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門縫紮眼的殷紅血跡，薑守中和陸人甲心中陡然一驚，立即撞門進

    下一刻，一把沾血的菜刀竟直晃晃的劈來！

    陸人甲麵色驟變，下意識抬起右臂擋在麵前，左手順勢將薑守中撥至身

    鐺！

    鋒利的刀刃劈砍在陸人甲的右臂上，竟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鏘擊

    緊接著，又是女人失聲驚

    菜刀隨之落在地

    兩人定神一看，卻見麵前站著一位婦

    婦人皮膚略顯些許黑，相貌卻有幾分豔麗，上著窄袖短襦、下著粗布裙雖衣著保守，依舊掩飾不住婀娜的身

    此時婦人身上濺著血

    整個人看起來驚惶失措，臉色煞

    “溫招娣？”

    陸人甲看清女人麵容，頓時氣結道，“我說弟妹，你這是幹什麽？打算宰了我們嗎？”

    話音未落，隔桌下傳來陣陣拍打之卻是一隻被割破脖子的老母雞狼狽地在桌下亂躥，甩的鮮血到處都

    見此情形，薑守中和陸人甲知曉緣由

    溫招娣驚魂未定，身子還在簌簌發顫，聽到陸人甲的質問，嚇了一跳，哆嗦道：“妾……妾身在……殺雞……”

    溫招娣，鳳城隴肅人

    七年前被父母賣給京城一布商做

    本該是衣食無憂，然而一年前這位布商在外談生意時不慎落江遇

    家中遭此劫難，對溫招娣本就心懷妒忌的布商正妻，直接將她和五歲的女兒趕出家門，分文不給，任其流落在

    溫招娣隻得用刺繡零工和女兒勉強度日，生活過的頗是拮

    某日溫招娣外出被街痞惡徒欺淩，恰巧被張雲武目睹，便上前解了由此一來，二往之間，兩人情感漸生，最終促就一段姻

    不過街坊裏有閑言說溫招娣嫁給張雲武這個糙漢子，隻是看中了對方官府人員的身份，想要帶女兒尋個庇

    但無論怎樣，婚後夫妻二人的感情卻很和

    “殺雞也用不著這樣”

    陸人甲將手中的鐵棍收回袖中，一把揪起掙紮著的老母雞，拎起地上的菜刀問道，“老張呢，他一個大老爺們不幹這粗活，讓媳婦來幹，腦子進水變渾了？”

    溫招娣此時也慢慢鎮定下來，小聲道：“妾身想給婆婆補補身子，本來是武哥準備宰殺的，可突然說發生了案子，武哥就走妾身尋思著殺雞也不難，就想著試一試……”

    “試的好啊，差點把我和小薑也給宰”

    陸人甲熟練的操起刀來到盆前，一刀切割開老母雞頸部的動脈和氣管，譏諷“甲爺我這身老骨頭怕是給你婆婆補不了身子，不過小薑可以，細皮嫩肉”

    溫招娣一臉窘迫，尷尬的垂眸低

    看到薑守中拿起拖布想要清理地麵，婦人連忙上前，“小薑哥，妾身來就行”

    “你先去換衣服吧，怪嚇人”薑守中笑著說

    望著溫招娣一身沾血的模樣，男人腦袋又湧來陣陣刺痛，眼前竟幻現出婦人倒在血泊的模糊畫

    血腥的畫麵與眼前婦人不斷的閃現交

    時而灰白寂冷，時而暖色絢爛，攪得他一陣眩暈反

    溫招娣低頭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臉蛋更紅了，告了聲罪，匆匆前往旁屋去換衣

    “小薑別想著偷看你嫂子換衣服啊，甲爺手裏的菜刀可不念兄弟之”陸人甲倒提著雞，一邊放血一邊打趣

    回過神的薑守中壓下心中不適，冷哼道：“先把你自己那對賊眼扣了再”

