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箭自遠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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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撥開雲霧總有仙!
    “找到了。”提著劍的年輕劍仙驟然拔劍。
    通體烏黑的三尺劍裹挾著磅礴的劍氣拔地而起,飛向西南方。
    人未動,劍先行。
    “這裏你們自己解決。”
    李蓮青轉身一步跨向西南,同時左手抬起,對著黝黑的持刀漢子,伸指一彈。
    一粒淡青色的蓮子飄蕩而出。
    天地間,一切靜止。
    明天和唐玄微的眼裏隻有那一粒不起眼的蓮子。
    蓮子劃破了靜止的空間。
    蓮子從明天身旁而過,直抵曲重身前,黝黑的漢子隻來得及提刀橫檔在胸口。
    青色蓮子落在陌刀之上,蕩起層層漣漪。
    漣漪便是劍氣。
    雨滴落下時間重歸天地。
    漫天劍氣轟然炸開,留下無數青芒。
    跟隨了曲終大半生的陌刀直接碎成兩段,曲重整個人向後飛去,身體上出現無數細密的切口。
    黝黑大漢變成血紅大漢。
    曲重半跪在地上,厚重的喘氣聲仿佛是要把肺呼出來。
    “這什麽情況。”劍氣炸開的轟鳴聲還在耳邊回蕩。唐玄微瞪著眼睛問道。扭頭一看,早已沒有了李蓮青的身影。
    明天微微張著嘴巴,從未見過臨仙境出手的他心中早已泛起驚濤,李蓮青這隨手一彈射出的青色蓮子其威力早已超出了明天記憶力的子彈。
    “上。”來不及繼續震驚,明天怒吼一聲。渾身靈力激蕩,腳下生八卦。
    全力運起功法神行,帶著唐玄微向曲重衝去。
    趁病要命,明天上輩子看了無數小說中的經驗告訴他,無論反派還是正派,皆死於話多。
    從李蓮青拔劍的那一刻他就想明白了,李蓮青前麵磨磨蹭蹭都是拖時間,以他的性格哪裏會如此磨磨唧唧。
    他在找暗中隱藏著的真正殺招。一個剛突破臨仙的曲重,根本不是李蓮青一劍之敵,曲重這種的高手,絕對不是傻子,知道李蓮青在這裏就不會莫名其妙跑來送死。
    這世上從來沒有人不惜命,所以幕後之人肯定還有後手,肯定有一個哪怕勝不過李蓮青卻絕對可以拖住他的仙人隱藏著。
    淩波微步,羅襪生塵。
    塵土還未來得及飛起便重歸與地。
    唐玄微全力施展火原衣,熾熱的火焰包裹著唐玄微和明天,兩人便是兩顆被火焰包裹的炮彈,像曲重射去。
    曲重抬頭,黝黑的臉上全是冷笑。
    西南,距離明天十幾裏處。
    黑色劍影飛過,一路上千萬滴雨水被劍氣裹挾形成一條青色的巨大水龍,水龍從天而降撞向一位年邁的黑衫儒生。
    儒生看著水龍,平淡說道“君子挾才以為善。”
    天地為此語而變。
    水龍重新化與雨水,黑劍插在儒生身前數十米。
    年邁儒生身邊出現數十道縱橫交錯的溝壑。
    土地龜裂,觸目驚心。
    黑劍旁站著李蓮青。
    “大儒顧炎武,這世子殿下是犯了什麽滔天大罪,竟然讓最能稱之為君子的大儒前來刺殺?”李蓮青拔出黑劍,劍身由黑轉青,劍意已達。
    “我自有緣由。”
    “非殺不可?”
