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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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中再三確認後,??這才確定,組織上剛剛研究決定,撤銷他的老同學老朋友何國強的副廠長職務。
    作為機械部辦公廳主任,??霍知中手中經過的人事任免多的是,??但是如何國強這樣一擼到底的,??卻是第一個。
    他自然是十分慎重,等到回到家,??都已經十點了。
    老伴周君如已經洗漱完畢,??見他一臉疲憊,挺不解的:“這個時間又沒有什麽大事,??你怎麽還加班到現在?”
    霍知中搖搖頭:“是有突發。”
    周君如很有家屬的自覺,??一聽這個,倒是閉嘴了:“那你吃飯了嗎?沒有我給你做點。”
    霍知中是真沒吃飯:“給我下碗麵條吧。不過今天這事兒沒有什麽保密的,??明天就下發,跟何國強有關係。”
    周君如一聽何國強,??立時站住了腳。
    畢竟兩家算是關係不錯,??而且何國強非常願意撮合女兒何芳菲和她的兒子霍君的婚事。
    其實周君如壓根沒看上何芳菲,那丫頭那麽好的條件,??就是個高中畢業,連個大學都沒考上。現在靠著她爸的關係,??在廠子圖書室當管理員。每天就知道化妝打扮看電影,??跟他們家的人不是一個性子。
    但終究這是年輕人的事兒,她做母親的不能太過插手,??反正對兒子霍君有信心,??就沒說什麽反對意見。
    不過前一陣子何國強匿名信的事兒出了後,??她是明確表示過反對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何國強拋棄妻女攀高枝人品有大問題,??可方家明知道他這樣幹,還敢把女兒嫁給他,道德底線也很低。這樣人家的女兒不能要。”
    霍知中對這個也是表示認同的,已經著手調離霍君。
    可現在,怎麽又出事了?
    周君如問:“他不就是參加大比武嗎?他贏了?”
    何國強出了事,自然不想放棄任何可以幫他的人脈,帶著隊伍來了京城之後,第一個拜訪的就是霍家。
    那會兒何國強表現的倒是很靠譜,又跟霍知中說知道錯了,當時年輕不經事,家裏讓結婚就結婚,等著工作後有了見識,就覺得不合適。
    但這事兒他處理的不好,應該好聚好散,也不應該因為和前妻關係不好,對女兒多年不聞不問。
    又說讓霍知中放心,自己這次是戴罪立功,這一個多月一直下車間,保證將屬於江城廠的項目拿回來。
    周君如雖然對他個人有意見,但也承認何國強這人工作能力強,而且江城廠實力在那裏,也就沒懷疑。
    不過周君如很快反應過來:“不對,贏了就是頒獎發獎狀,跟你有什麽關係,部委也不至於他剛贏了就把廠長的任命發下去?出事了?”
    霍知中點點頭:“你知道嗎?這次大比武的黑馬是海州廠,靠著顧問何熙的本事,愣是拿到了第一。今天已經頒獎並且宣布,海州廠承接ts1號生產線。而何熙就是何國強拋棄的女兒何晴晴!”
    “何國強的女兒?”周君如都覺得不可思議。
    霍知中感歎:“聽說師從胡廣熙,不但有本事,還非常漂亮,說是隨了母親。最重要的是,何國強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沒跟她相認,還潑她髒水,說她能當顧問不幹淨。工作組也不知道兩人關係,就報警了,查出來後,何熙非常傷心,領導也很震怒,認為何國強私生活混亂,道德低下,撤職了!”
    周君如都聽愣了,半天才回過味兒來:“何國強居然劣竹出好筍,生了個這麽有本事的女兒。這丫頭不容易。”
    霍知中點點頭:“我聽說,今天晚上警察讓何國強給何熙道歉,她隻要求何國強給她媽道歉,而且還錄了下來,說要放到她媽墳頭上,讓她媽聽聽遲到了二十年的道歉!這孩子是有情有義。”
    周君如聽著都心疼:“是個好孩子!二十年前離婚,她媽這輩子都毀了,何國強是活該!”
