
    《竅穴同量論》、《諸竅合氣說》、《經脈貫竅論》……
    李餘寧看得頭大：“與凡人武功相關的呢？”
    光幕中的書目頓時消失了大半。
    “弟子就借閱這部《經脈貫竅論》吧。”
    “此書已添加到了你的個人書架，此書位於藏書閣一層，因你已突破凝勁，故不占用你的借閱次數。”
    “有勞仙老師了。”
    仙老師消散之後，李餘寧翻閱起了這本自己剛剛借到的書籍。
    沒有了灌頂的高效率支持後，李餘寧接收信息的速度慢了太多。
    直到傍晚，李餘寧才將《經脈貫竅論》的緒論部分看完。
    他倒是獲益良多。
    依照此書記載，由於凡人與修士之間感知能力的千差萬別，對於修士而言清晰分明的竅穴，在凡人的體會中卻是朦朧一片。
    為了方便利用竅穴的超凡之處，凡人強行將之劃分到了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之中，凡人武功也就由此而來。
    李餘寧瞧見“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這熟悉的字眼，卻也不覺得驚奇。
    道界在混沌中影響力極大，相關的概念、信息自然也有意無意地影響著周邊的異域世界。
    地球所在的世界……興許也是被道界影響、碾壓、吸收的異域之一。
    言歸正傳。在劃分經脈的基礎上，凡人初步開發出了武功，而武功強大之後，也自然增強了凡人的感知能力。
    於是，一些武功高強的凡人或憑借個人感知，或偶然接觸到了修行界，最終確定了經脈中竅穴的存在，從而將武功推到了更高的境界。
    據說，一些武功出神入化的凡人，甚至能與脫胎修士匹敵。
    李餘寧思量著自己所獲悉的內容，忽然間靈光一閃。
    ‘仙盟成立之前最重大的事情，便是蒼朽劍仙重定修行路，將凡人武道去蕪存菁，融入了修行體係中。凝勁這一境界便是由此而來。’
    ‘劍仙對凡人武道定然知之甚深，甚至洞悉了其中的奧秘。’
    ‘方才考核之中，明確出現了‘凡人武道’的字眼，無疑就是在為考生指引學習方向。’
    李餘寧陷入了思索之中。
    ‘凡人武道練到精深處，可以匹敵脫胎修士，這便是《天星易筋法》的奧秘所在吧？’
    ‘凝勁境界本就來源於凡人武道，《天星易筋法》能夠更進一步，應該也與最高深的凡人武道有關。’
    ‘我要不練練凡人武道？’
    李餘寧有些犯愁。
    他雖不抵觸凡人武道，但同時也是一個講究實事求是的人。
    事實就是，現如今修行者們推演出來的武功，遠比凡人要高深。
    原本凡人武道也像修士的修行體係一樣。還有各種各樣的境界描述。
    但在修士的降維打擊之下，凡人武道去蕪存菁，盡數被一個“凝勁”境界容納。
    在現如今的仙盟，昔日凡人所修行的武功，已經絕跡了。就算想練，也沒有門路。
    畢竟，昔日凡人的武功，大多是透支肉身潛力以換取力量，這樣的理念，與仙盟教育不符。
    想到這，李餘寧心中已經有了決意。
    還是按原計劃來。
    臨滄閣、五行勁，兩條路齊頭並進，總能走通一條的。
    擁有靈光空間的他都走不通，隻怕仙盟也沒人能走通了！
    ……
    周五，結束早課的李餘寧休整了一番，將灌頂帶來的沉重心緒舒緩過後，迫不及待地乘上雲船。
    武社旁，大黃狗匍匐，愜意地趴在樹下。
    感知到一個討厭的氣機忽然出現，它鼻子微動，接著皺眉睜眼：“這小子怎麽今天過來了？”
    一想到那個狗路過都要薅一把毛的臭小子，大黃狗原本愜意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齜了齜牙，一躍跳入了林中，不見了蹤影。
    李餘寧到了武社，很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邱藍瞧見李餘寧，挑眉道：“李師弟，演武室已經滿了，你要用的話，恐怕得等一會兒了。”
    李餘寧對這位教導過自己的師姐很是尊敬，抱拳道：“師姐誤會了，我此番前來是與你們一道修煉的。”
    邱藍一愣：“與我們一道？”
    一旁的少年聽到李餘寧的話，撇嘴道：“你就是李師弟？我們可是來修煉《鎮龍凝星神拳》的。”
    李餘寧和善道：“不瞞師兄，我前些時日凝練了潛龍勁，長老準我前來與伱們一同修行。”
    邱藍驚道：“凝勁了？怎麽這麽快？”
    新生入學還不滿一個學期，怎麽就凝勁了？
    “僥幸罷了。”
    一旁的師兄也是一愣，張口還想說話，忽然一個少年從一旁走出，對李餘寧道：“是李餘寧，李師弟吧？”
    見李餘寧點頭，他又道：“我是‘左長甫’，你想請教《赤炎焚心功》的話，今日課後等我吧。”
    “好，有勞師兄了。”
    方才那個質疑李餘寧的師兄不說話了。邱藍思索了一下，道：“你想要修行五行勁？”
    “聽說此勁頗有神異，我想試試。”
    邱藍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加油吧，以你的天賦，應該可以的。”
    鐺鐺鐺……
    鍾樓傳來聲響，一眾閑坐、閑聊的弟子紛紛起身，神色認真，往一旁的院子走去。
    這熟悉的一幕，令李餘寧心中感歎。
    時間過得真快，昔日還隻是看客的自己，眼下竟然已經成為了眾人之中的一員。
    夏從天早在台上站定，見到李餘寧，麵色也沒有變化，隻朗聲道：“今日照舊修行，力有未逮者切記不要逞能，免得傷了筋骨。”
    “是。”
    眾弟子站定之後，夏從天氣勢忽然一變。
    當初隻是初入道的李餘寧還沒什麽感覺，但現在，夏從天給他的感受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好像有一顆太古星辰忽然從虛空中擠了出來，降臨在這院子之中。
    心神恍惚之間，李餘寧感覺自己仿佛隻是皓月之下的一介螢火，頓覺人身之微渺、脆弱。
    李餘寧的神識終究還是太過弱小。
    對師兄師姐們隻是有點壓力的星神，卻在一瞬間就幾乎讓他失神。
    不過，周遭星辰元力的變化終究驚醒了李餘寧。
    見周圍師兄師姐們都在練拳，唯獨自己呆站著，李餘寧趕忙擺開了拳架，修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