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之禮,天在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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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遺孤!
    福殿是比金禾宮還要高一些的,在山的另一邊,對於祈福儀式的記憶隻有粗粗幾次,這一次是記憶最深的。
    喬昭跟在隊伍的最後麵,這一場儀式隻有皇家參與其中,普天之下的便也隻有這祈福儀式在皇城中獨有,若是天降祥瑞,便是要讓天下之主親自爬到那山頂上謝禮的。
    皇家人丁不興,前後也隻站了三人,喬皋走在最前麵,穿著九龍團坐皇椅團紋玄色龍袍朝服,樂清敏穿著朱紅色的吉祥紋朝服,而喬昭卻穿著昨日那身深絳紫色的禮服。
    人少,儀式便也簡單,福殿中央有處高台,台上放了五穀雜糧,共有五盆,每一盆上擱了個又大又圓的饅頭,饅頭中央各自插了三文香,旁站了個穿著素色袈裟的僧人,手中拿著黃色的火折子,臉上是看不懂的禪意的笑。
    喬昭見著這僧人臉上的笑容,心中微微發麻,臉上卻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娘娘,陛下,殿下!”僧人將樂清敏喚在了首位,接著人直接略過喬皋將手上握著的火折子雙手恭敬呈給了樂清敏,“娘娘,此乃珍寶元年第一天,這祈福便拜托了,濟天下百姓風調雨順,和樂太平。”
    喬皋抿著嘴,將所有的情緒藏在自己的心裏,小小的手在廣袖中緊緊的握著,錦帶係著玉墜,在左側的腰間纏繞,隨著風而飄動。
    喬昭見著樂清敏沒有絲毫的推脫,染了紅色蔻丹的手指極度優雅的接過了火折子,走到最前方朱紅色的草墊站定,問道“空淨,哀家可需要跪拜?”
    名為空淨的僧人是這座福陽寺的住持,此時的他麵如菜色,望著樂清敏,匆匆思索後道“心誠則靈,娘娘,隻要您和陛下殿下有足夠的誠意,空淨相信佛祖是能夠感受到的。”
    “唔,是啊!心誠則靈!”樂清敏說完,直接跨過那草墊,拔了火折子的蓋,火醒後,她將所有的香盡數點燃,接著將火折子扔給了空淨,“這誠意夠了吧!”
    簡直荒唐!空淨在心中道,麵上卻又露著討好地笑點頭說著“夠了,空淨相信佛祖能夠感受到娘娘您的誠意的。”
    “還請住持在佛祖麵前美言幾句哦,哀家乏了,小芳,扶我回去。”
    “恭送娘娘。”空淨道。
    “兒臣拜別母後!”喬皋喬昭同時道。
    喬昭回頭,見著空淨擦掉額頭上的汗珠,便看著喬皋。
    “住持。”喬皋上前一步,從左手袖口中取出素色的絲綢手帕遞給空淨,“您沒事吧?”
    空淨低眉看了眼那素色的手帕,忙耷拉著身子道“陛下,這使不得的!”
    因想著喬皋與喬昭是孩子,空淨的確表現出了足夠的放鬆,但這手帕徹底將他送下來的心再次扣起來。
    “沒事,你額間上有很多的汗呢!”喬皋繼續說著,此時的他粗粗到了空淨的腰處。
    “住持,皇兄讓您收著,您便收著吧,母後說您這樣的行為是扛君不從哦,是要挨板子的呢!”
    聽著喬昭的聲音,空淨的身子瑟縮了下,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輕聲應道“空淨謝過陛下!”
    “無事,隻是這儀式?”喬皋望著剛剛樂清敏點燃的香,此時已經掐去了四分之一,輕煙徐徐升著。
    “還可以繼續的。”空淨說著,匆匆從一旁的香婁中取出文香,遞給喬皋,“陛下,心誠則靈,空淨相信您會帶著殷朝所有的百姓邁入進一步的盛世皇朝。”
    “住持,謝謝您。”喬皋將手中的文香分了一半遞給喬昭,兩人依照空淨的引導將這祈福儀式從頭到尾來了一遍,結束時已是夕陽西下了。
    福陽寺後方有個小山丘,此時還被雪包裹著,映射著夕陽金色的餘暉。
    “住持,在福陽寺住著可還好?”入夜了這應該會非常的冷吧,喬皋如此想著,其實他隻是想拉攏一下人。
    “還好,清相伴佛,內務府也在初一十五按時送燒炭來,陛下請放心!”
    “嗯。”喬皋輕輕應了聲,心中已將這住持歸進了滑溜這一類,“孤這就告辭了。”
    “空淨送您和殿下離開。”
    喬昭在後方看著這兩人的一唱一和,按理說子渝這副幼童的模樣,空淨應當會放鬆自己的心才是,怎麽這麽圓滑?
    出了福陽寺的門,往下要走很長的一段繞山青石台階,在青石台階的下方,便是喬昭的金禾宮。
    喬昭走在喬皋的身後,望著他的背影,披風後的雙手握了放,放了握,抿嘴總是不敢將心中所想付諸於行動。
    走了近一刻鍾,金禾宮的輪廓便入了眼,阿蘇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喬昭的手,問道“你所說的子渝便是陛下嗎?”
    喬昭愣了會兒,此時她與子渝虛歲不過七歲,而宮中的上學堂是在六歲生辰後的一天,太傅陳升讓我和子渝一起取的,當時在場的有樂相家的嫡孫喬宄嫡孫女喬宣在場,還有次相陰傑的嫡曾孫、次相丁然的孫子一起上的。
    回憶完畢,喬昭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阿蘇話裏的內容,心中鬆了口氣。
    時間仿若轉瞬即逝,喬昭已經看到前方的喬皋站在金禾宮宮門前,朱紅色的大門上還有化雪的痕跡,夕陽還在遠方堅持,金色的餘暉立於喬皋的臉上,喬昭吞了吞口水,問著“皇兄可想進去喝口熱茶?”
    “好!”喬皋爽快答應,宮中樂清敏的眼線眾多,不過隻是喝杯茶不打緊的。
    夕陽總算是沉了下去,夜裏的風更冷了,和衣讓人搬了個炭爐在花庭中間,就著這炭爐煮了熱的茉莉尖兒,這茉莉尖兒是喬昭執意煮的,至於為什麽,和衣不敢問。
    阿蘇從小廚房端來了兩碟梅花糕點來到花庭,剛做好的糕點還冒著騰騰的熱氣,她將兩碟糕點放在檀木雕就的桌上,將餐具放到一旁的毛墊上,恭敬地退到了花亭外,將手上的托盤放到走廊處的架子中。
    “你和我還是第一次這麽坐在一處吧?”喬皋望著喬昭小小的臉,因為寒冷,兩坨紅色的雲出現在她的臉頰。
    “是第一次,所以你也活了?”
    “嗯,我也活了,不知道怎麽回事,睜開眼便發現自己坐在東宮中,被人從床上拖起來,套著現在的行頭,其實,我覺得,若我真的能夠重生一次,這喬家的還是歸喬家人自己掌管的好。”
    “所以你準備找我的皇兄?!”
    “嗯,隻是不知從何找起!”
    喬昭暗著臉,皇位,多少人期盼且付出了血的代價,怕也隻有子渝不想要了,上一世他擬了旨,卻還是不讓皇兄相信,皇兄現在亦是快六歲了吧,他似乎很相信樂清敏,隻是此時不同往日,若將他帶出來的不是樂清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