    然後她又生氣:“我跟你說,以後不準跟他來往,趕緊把霍君調回來。這種人沒底線,被撤職了誰知道會弄出什麽事兒來!趕緊的。”
    說著,風風火火去廚房做飯了。
    不過一會兒又扭回頭,衝著霍知中埋怨了一句:“你怎麽大學交個朋友,也不分辨一下,什麽人品!”
    霍知中理虧,認罵!
    何國強道了歉,一方麵是因為何熙為了親媽這麽跟他過不去心裏激蕩,一方麵也是不願意看人白眼受人議論,立刻回了房間。
    江城廠回去的火車票專門定了最早的,是當天晚上1點,沒待幾個小時,江城廠一行人就離開了。
    他們是大比武眾多隊伍中,走的最早的一個,也沒告訴任何人。
    海州廠早上七點出門的時候,才從曹羅那兒知道這個消息,張慧麗小聲笑了一聲:“這是灰溜溜溜走啦!”
    所有參賽隊伍去火車站,部委都安排了客車接送。
    不過海州廠送別的隊伍就有點長,曹羅方兵等人都來了,用鄭文華的話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嘴巴上說著舍不得徐海信、鄭文華,扭頭就跟何熙套近乎,問她什麽時候有空,來廠子裏看看。
    這兩天私下裏不是沒人找何熙,許出的承諾也是下了血本——康州廠直接是技術二科科長,到了就分一套三室兩廳的大房子,還許諾何熙幹部身份。
    可就這樣,何熙也沒應。
    大家一方麵覺得可惜,一方麵又覺得何熙人品好,跟她那個親爸爸簡直兩極分化,不是一類人。所以對何熙倒是更喜歡了。
    不過辦法總比困難多,何熙不能去工作,還不能去指導指導?所以這邀請也沒少。
    何熙倒是沒拒絕:“如果有機會,肯定會過去。放心吧,名片我都收著呢。”
    大家才笑嗬嗬將何熙送上了車。
    隻是到了車站,又碰上人了,顧孟平居然在站台等著。
    徐海信還開玩笑:“這是顧處長來送我們第一?”
    顧孟平倒是大方:“海州廠成績出色,我自然要送送的。”
    徐海信就笑了:“哈哈,我們可沒這麽大麵子,是找何熙的吧。”
    顧孟平笑笑,這才看向何熙:“我還是想跟你聊聊,趁著車沒來,可以嗎?”
    何熙就將行李交給餘芳華,跟著顧孟平去了一邊,然後先認真地道謝:“謠言的事兒謝謝你。”
    顧孟平笑著說:“這是我的工作,不需要客氣。”他又問:“我的提議,你不再考慮考慮?”
    顧孟平前天除了謠言的事兒,還跟何熙提起了到部委工作,不過何熙當時就拒絕了。
    但他想了想,總覺得可以再勸勸,所以今天其實是故意等在這裏的。
    “你說你覺得還是在一線能夠幹更多更大的事情,但是何熙,我還是覺得,如果想要幹大事的話,部委才是好選擇。
    你想過沒有,我們可以決定引進什麽樣的機器,我們談判的內容都是為夏國爭取最先進的技術,我們幹什麽,決定了夏國機械行業日後的發展。我們是影響曆史的人,我們每一個決定都需要慎重,所以需要更多的有識之士加入。”
    何熙知道,顧孟平有很大的理想抱負,但此時此刻,顧孟平看到的是1980年的夏國,何熙看到的是從21世紀的夏國,他倆的想法本就是不同的,自然理念也會不同。
    這不代表著顧孟平的想法是錯的,反而,他倆是一類人。他們的目標都是希望日後的夏國蒸蒸日上。
    隻是何熙想嚐試另一種道路。
    她慎重地說:“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民族企業就像是水壩,沒有它,大江大河如入無人之境,可有了它,即便再低再矮,他們也得費點力氣不是嗎?我想做這個壩。”
    這個比喻顯然讓顧孟平也動容,他點點頭:“好,那我等你這個水壩壘起來。不過我想,我們有很多一起工作的機會,下個月要和泰斯公司進行第三輪談判,作為ts1號落地廠家,我希望和你並肩合作。”
    說著,他伸出了手。
    何熙就笑了:“我也是。”
    兩人握了握手,那邊火車已經進站,張慧麗衝著何熙不停的招手,何熙就說:“那我先走了,ts1號項目再見。”
    顧孟平點點頭:“好,再見。”
    不過何熙沒走兩步,他倒是想起什麽,叫了一聲:“何熙。”
    何熙扭頭看他,顧孟平就說:“何國強的事兒你放心,領導對他很是惱怒,很快處理結果就會出來。”
    這顯然是讓何熙安心的,何熙說:“謝謝。”
    海州離著京城不算遠,坐火車需要14個小時。
    不過縱然這次大比武贏了,規格是不能變的,一群人隻有徐海信有臥鋪,剩下的都是坐票。
    何熙過去的時候,徐海信偏偏從坐票這邊上的車,開口就問:“顧處長說什麽了?”
