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寬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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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鏡主!
    黑夜裏萬籟俱寂,鴉雀無聲,仇正初的神識小心翼翼地向仇家村透過去。
    他察覺到村子內邪修的氣息混亂而虛弱。
    這是受了重傷,還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仇正初心中思索。
    難怪他需要精壯青年!
    正此時,隻見幾個宗門修士,押著十幾青壯往村中走來。
    仇正初心念一動。
    原來郝家莊運糧隊伍不是唯一,還有不知多少無辜百姓被青雲宗拘來!
    仇家村又將成為殘酷的修羅地獄!
    仇正初長歎一聲,這真是魔道修仙,直上青天,一人得道,百裏荒煙。
    夜幕下的仇家村如同洪荒猛獸,片刻之間便將這十幾名漢子吞噬。
    不知師父躲在哪裏,有沒有被這邪修捉到。
    不過師父過去乃是人非人道境界,比村裏的邪劍修高一個階位,就算此刻虛弱,也必然有自保的手段。
    仇正初一邊觀察村中動向,一邊默默想著 。
    一夜無話。
    ……
    第二日上午巳時,一夜疾行的押糧隊伍終於趕到了仇家村。
    兩個宗門弟子跑得熱汗直流,身後一行青壯狼狽不堪。
    村口哨卡,幾名師兄將他們攔住。
    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馬梁騎在桃樹上,隱在桃花間,手搭涼棚向仇家村張望。
    這一幕被他盡收眼裏。
    隻是隔著遙遠的距離,他聽不到聲音。
    “神爺,那不是昨夜我們遇上押糧弟子?他們終於趕來了。”
    仇正初道“嗯。”
    馬梁好奇地問道“他們在說什麽?您能聽到嗎?”
    仇正初道“聽得到。你想知道?”
    馬梁本來隻是多嘴一問,聽仇正初的意思卻真的願意分享,一時間喜不自勝道“嗯嗯,想知道!”
    仇正初笑笑,解說道“那押糧的宗門弟子說的是‘師兄,幸不辱命,人已經帶到了。’”
    “那哨卡上的師兄,他麵無表情,伸手說的是‘師弟,信物。’”
    “你再看,這押糧師弟臉色一白,神情恍惚而緊張,他伸手將一塊木牌遞了過去。”
    哨卡師兄接過信物,眉頭頓時皺起。
    “師弟,你是押送糧草的?”
    押糧二人低頭道“是。”
    “人到了,糧食呢?”
    “師兄,徒然河無故漲水,淹了兩岸,糧車陷進泥裏走不脫!”
    “杜四郎師兄說,明日午時之前務必將這些押糧青壯送來仇家村。”
    “我們無法,隻好暫且將糧車原地封存,先把人帶了過來。”
    押糧二弟子緊張到聲音顫抖,堅持著把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講完,此刻額頭上的汗珠已有豆大。
    哨卡師兄一言不發,直直盯著兩人 ,更是讓他們如芒在背。
    終於,其中一個受不了壓力,一頭跪倒在地,痛哭道“師兄明鑒,我倆所說句句屬實,絕無欺騙隱瞞,不信你可以問他們,他們都可以佐證!”
    另一個也順勢跪下,磕頭痛哭。
    哨卡師兄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地笑道“師弟,宗門對於沒有完成任務的弟子,應該怎樣懲罰?”
    “此事如果上報長老,你們兩個……”
    兩弟子止不住磕頭,大哭道“求師兄開恩,不要上報長老,我們這就返身回去,把糧食押回來!”
    “我二人以後必然唯師兄馬首是瞻,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哨卡師兄點頭笑道“看你們也不是故意的,就再給你們一個機會,長老那邊我來解釋,你們現在速去,天黑之前,務必把糧車盡數運回!”
    “隻是莫要忘了師兄的恩情,以後用得著師弟了,切莫推辭!”
    兩弟子如蒙大赦,千恩萬謝,以為終於活了,指天發誓要報答師兄。
    磕過了頭,爬起來翻身上馬,沿著來路返了回去。
    手下二十多漢子不知所以,也要跟著跑。
    哨卡師兄嗬斥道“站住!他走他的,你們幹什麽去?”
    眾人隻得老實站定。
    一宗門弟子上前道“你們所有人,跟我走!”
    說罷,轉身帶領眾人隱沒村中。
    “哦,神爺,有好多人都進了這個村子,還都是精壯青年!”
    看到這裏,馬梁有些不解。
    “而且隻見有人進村,沒見有人出村!”
    “他們都去幹嘛了?”
    “養劍!”
    仇正初言簡意賅。
    “啊?啥叫養劍?”馬梁又問道。
    仇正初忽然小聲道“噓~別說話,有一道神識掃了過來。”
    ……
    仇正初這邊正在潛伏,押糧二弟子已騎著快馬往徒然河邊趕去了。
    一路上快馬加鞭,馬屁股都要抽腫了,終於在午時三刻趕回到徒然河邊。
    然而此時距馬家村眾人押走糧車,已經過了六七個時辰。
    他們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兩人看著空空如也的路麵,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兩道血柱直攻太陽穴。
    “他媽的誰偷了老子的糧!”
    “若是被我抓到,必定將你抽筋扒皮,碎屍萬段!”
    宗門師弟氣急敗壞,仰天大罵道。
    師兄臉色凝重,心裏同樣壓抑,卻仍能保持理智,翻身下馬,蹲在地上檢查,略一分辨,指著一個方向說道“看車轍是往那兒去了,咱們快追!”
    兩馬剛獲得喘息,又要被騎,不滿地長嘯一聲,換來一陣毒打。
    嗒、嗒、嗒,蹄聲急促。
    師兄弟追了半個時辰,車轍忽然斷在一個村前。
    隻因這村中有個富戶,樂善好施,廣積善緣,常年修橋補路,別家村子坑窪泥濘,唯獨這村碎石鋪路,幹淨平整。
    車轍上了碎石路,便再也分辨不清。
    離村的路有四五條,都被平鋪了十裏碎石,一條條查下去,想要再找到線索,怕是天都要黑了。
    而哨卡師兄給的期限,正是日落時分。
    於是兩個宗門弟子的臉都黑了。
    “他媽的哪個混蛋讓你們這麽修的路?”
    宗門師弟勃然大怒,揪住村口一個七十老嫗,大罵道“死老東西,昨夜有沒有聽到車馬經過?”
    老嫗戰戰兢兢,顫巍巍問道“啊?你說啥?”
    “去你媽的!”宗門師弟抽劍,一揮之下便砍下了她的腦袋。
    老婦兒媳聽到門口有人喝罵,趕緊出來查看,一開門,便見到婆婆的腦袋躺在腳下,血流如注,卻仍滿臉疑惑,似乎在問他到底說的啥?
    於是她一聲尖叫“啊!殺人了!”
    轉身就要跑。
    宗門師弟抬手將劍擲了過去,正中婦人後心。
    婦人慘叫一聲,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