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殺妻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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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鏡主!
“仇正初,你老婆被張公子殺了!嘿嘿嘿……”
熱鬧的集市上,一個猥瑣的胖子幸災樂禍地望著仇正初說道。
仇正初不耐煩地一把將他推開,怒道“滾!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妻子小喜,是趙家村遠近聞名的大美人,眼前這個猥瑣胖子鄭尤早有非分之想,以前和她家提過親,小喜的父母沒同意,後來將閨女小喜嫁給了仇正初。
從此以後,鄭尤懷恨在心,每每造謠生事,惡語中傷她。
所以仇正初從來不給鄭尤好臉色看。
仇正初提著買好的鮮魚,甩開猥瑣胖子,往東街走去。
方才他與妻子小喜在東街分開,妻子去了成衣鋪,而他來菜市場買了些食材。
昨日妻子身體有恙,請了郎中,把過脈後,郎中賀喜,說小喜已有三月身孕,他要當父親了。
仇正初美得不行,當即提議,明天進城,買兩條鮮魚,給她補補身子。
鄭尤這時候跑來咒自己,肯定是羨慕嫉妒恨,沒有攤上小喜這麽好的媳婦兒。
鄭尤看他不理睬自己,也不生氣,像個蒼蠅一樣纏上來,大笑道“你不知道,張公子當眾把你老婆剝了!白花花的我們都看見了!嘿嘿嘿……”
他笑成了豬頭,眉飛色舞,一邊跟著仇正初,一邊繼續大聲嘲諷道“我早就說了,小喜跟著你沒有好結果!你就是個掃把星,誰沾上誰倒黴!老趙頭還不信,現在怎麽樣,報應來了……早知道有今天,還不如便宜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隻見沙包大的拳頭飛過來,一拳捶在右眼。
“啪!”
“哎呦!”鄭尤的眼圈頓時腫起來一片,他捂著右眼,痛苦地哀嚎著退後了幾步。
仇正初將手中活雞鮮魚放下,冷冷盯著他,嗬斥道“鄭尤!這是給你個教訓!再敢胡說,汙蔑我的妻子,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小喜是他的逆鱗,是不可褻瀆的蓮花,容不得半點兒傷害,即便是言語的輕慢也不行!
“王八蛋!你找死!”從被攻擊的眩暈中解脫出來,鄭尤大怒,攥起拳頭就要反擊。
街上趕集的人見兩人要打起來,迅速圍攏過來。
他們並不是來勸架,阻止事態擴大的。
在枯燥麻木的生活裏,街頭鬥毆是他們喜聞樂見的活動。
“哎呦,又打起來了!樂!”他們眉開眼笑。
“兩個大小夥子,打架都不拿刀的嗎?沒看頭……”他們出言嘲諷。
“那邊當街殺人,這邊就打架鬥毆,這什麽世道,唉……”老人們怨天尤人。
“是啊!張公子今天又糟蹋了一個好人家!不知是誰家媳婦,又丟了性命,又丟了清白!真是慘呢……”
……
周圍人悉悉索索的聲音傳到仇正初的耳朵裏。
他的心猛地一顫,結合剛才鄭尤說的話,小喜……張公子……一個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裏升起。
小喜有危險!
他眉頭一皺,顧不得地上剛買的食材,轉身便往東街跑去。
身後鄭尤瘋狂地嘲諷道“仇正初!你別跑啊!留下來,跟爺爺大戰三百回合!……仇正初!你完了!你這輩子完了!哈哈哈……”
仇正初心急如焚,根本不搭理他的叫囂。
他撥開過往人群,飛快趕往東街王家成衣鋪。
這是他與妻子小喜分別的地方。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他心中默念著,步子越跑越快。
片刻功夫,他氣喘籲籲地趕到了東街。
此時,王家成衣鋪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他心底裏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仇正初兩手抓住前邊人的胳膊,把人群分開,一邊往裏擠,一邊大聲呼喊道“小喜!小喜!你在哪兒?”