    何熙都樂了,徐海信現在矛盾的很,一方麵希望何熙能多在海州廠待待,一方麵又希望何熙有好發展,所以總是別扭的很。
    這會兒是生怕她被挖走,何熙就說:“他想讓我來部裏,可我還是想以海州廠工作人員的身份參與到這次引進,我沒答應。”
    徐海信終於鬆了口氣,這才提溜著箱子去了臥鋪。
    這次坐票,何熙於是又守著大家看了半天打升級,不同的是,上次是夜裏看,她困得不得了,這次是白天看,她倒是挺精神的。
    到了天擦黑進南河省的時候,何熙已經很有信心自己也能打好,於是非常積極的要求替張慧麗玩兩把。
    張慧麗就跟她換了個位置,去吃了點東西。
    等著扭頭一看,就發現何熙已經摸好牌,饒是張慧麗也忍不住感歎了一句:“呀,手氣不錯啊!“
    可等著打完了這一局,張慧麗就強製性的把何熙換回來了:“臭棋簍子,我們好不容易領先這麽多,你一把回到解放前。”
    何熙也挺鬱悶的:“我就沒可取之處?”
    張慧麗仔細想了想說:“要不你給我摸牌吧,我發現他們說的對,水平越臭,牌越好!”
    何熙:……
    就這麽笑笑鬧鬧,等著到了海州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
    好在辦公室小張早就聯係了小客車,在車站等著,他們一下車,直接上車往海州廠走。
    何熙身體一般,這會兒直接迷迷瞪瞪的,就聽見小張跟徐海信匯報:“這五天廠裏一切都好,按時按規生產。就是今天早上,部委發了傳真過來,是關於江城廠的。”
    徐海信立時問:“什麽事?”
    小張立刻說:“兩件,一件是關於任命葛紅強為江城柴油機廠廠長的決定,一件是關於撤銷江城柴油機廠副廠長何國強職位的處分。內容我看了看,說他在婚姻存續期間,和異性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在大比武期間,違規違紀,影響惡劣。”
    徐海信點點頭,扭頭看了一眼何熙。
    何熙這會兒也醒了,這事兒在她的預料中。
    這年頭民風淳樸,何國強男女關係混亂,其實就不應該隻是中止任命,隻是方家人脈強大而已。偏偏何國強又在大比武期間違規,這個罪名聽著輕,但不過是事實不好往外說而已,實際上真的非常惡劣。
    這是撞到了槍口上,自然會對他嚴懲。
    但撤銷後怎麽樣,何熙真不懂,所以問了句:“像這種撤銷的,會給他怎麽安排?”