    “非殺不可。”
    “那就讓我領教一下儒家的臨仙境,與我等修士有何不同。”
    “明誠則矣,我是真明誠,爾為假明誠。”
    頃刻間,兩人頭頂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浩然之氣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矣。
    顧炎武閉上雙眼,神色自然,雙手自然攤開。
    天雷自九天而落。
    李蓮青不做躲避,一道青光自平地起,直擊百年樹粗的天雷。
    劍氣滿人間。
    李蓮青一劍刺出,如蜉蝣撼樹。
    青光與雷光觸碰,以他為中心,周圍的土地層層向外炸開。
    天雷消失,地麵上隻留下一個百米深坑,深坑中心的李蓮青屹立不動,彌漫的青光與殘存的紫色電光環繞在他身旁,恍如雷部正神。
    李蓮青看著漂浮在空中的顧炎武,臉色不在冰冷,他的笑聲回蕩在這天地。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桂陽城外的小路。
    冷笑的曲重不顧鮮血淋漓的身體,起身一躍,雙臂高高抬起,握拳錘向衝過來的明天。
    明天左手手指彎曲結印,右手一揮,十幾個人頭大小的火球飛出,隨後左手結印完畢,明天的身影一閃便消失不見。
    身影再次出現時,明天的已不在剛才的位置,出現了另一處,他全身空蕩,再無半點力氣,癱坐在地上。
    乾字,亂金拆。
    離字,螢火流光。
    這是明天幾年來修煉的結果,一個法術可以瞬發,而同時他可以結印,做到一次釋放兩個法術。
    亂金拆,將中術者拉入另一個時空的節奏,曲重雖重傷,但對他使用此術,卻也幾乎耗盡了明天的靈力。最後僅存的一點靈力釋放了螢火流光。
    明天使出的螢火流光其實更應該叫螢火流星,常人是拳頭大小的火球,他是腦袋大小的火流星。
    十幾個火流星全部全部在曲重身上炸裂,曲重悶哼一聲,本就重傷的身體愈發疼痛起來。
    還沒來得及喘氣,裹挾著火焰的拳頭接踵而至,唐玄微全身的靈力全部集中在此拳。
    曲重渾身是血,實實在在的一個血人。先前李蓮青那一顆青蓮,炸的他全身經脈受損,五髒俱裂。
    方才明天的法術也是威力大的出奇。炸的他嚴重受損的經脈全部碎成渣滓。要知道臨仙,已是半步為仙,尋常的法術根本不會造成如此傷害。
    現在的曲重無法提起半分靈力。不去管那呼嘯而來的拳頭,他怒喝一聲轉向那白衣世子衝去。
    唐玄微一拳正中曲重額頭,曲重用蠻力硬生生的把被打的凹陷的腦袋從後仰改為向前,一記鐵肩撞山,把唐玄微撞到數十米外的槐樹上,槐樹被撞成數節。血人頂著凹陷的額頭,再度踏步向前,速度飛快。
    唐玄微一聲怒吼,目中泛出火光,雙手抬起一節腰般粗兩人長的槐樹,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擲向曲重。
    隻要最後抗下這一擊,他不管傷的再重,他也有把握換掉那顆年輕人的腦袋。
    曲重轉身,右拳轟向槐樹。
    一隻手無力的垂下,搖搖晃晃,柔軟的似一條粗壯的蚯蚓。
    終於擋下了,接下來殺掉那人便好了,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曲重腦海裏出現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漂泊了半輩子,卡在煉魂境二十年始終無法突破臨仙的男人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遇到了一個溫婉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刀,在桂陽郡裏的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當起了尋常的農夫,與尋常莊稼漢子一樣被曬的黝黑。一年前,他的女兒出生了,名叫曲平安,他隻願她一生平安,什麽臨仙境,都不重要了。
    可世間之事,往往事與願違,女兒剛出生不久,他在的村莊發生了瘟疫,當他絕望之時,出現一老一少,以為他們做一件事情為代價,他們治好了自己的女兒。
    三天前他收到那封的信件和丹藥後,吃下丹藥,以生命換取短時間的突破,拿起塵封了一年的陌刀,他來了。
    走到無法動彈的明天麵前,抬起唯一能動的左手,伸掌,緊閉五指成手刀,伴隨著西南邊的轟轟雷聲,刺向身前的年輕人。
    明天癱坐在地,無力動彈。唐玄微在遠處昏迷不醒。李蓮青在西南被顧炎武拖住抽不開身,手刀落下,明天必死無疑。
    遠處有佳人,豐盈腴美,長發飄舞,架著長弓,三指控弦。
    有箭自遠方來。
    一陣無由風起,曲重倒地,心裏那道回家後一家三口其樂無窮的畫麵還未消失。
    一支鐵箭似虛無而來,悄無聲息,橫插在曲重腦袋上,從左至右貫穿。
    臨仙之下無敵二十年的曲重,最終在跨入臨仙後,被一箭射死。
    驚魂未定的明天吞了吞口水。
    再確定曲重絕對不會詐屍後,明天奮力爬起,一步一步換換走到唐玄微身前,扶起唐玄微,確認她隻是昏迷後,與他一同躺在路中間。
    一個重傷幾乎捶死的半個臨仙境就如此難殺,那李蓮青這等人物,究竟有多麽變態的實力。
    能一箭射死曲重的至少也是個煉魂境的高手,救我一命總該不會也是來殺我的,現在隻祈求等會出現的身影是李蓮青。
    明天躺在地上想著。全身的虛弱感還未消退。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明天脆弱的神經仿佛要崩斷,這腳步聲絕不是李蓮青。
    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明天麵前,她右手壓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雙腿並攏屈膝,微低頭,向明天輕輕行禮。
    吳儂軟糯的聲音讓明天想去了前世的鄧麗君。
    “奴婢見過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