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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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鏡主!
    “哎喲!這什麽玩意兒!段叔救我!”
    仇正初狠狠咬在他的脖頸上。
    鮮血在齒縫中流出,熱汩汩淌進懷裏。
    心性不好的人,遇事便驚。
    一驚便慌。
    一慌便亂了手腳,失了分寸。
    仇正初已是重傷之人,哪裏是他的對手。
    隻是他形如羅刹,狀若瘋狗,把自己嚇住了。
    明明伸手便能推開的人,驚駭之下,手舞足蹈,亂拍亂打,隻管嗷嗷慘叫求救,竟不能想到重點。
    另一名心腹倒先反應過來,揮起拳頭向仇正初太陽穴打來。
    仇正初躲也未躲,硬挺挺挨了他一拳。
    這一拳勢大力沉,直接將仇正初的腦袋捶向一邊。
    仇正初緊咬牙關,並不鬆口,隨著腦袋偏走,那心腹頸上連皮帶肉,被撕咬下好大一塊!
    不規則的傷口處,一道血柱如溫泉一般汩汩湧起,一時止不住。
    他以手捂住脖頸,發出殺豬般慘叫“段叔,救我!”
    仇正初口鼻出血,眼前黑一陣白一陣,太陽穴上瘀血聚集,腫脹疼痛,一時支撐不住,癱倒在地上。
    寧一峰趕緊過來,將他護在身後,口中說道“段領隊,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已經服軟,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段白秋一麵從衣服上撕扯出幹淨的布料,為隨從包紮,一麵喝罵道“服軟?我看這小子嘴硬得很!”
    “看看他把我小兄弟咬得,都要成了血人!”
    “你等著。”
    “今天老子非把他滿口牙拔了!”
    另一員心腹二話不說,飛起一腳踹在寧一峰腹部。
    寧一峰想躲,隻是傷重,行動遲緩,隻能結結實實挨下這一腳。
    他腹部吃疼,像煮熟的大蝦一般弓起身子,接連後退兩步,正好撞在仇正初身上。
    兩人都如弱不禁風的深閨少女,一碰便倒了。
    塔啦啦一陣亂響,兩人抱頭躬身,躺倒在地,狀若死狗。
    段白秋仍不解恨,大喝道“給我接著打!狠狠地打!”
    心腹小子得令,踢踹扇拽,手腳並用,摁著兩人往死裏打。
    初時仇正初還要掙紮,連續兩記飛腳踹在頭上,腦海便不清明了,癱在地上,任由他拳打腳踢。
    識海中響起瘋人王的聲音哈,厲害了,我們的四當家,要被一個毫無修為的潑皮打死了!
    仇正初被打得七竅流血,神魂虛弱,聞聽此言,除了感到恥辱,並無餘力反駁。
    瘋人王繼續嘲諷道“你就這樣躺著,任由他們把你打死?一頭豬臨死之前都會掙紮一下呢!”
    仇正初聞言,心中怒火再生,兩手撐著地,努力想要站起來。
    可剛把上半身撐起,那心腹小子怒罵一聲“狗雜種還挺禁打!我去你媽的!”
    他將手舉高,攥緊拳頭,向著仇正初後腦狠狠砸下。
    “砰”一聲巨響,仇正初的麵門瞬間撞在地上!
    工棚以石鋪地,堅硬異常。
    仇正初鼻骨瞬間撞碎,大片血跡浸滿了整張臉。
    他渾身抽搐著抖動兩下,沒了動靜。
    “大壯!”寧一峰大叫一聲,不顧渾身傷痛撲了過去,將他身子扳正,卻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你!你殺了他!你是殺人凶手!”他指著段白秋的心腹怒吼道。
    這人見仇正初滿臉是血,有進氣沒出氣,心道不妙,怕不是真的要死人了。
    他一時心慌,沒了主見,嘴裏說著“胡說,不過是撞破了鼻子,怎麽就死了?”
    卻回頭看向段白秋。
    段白秋皺眉,開口道“讓我來看看。”
    寧一峰以手指他,怒罵道“你滾!不要碰他!”
    此刻的仇正初,已在昏迷與清醒的邊緣。
    識海中又響起瘋人王誘惑的聲音“仇正初,要不要報仇?”
    “你被這狗一樣的人,打得狗都不如,我都替你感到恥辱!”
    “你就打算當個窩囊廢?就打算這麽放過他們?”
    “黑龍幫這幾十個山賊算是跟錯人了。”
    “他們絕不會想到,令他們敬仰的四當家,竟是個喪家犬一樣的德行!”
    仇正初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瘋人王道“把身體的指揮權給我!”
    “讓我來為你報仇!”
    仇正初咬牙道“不可能!”
    瘋人王打得什麽主意,他至今沒弄清楚。
    對於他的警惕,卻一時一刻都沒有放下。
    要把身體的控製交給他,那是萬萬不能的。
    仇正初深信,隻要一次鬆口,瘋人王會立刻鳩占鵲巢,奪舍重生。
    瘋人王笑道“怎麽,不信任我?”
    “唉,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寧願這樣被人打死,也不肯給自己一個嚐試的機會?”
    “那你就接著做你的窩囊廢吧!”
    仇正初緩緩睜開眼。
    他自然不願這樣屈辱地死去。
    那就隻能屈辱地活著。
    這次的衝動,讓他險些落入歧途。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無意義。
    因意氣而死,不但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那些等待自己拯救的人。
    於絕望之中,他卻穩定了心性。
    人前服軟,背後插刀,才是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這不是窩囊,是生死之間悟到的智慧。
    年輕人總要為衝動付出代價。
    重要的是,這代價之後,能領悟什麽。
    這些天來,他還未曾從二階修煉者的身份走出。
    這一頓毒打,終於把他打醒了。
    他已不再是天魔道的傳承人,不再是二階中期的修士,不再是揮斥方遒的四當家。
    他隻是個不能修煉的廢人,是工程隊裏的小工,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凡人。
    是該正視自己低賤的身份了。
    隻有擺正心態,順應時事,才能混在其中,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成熟了。
    他開口,氣若遊絲“寧叔,放心吧,我沒事兒。”
    段白秋見他開口說話,頓時鬆了口氣,心道不如趁此機會趕緊逃離,待會兒人死了,也算不到自己頭上。
    於是趕忙說道“哼,算你小子走運!”
    “今天就饒你一命!”
    “寧一峰你給我等著,早晚我會讓你知道,跟我段白秋作對沒有好下場!”
    “咱們走!”
    說罷也不管寧一峰如何,領著手下兩人扭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