    徐海信就說:“那他就是普通職工,具體安排在什麽崗位,還是看一把手怎麽想。”
    何熙沒吭聲,倒是徐海信明白她的心思,小聲給她講了講葛紅強:“這個葛紅強,跟何國強是同年到的江城廠,都在技術科。兩個人都很有本事,一起合作攻關了不少難題,後來何國強先提的技術科科長,隨後就調任副廠長。葛紅強是在何國強調任後,才提起來當了技術科科長,隨後調任裝配分廠廠長。”
    徐海信明著是說兩人的履曆,但何熙一聽就明白。
    這位葛紅強和何國強都是一般能幹,但何國強嶽家得利,硬生生壓著他二十年,現在人家彎道超車,當了廠長。
    無論葛紅強小不小心眼,給何國強安排什麽活,何國強的日子都不好過——他不甘心。
    何熙嘲弄的笑了笑。
    到了海州廠都夜裏十一點,這會兒人倦馬困,徐海信直接說:“明天上午放假,下午正常上班,趕緊休息去吧。”
    然後他就看向何熙,本想說我送你過去,卻瞧見了等在外麵的史佳林,徐海信就笑了:“有人送,我就回家睡覺了。”
    何熙下了車,史佳林就過來了幫她提行李。
    何熙挺意外的:“你怎麽等在這兒?大半夜的多累啊。”
    史佳林笑著說:“我給小張說好了,早就問清楚了你們什麽時候到,我沒等多久,十點半才出來的,走吧。”
    何熙點點頭。
    史佳林邊走邊說:“咱們廠拿第一的消息傳過來,全廠都沸騰了,大家都特別高興。雖然知道這是肯定的,但還是跟做夢一樣,誰能想到,咱們海州廠還有這一天呢!這都是你的功勞。”
    何熙就說:“我一個人可不行,大家都有功勞。”
    史佳林發自肺腑地說:“可還是你厲害,我們才能跟著厲害。我現在老自豪呢,誰讓當初第一個遇上你的是我呢。”
    何熙都笑了:“那倒是應該自豪自豪!還蠻有眼光的。”
    史佳林都樂壞了,恰好到了招待所,大半夜的他不方便上去,就把行李放下了:“你上去吧,我看你關門我再走。”
    順便,將布袋子包裹的保溫飯盒遞給何熙:“也不知道你吃飯了嗎?這是我用小鍋熬得小米粥,還有一袋紅糖,你餓的話吃點,別空著胃。”
    史佳林是真細心,自從發現何熙胃不好後,何熙就隨時能喝上熱乎乎的粥了。
    她接過來說了句謝了,史佳林也沒多說什麽:“好好休息吧。”
    回到屋子裏,何熙倒是發現住招待所的好處,她人不在,也有服務員幫忙打掃的幹幹淨淨,連褥子都是剛剛曬的,有一股太陽的味道。
    何熙喝了點粥,就舒服的睡下了,這一覺就到了中午,她悠哉的去食堂吃了午飯,這會兒廠區裏已經張燈結彩,到處掛滿了紅條幅和紅燈籠。
    上麵都是寫著——慶祝海州廠贏的全國柴油機廠大比武第一名。
    瞧著就跟過年一樣。
    到了下午,辦公室就過來通知——開廠務會。
    何熙名字也在列,就跟著一起過去。
    路上碰見好幾撥人,二車間的步鏡音和熱處理廠的袁曉雪是一起來的,鄔大河倒是一個人走著,瞧見何熙,居然還緊走幾步,趕了過來。
    他這會兒可和一個月前不一樣,那會兒對何熙都跟沒看見一樣,現在卻是一副笑模樣:“何顧問,這次你可是大功臣,海州廠底子弱,也就是杜勇、張慧麗、羅小軍、吳太高他們水平還湊合,我可真沒想到,能拿下大比武。”
    表揚的幾個人裏,就差了一個餘芳華,她是二車間的,鄔大河就沒提。
    這意思太明顯了,這是一車間的功勞。
    何熙笑笑,沒說話。
    鄔大河也不生氣,在他印象裏,何熙不愛說話,挺愛笑,應該挺好糊弄的。
    他甚至還改換了步伐,從一步三台階調整成了和何熙一個速度,愣是走出了猛漢刺繡的感覺。
    他接著說:“這次咱們的零配件也賣的不錯,單子跟雪花一樣飛來,何顧問,我們都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呢。”
    何熙嗯了一聲,恰好到了會議室,就直奔鄭文華身邊,坐下了。
    鄔大河倒是想跟過去呢,一看何熙左邊鄭文華,右邊步鏡音,他才停住腳,走到了平時的位置。
    就是有點鬱悶,何熙話太少,路太短,愣是沒跟何熙套好關係——日後一車間肯定要生產隔音罩和限油器,那都是何熙的發明,怎麽也不能太僵了,誰知道她日後有其他的發明嗎?
