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真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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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鏡主!
    趙元修站在張星河麵前,指著他的鼻子怒道“你不要含血噴人!”
    “這幾天趙廉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你憑什麽說他搞鬼?”
    “憑什麽?”張星河冷笑道。
    “在仇正初身上下了密咒,可以隨時追蹤到他的位置,這話是不是趙廉說的?”
    趙元修早知他又要拿這件事說話。
    他麵不改色,駁斥道“最開始,趙廉確實說過。”
    “但是我們行動的第一天,在仇正初殺掉第一個人的時候,趙廉就已經說過,他的大羅山中,他的秘術失效了!”
    “他早就告訴過你,仇正初已經找到了反製手段。”
    “是你自己不信邪,非要趙廉繼續帶路,出了問題怎麽能賴在我們頭上?”
    張厲為了在青雲宗麵前表現,以凡人身份,加入了大羅山對於仇正初的圍剿。
    不過他一刻不離大伯張星河左右。
    此時聽了趙元修的話,他諷刺道“秘術失效?我看他是裝的吧!”
    “這小子早就和仇正初有來往!”
    “大羅山,不會是你們趙家與他共同做的局,要把我們半個縣的修士生生耗死在這兒吧!”
    眼見兩個家族吵了起來,有人忍不住出來打圓場。
    “你們兩家有吵架的功夫,想想怎麽把人抓住不好嗎?”
    “幾十個修士,來這裏對付一個人,還被對方反殺十幾個,你們不覺得臉紅嗎?”
    “這麽吵吵嚷嚷,再過半個月我們也找不到人!”
    張趙兩家同時望向他,齊開口說道“那你說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趕緊地接著找啊!”那人說道。
    “我受夠你們趙家了,張家的跟我走!”
    “哼,說的我好像很喜歡跟你們張家一起一樣,趙家的跟我走!”
    兩家相互嫌隙,就此分道揚鑣。
    ……
    四明山與大羅山交界處,山勢險峻,荒草叢生,人跡罕至。
    有一個猥瑣的老道,手裏握著一柄髒兮兮掉毛的拂塵,哼著自編的小曲兒,從遠處走來。
    他唱的是
    “道可道,非常道;”
    “天真道爺傳正道。”
    “老祖下山幾百年,”
    “七個徒弟全跑掉。”
    “今日來到大羅山,”
    “飛蟲走獸不敢叫。”
    “妙,妙,妙!”
    “道法自然幾萬載,”
    “一朝成空躲不掉!”
    猥瑣老道走近一塊山中巨石。
    這巨石生得自然,長得隨意,絲毫不見人為移動的痕跡。
    猥瑣老道卻圍著石頭轉了兩圈。
    一邊走,一邊念叨“讓我來看看,是哪些小可愛藏在裏麵?”
    他從懷裏取出一隻白玉瓶。
    瓶中盛放著黑色藥水。
    他將藥水倒出一滴,點在中指指甲上。
    尋找到巨石邊緣的縫隙,將藥水往裏彈了進去。
    片刻之後,道人隻一隻手,便將巨石推開。
    一束陽光打進來,照亮一個幽深的洞穴。
    洞穴的深處,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被縛的人。
    此刻,他們已經被老道迷暈。
    猥瑣道士提起其中一個,向外走去。
    又抬腿一腳,將巨石封住洞口。
    一粒丹藥送入了仇五德口中。
    如果有懂藥理的大夫,會發現這粒丹藥對失心瘋的療效堪稱神奇,遠勝於仇五德現在服用的方子。
    “仇五德……仇五德……嘿嘿……”
    一陣陰險的笑聲,在山中回蕩。
    “誰?”
    “誰在叫我?”
    山穀之中,洞穴外十幾丈遠,仇五德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是什麽地方?
    我怎麽會在這裏?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
    荒山雜草,沒有人煙。
    他確定,這地方不曾來過。
    “仇五德……”
    一道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山穀。
    一個壓在心底的名字,伴隨著心悸、痛苦與悔恨,出現在他嘴邊。
    “天真道人?”
    “是你嗎?師父?”
    仇五德突然緊緊攥起拳頭,眼神像發狂的獵豹。
    “你滾出來!”
    “天真老狗!你滾出來啊!”
    “來啊,來殺了我啊!”
    他雙臂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攀附在上麵的小蛇。
    目光向山中望去,眼裏冒出血。
    “你滾出來啊!”……
    然而,那猥瑣的笑聲卻再未出現。
    仿佛不曾有過。
    仇五德指天罵地,卻沒有得到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他累了。
    淚水奪眶而出。
    他像抽掉了脊梁,瞬間癱倒在地。
    秋日的天,比往常更高。
    秋日的地,比往常更冷。
    幾十年往事湧上仇五德心頭。
    他像被一塊巨石壓在胸口,喘不過氣來。
    他多想就此倒頭,長眠不起。
    石上躺了很久,他的理智恢複了一些。
    他茫然看向四周,努力回憶最近發生了什麽。
    這段時間的記憶,全是模糊不清的。
    他需要從頭梳理。
    他記得,為了躲避張家,他帶著家人逃到了東台鎮。
    沒兩天,東台鎮到處貼滿了仇正初的通緝令。
    張家家仆,也開始出現在鎮子上。
    他們要捉拿所有仇家村人。
    不得已,他隻得帶著家人,再次躲藏。
    這次,他們躲進了大羅山中。
    可沒兩天,他們就被一個隱居山中,麵目可憎的邪修抓走。
    那邪修把他們關進了地窖。
    然後……
    他把大偉、秀英帶走了!
    仇五德的心突然加速跳動。
    彤!彤!彤……
    好像有什麽東西抓住了淚腺。
    他的淚水如決堤一般流下。
    我記起來了!
    大偉死了!
    秀英死了!
    他們都被邪修殺死了!
    邪修!邪修!
    這是報應,這是報應啊!
    山穀裏,回蕩著老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那是老來喪子的絕望。
    也是幾十年恩怨的注腳。
    他用手拚命在捶打自己的胸口,腦袋。
    一邊哭,一邊高喊著大偉的名字。
    如果人終究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為什麽不能報應在我自身!
    他躺在地上,像個失去玩具的孩子一樣翻滾。
    不知哭了多久。
    他的眼也腫了,嗓子也啞了,腦袋裏嗡嗡作響。
    已經再沒力氣哭了。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像是沒有靈魂的皮囊。
    又坐了片刻,他腦袋裏冒出一個念頭。
    不行,我要去看大偉!
    他的記憶,停留在邪修的茅草屋裏,看到大偉屍體的瞬間。
    從那一刻開始,他便瘋了。
    大偉現在在哪兒?
    正初呢?
    正初是不是已經把他掩埋了?
    他站起來,對著空蕩蕩的山穀,大喊道“正初!帶我去找大偉吧……”
    ……
    張星河與趙家分開後,便帶張厲與兩位交好的修士,穿行於山中。
    大羅山群山連綿,溝壑縱橫,奇峰洞穴無數。
    若想從其中,找到一個有意隱藏的人,實屬不易。
    連日搜山,全無停歇,神識不斷外放,此刻他們都有些疲憊了。
    張星河見幾人無精打采,暗想如此下去,不過是出工不出力,什麽線索都得漏掉。
    於是他揮手,叫停大家。
    “兩位師兄弟,邪修仇正初躲藏嚴密,我等這樣找下去,一時也難有結果。”
    “我看眾位疲乏勞頓,不如就此打坐休息,恢複些靈氣,如何?”
    眾人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