    簡單清理了一番客廳地麵，薑守中便去裏屋看望張雲武病癱的老母

    薑守中初到京城時，張母雖然身子骨不好，但還是能走動的，待人很和

    了解到薑守中獨自一人生活，張母時常讓張雲武帶他來家裏吃即便家中條件不好，偶爾也會給薑守中燉些肉

    隻是後來病情愈發嚴重，張母最終癱在了床

    好在張雲武孝順，娶的妻子也盡心盡力的照顧她，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孫女兒與她聊天作伴，不至於見識到人間薄

    畢竟“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不是隨意調侃來

    進入屋子，濃烈刺鼻的藥味撲麵而

    整個房間顯得安靜而陰

    隻有微弱的晨光透過泛黃的窗紙灑在床榻上，形成一紋淡淡的光

    張母靜躺在床上沉睡

    因為被病疾折磨，再加上半生操勞，不到五十歲的年紀，額頭上卻已刻滿了深深的皺紋，頭發也是稀疏而灰

    想起曾經張母和善健談的麵容，薑守中心頭不免酸澀，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對方略顯冰涼且粗糙的

    自穿越而來，除了安和村一直照顧他的葉姐姐外，也唯有從張母身上才能體會到那股暖甜的親

    可惜生老病死，最是讓人無可奈

    葉姐姐死於安和村屠殺中，張母估計也是時日無多

    陪了一小會兒，估摸著陸人甲已經處理好了那隻用來給張母補身子的老母雞，薑守中便不再打擾沉睡的老人，準備離開，畢竟眼下還有正事要

    但就在他起身時，卻驀地定住身

    薑守中緩緩低頭，視線落在床角地麵——那裏有一滴紅褐色的血液！

    “嗯？那隻老母雞也跑進了這裏屋？”

    薑守中眉眼閃動了一

    正要俯身查看，忽然一隻幹枯萎瘦的手猛地攥緊了他的手

    薑守中嚇了一

    扭頭望去，卻見床榻上剛剛還在沉睡的張母，此時卻睜開了

    隻是，與往日溫和的目光不同，此刻張母的眼窩深處透露出一股濃烈的恐懼，她的身體顫抖得非常劇

    張母張開幹癟的雙唇似要說什麽，喉嚨卻無法發出任何聲

    恐懼的眼神轉變為哀求和絕

    薑守中神情頓變，就要張嘴喊陸人

    突然，他的頭顱襲來劇痛，腦袋裏像是炸開了一蓬鋼針，削得顱內支離破

    血腥零碎的畫麵再一次如洶湧的潮水灌入存儲記憶的大腦

    女人幾乎被砍斷的纖細脖

    小女孩的屍

    男人憤怒扭曲的麵

    直到一把沾血的利斧劈來，將薑守中從幻景中陡然驚

    “小薑哥？”

    門口忽地傳來一道柔和的聲

    薑守中猛地扭頭，布滿血絲的深邃眸子盯向門

    女人逆光立於門前，姿態娉

    顯出幾分朦朧不真

    見是換了衣衫的溫招娣，薑守中才徹底清醒，轉頭看向張母，發現張母依然沉睡著，仿佛剛才所看到的隻是錯

    “怎麽了小薑哥？”

    察覺到男人的異常，溫招娣關切詢

    “沒”

    薑守中輕吐了口濁氣，又看了眼張母，起身走出屋子，隨口問道，“最近小玥那丫頭在學院乖嗎？應該沒被先生再批評”

    “那丫頭今早還鬧著不去學院上學呢，說害怕被先生打板子，估摸著又是闖禍了……”

    溫招娣露出一抹無奈笑容，將裏屋的門輕輕關上，隔斷了二人的談

    隨著木門關閉，屋內再次陷入安

    床榻上沉睡著的張母依舊閉著眼，但眼角卻滑下一道淚

    “妖……”

    張母嘴唇微微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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