    這會兒人已經齊了,徐海信宣布開會。
    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將這次大比武做個通報,讓管理層都知道怎麽回事。
    徐海信倒是從頭到尾,但凡有點閃光點,都著重交代了一遍,大家不知道拍了幾次手掌,等著講完這事兒,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了。
    然後王川華才說話:“這次咱們真是打了個漂亮仗,我認為,該給參與的同誌記功勞。”
    “這第一功就是徐廠長的,你看,像我這樣的,太過保守,對這件事就很缺乏衝勁,要不是徐廠長果斷,咱們可拿不下ts1號生產線。”
    徐海信倒是直接說:“我敢衝鋒也是因為何顧問,這首功是何顧問的。”
    王川華立刻笑著說:“那倒是,何顧問這一個月,將t185改造成功,還培訓了工人,剛剛比賽經過,我聽著都心潮澎湃,激動萬分。而且何顧問帶領技術科研究的隔音罩和限油器,我剛剛問了問,已經定出去上萬套了,這可是給咱們廠帶來了非常好的經濟效益。”
    “我提議:咱們廠不是新蓋了宿舍嗎?得有何顧問一套。獎金也按著最高發,再有個廠長特別獎,您看看怎麽樣?”
    鄔大河立刻說:“我同意,雖然廠長特別獎從來沒有過,但何顧問功勞大,這也不算違規。”
    他倆說的激情澎湃,何熙在下麵偷偷問鄭文華:“廠長特別獎多少錢?”
    鄭文華直接用筆在筆記本上寫了數字出來:“500!”
    何熙看著那個數字,沉默了。
    那邊王川華和鄔大河還覺得這提議很不錯,還說呢:“廠長你看呢?”
    徐海信直接說:“首先,功勞是何顧問,房子就算了,她不是海州廠的人,分海州廠的房子沒有這個規矩。其次,隔音罩和限油器不是何顧問帶著技術科研發出來的,是何熙自己的技術,跟技術科沒關係,知識產權還在何顧問手裏。”
    “不過何顧問對海州廠很有感情,還是決定,和海州廠合作生產這兩樣配件。”
    這話一落,王川華一個笑麵虎都笑不出來了,“合作?”
    “對,合作!何顧問是有自己的公司的,他們公司出技術,我們出廠房人力管理銷售,組建集體公司,共同生產。我們在京城也谘詢了部委,部委張俊副部長也是同意這種合作方式的。”
    張俊副部長的名頭一壓下來,王川華就不能說什麽了,不過他還得問:“怎麽分成呢?”
    徐海信說:“何顧問占三層,不參與管理,隻分紅。”
    這跟五百塊比起來,天地區別。
    王川華想了想了解的數字,心都在顫抖:“這是不是有點過了,廠長,這是多大一筆錢,就這樣將集體利益分給個人,是不是不妥當?”
    徐海信早就準備好了:“這怎麽是我們分給何顧問呢,這是何顧問選擇我們生產,就跟我們馬上要上的ts1號生產線一樣,人家出技術我們生產銷售,還是要付專利費用給人家的。”
    他立刻批評:“王廠長,我覺得你還是要學習一下,這是風潮湧動的時代,老思想可是跟不上海州廠的新發展的。”“而且,大比武的事情你並沒有參與,還是不了解何熙顧問在大比武中的作用。你的提議,實在是太過小家子氣!”
    王川華立時氣了個仰倒!
    這是明晃晃的告誡他,他沒資格對何熙提出表揚,他不配。
    更何況,那句學習,也讓他警惕。
    這是要拋下他?
    如果原先,徐海信是真沒這個本事的。他來海州才幾年,王川華可在這裏待了二十年了。
    但現在,這麽大的功勞下來,徐海信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在部委掛上了名號,海州廠沒了誰也不能沒了徐海信,他鬧可是不夠格的!
    王川華是一邊失落一邊還不能得罪人,連忙說:“是,我是真該學習學習,歲數大了,有點跟不上。”
    徐海信笑著說:“吃力的話,其實也不必勉強。”
    王川華愣是沒說出話來。
    徐海信接著說:“因為ts1號將要落地海州廠,所以我們廠也需要做一些調整,我大體擬出了個方案,王雲你給大家念念。”
    王雲就站起來說:“目前海州廠是兩個裝配車間一個熱處理廠。我們擬定劃分為三個分廠,一個集體企業。”
    這可是大變動,不少人都豎起了耳朵。
    “一分廠主要負責現有一二車間所有任務,由現一車間主任鄔大河擔任分廠廠長。二分廠主要生產ts1號,人選暫時不定。熱處理廠不變,集體企業主要生產隔熱罩和限油器,由現任二車間主任步鏡音擔任廠長。”
    這決定一出,王川華和鄔大河的臉色就變了。
    聽著他倆沒變,但都變了。
    首先廠子分出去,那就是各個廠長負責,所謂的分管生產的副廠長,也就是名頭挺大,手中空空,你在總廠辦公,還真天天跑到分廠管事嗎?