圍觀人群齊齊看向他,目光複雜,漸漸分出一條路,讓仇正初順利擠了進去。
當他來到人群的中間,眼前的一幕險些讓他暈死過去。
他那年僅二十,懷有三個月身孕的妻子小喜,胸口插著一把劍,已經慘死在了血泊之中。
她的雙目圓睜,致死都沒閉上。
她僵直地伸出一隻手,指向另一條街的菜市場,那是她丈夫離開的方向。
她張著嘴,舌尖泛著血沫,似乎還有無數的話沒有傾訴。
她的羅裙被掀到腹部,兩腿分開,一生守護的清白正被人指指點點,肆意褻瀆。
仇正初仿佛被重錘猛砸在天靈蓋,瞬間呆住,手裏的魚掉在地上,腦海中嗡嗡作響,整個身子因巨大的恐懼與絕望而顫抖著,在圍觀人的竊竊私語中,他癱軟在地上,張著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南障鎮臭名昭著的惡少張厲,正站在小喜屍體的後方,目光邪穢地看著小喜,輕蔑地笑著對身邊人說道“嫩是嫩,可惜不經折騰,一下就死了;嘖嘖,沒有福氣得到本公子的臨幸。真替她感到遺憾!咱們走,趁著本公子雅興未消,去怡紅樓耍耍!”
“好嘞。張公子說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
一群惡仆迎合著,擁著張厲便要離去。
圍觀之人默然地看著這一切,對張厲的所作所為已經見怪不怪。
他們自覺地分開一條道路,讓張厲離開,生怕觸了這位惡少的黴頭。
“小喜!”
張厲的身後,忽然傳出仇正初撕心裂肺的哭聲。
此時的仇正初心如刀絞。
他跪在地上,放下小喜的羅裙,蓋住那雙被人肆意窺視的大腿。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淚水像決堤的河水奔湧而出。
他好恨,好恨自己糊塗,小喜明明已經懷了身孕,為什麽不能勸說她在家靜養,為什麽還要帶她出來!
他恨自己,為什麽要把她獨自留在成衣鋪,為什麽不能陪她一起量衣服,再一起去市場買菜!
他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早點兒趕回來,為什麽要在市場待那麽久,為什麽要貪圖那幾個錢的便宜,跟那些攤主討價還價那麽久!
仇正初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我獨自前來,讓她在家靜養;如果我自始至終陪著她,不離開她片刻;如果我時刻掛念她,不在菜市場耽擱那麽久;如果我也有錢有勢,身邊同樣奴仆成群,小喜,會不會不死?
“小喜!”
他像野獸一樣怒吼。
這咆哮聲令人心悸,圍觀的人都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張厲身子猛地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仇正初。
這聲咆哮讓他聽得很不爽。
眾惡仆齊齊回頭,一言不發。
張厲有些不悅地說道“他奶奶的,這南障鎮就沒人敢在我張厲麵前放肆!”
在一眾惡仆的護持下,他一步步走到仇正初的身邊。
圍觀的人再次向後退了一步。
熟悉他的人明白,張少,怕是又要殺人了。
在離仇正初三步遠的地方,張厲停住腳步,對著正在痛哭的他輕佻地笑道“喂,這是你老婆?”
仇正初猛地轉頭,像一頭發怒的豹子,眼睛噴出火。
張厲並沒有被嚇到,弱者的憤怒,他已經司空見慣。
他雙手抱在胸前,用腳踢了踢小喜的衣角,歪著頭說道“生氣嗎?我殺的!”
惡仆們將仇正初圍住,嗬嗬笑了起來。
圍觀的人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這便是張家的威勢,這便是張家的霸道;他們草菅人命,他們淩辱良家,他們喪心病狂,十惡不赦,但是在這南障鎮,誰都奈何不了他!
仇正初的臉上掛了一層霜。
此刻,他大腦已經被憤怒填滿。
張家對於他的羞辱,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抬起頭,揮拳便往張厲臉上打去。
張厲卻早防著他這手,見他拳打來,立刻向後退去,輕鬆閃躲過去。
張厲身邊的惡仆也不是吃白飯的,見仇正初出手傷人,立馬一擁而上,將他按到在地,對他拳腳相加。
仇正初隻是一介凡俗,雖然有一膀子力氣,但雙拳難敵四手,初時還能抵擋兩下,憑著一股子熱血怒氣,毫無章法地亂打,在頭上挨了兩拳後,意識便開始模糊起來,又被張家惡少踹了幾下肚子,嘴裏吐出一口鮮血,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
張家惡仆見他倒了,不但沒有停手,反而更加賣力地毆打。
這是惡少張厲給他們培養的囂張。
仇正初被他們踩著頭,屈辱地趴在地上、
他攥緊拳頭,指甲因為用力過度而深深嵌進肉裏,一滴滴鮮血從指縫間流出。
他拚命昂頭,咬牙瞪著張厲,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剝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