    而鄔大河也沒變,t185在他手裏,但問題是,ts1號投入市場後,t185肯定被削弱競爭力,也就是好日子沒幾天了。如果將隔音罩和限油器的生產拿過來,倒是可以成為新的利潤增長點,但居然給了步鏡音。
    都是廠長,有錢沒錢可區別大了,就跟同樣是車間主任,之前步鏡音就跟個透明人一樣!
    鄔大河可沒王川華那麽謹慎,立刻就不幹了:“這不對吧。廠長,隔音罩和限油器都是t185的配件,按理說,是該我們一車間生產的,怎麽給步鏡音了?他二車間可不如我們一車間為廠裏的貢獻多,這些年,不都是吃我們的利潤嗎?”
    徐海信淡定的回他:“那隻是分配任務的不同,不是你們能力的差距。這次大比武,你找各種原因推拒,是二車間主動請纓!怎麽,困難人家上,好處你來拿?沒這個道理!”
    鄔大河一下子噎住了,他自然知道,大比武之前抽人,自己幹了什麽。
    他氣呼呼,卻又說不出什麽來,隻能找理由:“這大比武正式參賽的五位技工,可四位都是一車間的。”
    “那是人家偷偷摸摸自己報名的,當時就說好了,跟一車間沒關係。”鄭文華接了過來。
    鄔大河還想說什麽,可卻發現,沒什麽能說的了。
    徐海信直接說:“那班子成員表個態,是否同意這樣的安排!同意的舉手。”
    瞬間,屋子裏除了王川華和鄔大河都舉起了手,王川華想了想,也將手舉了起來,鄔大河倒是不服氣,一直沒舉手。
    王主任看了一眼後,壓根沒當回事,宣布:“本次表決,一共參與七人,六人讚成,通過!”
    鄔大河就知道,自己在海州廠風光的日子到頭了。
    等開完會,何熙就跟徐海信請了假回家,徐海信直接大手一揮:“還坐什麽客車,讓小張開車送你回去。”
    何熙本來還想拒絕呢,徐海信就說:“別擔心,你現在可是我們合作廠家的人,那國外客戶過來,不都得送送,你也別不得勁,你要是太客氣,時間長了,大家就都不客氣了。”
    這就是人性。
    何熙也就應了。
    不過她這次的東西真多,各廠的特產,還有何熙在京城買的禮物,直接裝了一後備箱,等著放好了,要走的時候,恰好碰見王川華過來。
    上次他跟沒看見何熙一樣,將小張批了一頓,這次他居然上前打招呼:“何顧問回家啊!小張,路上小心開車,照顧好何顧問。”
    還叮囑何熙呢:“等著回來的時候,打電話給廠裏,我再派車子去接,你一個女同誌,坐客車太不安全了。”
    等著他走了上了車,小張忍不住撇撇嘴:“真是變色龍。”
    開車就是比客車快,往日裏何熙從海州廠回小李村,總要大半天,但今天三個多小時就到了。
    到的時候才下午三點,還沒到村口,何熙就讓小張停了下來!
    這會兒她離家已經一個多月,原本還在灌漿的麥苗,現在全部成熟,黃橙橙的稻穗沉甸甸的壓彎了麥稈。從何熙站立的地方望過去,一望無際仿佛是金色的海洋。
    誰能想到,不到三個月前,這裏還因為缺水,差點沒了收成?!
    何熙捏著飽滿的麥穗,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穿越的確帶給她不一樣的人生,但她更欣慰的是,自己幫助到了需要幫助的人。
    小張完全不理解何熙的高興,隻是說:“這麥子長得挺好!”
    何熙在心裏想:那當然,這是我的心血,從小李村到海州廠,下一步,我將飛的更遠了。
    小汽車的聲音挺大的,早有有人聽見了動靜,走過來看看,卻發現居然是離家一個多月的何熙,連忙叫了一聲:“晴晴!”
    何熙扭頭一看,不是老支書是誰?她喊了一聲:“老支書!”
    就有旁邊的人喊了起來:“晴晴回來了!”“晴晴回來了!”
    立時,本來午後安靜的村子,仿佛在忽然間熱鬧了起來,孩子們竄出來,繞著汽車轉,還被嗬斥著:“剛看別碰!”
    大人們則圍著何熙,一個勁兒問她:“瘦了,不過白了漂亮了,在海州廠日子過得咋樣?”
    ”你不在,我們也沒閑著,你二哥可厲害呢,從外麵帶回來了好多訂單,咱們村的安裝隊都去了隔壁市了。”
    “晴晴啊,你知道不,二嬸家買拖拉機了。就在那兒,下回你進城,用拖拉機送你!”
    小張原本覺得,海州廠對何顧問已經夠熱情了,這會兒瞧見忍不住摸摸腦袋,還是不夠啊。
    村民們在李家熱鬧了半天才離去,吃了飯,小張也開車回去了——廠裏就一台車子,萬一用車他不在也挺麻煩。
    這個會兒李家就剩下了李家自己人,姥姥和舅媽幫著何熙收拾行李。
    何熙則和李大壯、李一民、李仲國和李季軍說起大比武的事兒,這會兒終於說完了。
    李大壯他們都驚了:“海州廠真贏了?”“何國強免職了?”“你和海州廠合作生產零配件?要開新公司?”
    李大壯都蒙了:“晴晴你這發展的太快,我都不知道該高興哪件了?!”
    何熙就笑著說:“那就都高興唄!不過,我這次回來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要開廠子,得去縣裏申請塊地蓋廠房。”
    李季軍連忙問:“我們自己生產水泵嗎?”
    何熙搖搖頭:“不是,那個還是放在聚賢鎮農機廠組裝,我這個啊,是條發動機生產線!”
    這可讓李家人太吃驚了。
    李大壯問:“你哪裏來的發動機生產線?”
    李一民倒是想出了個緣由:“是海州廠淘汰給你的。”
    何熙就說:“沒有,我準備換來的。還沒換呢!”
    一家人這下可更吃驚:“你跟誰換?怎麽換?人家要是不答應呢?”
    何熙笑著說:“那就是我的本事,不出兩個月,我保證新的生產線落地。你們放心蓋廠房吧。”
    而與此同時,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江城廠的人終於到家了。
    不過坐上廠裏來接的客車,何國強就覺得有點不太對,接站的辦公室主任對他態度還好,倒是司機總是透過後視鏡看他。
    何國強本就心情不好,這下隻覺得煩的上,他幹脆咳嗽了一聲,對方大概發現了他的不悅,終於不偷看他了。
    不過下了車,那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這會兒都五點多了,廠裏早下班了,所以車子直接停在了家屬院門口。
    他往裏走,不少人也看他,還偷偷瞄他。
    他就快步上了樓梯,進門就瞧見方美雲坐在沙發上,還沒做飯呢,他一邊換鞋一邊說:“不說今天回來了嗎?怎麽還沒做飯?去爸家吃嗎?”
    本來安靜的方美雲突然怒吼了一聲:“吃個頭!你到底幹了什麽事?好好的廠長為什麽讓人擼了!何國強,你知道我爸爸為了保你,托了多少人嗎?這次大比武,也是我爸爸去找許廠長替你要來的,你到底幹了什麽?”
    何國強隻覺得腦袋嗡嗡的,連方美雲說粗話都沒注意,這麽多話他就聽見了那一句——讓人擼了!
    “擼什麽了?”他問。
    方美雲直接吼:“你還不知道?那我告訴你,你現在非但不是江城廠要任命的廠長,你連副廠長都不是了。因為你作風不好,大比武違規,你被撤職了。”
    “而且我告訴你,新廠長的任命已經下來,葛紅強是新廠長。”
    “你知道他給你什麽位置嗎?他讓你去鍋爐房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