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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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萊克可不是抬高何熙,而是他們的確一開始進入夏國就有戰略性布局的。
    作為托卡集團大夏國區總裁,布萊克是“知情人”之一。
    托卡集團對於夏國的政策,是通過與夏國政府的直接合作,與夏國本地汽車品牌合資樹立品牌。
    作為第一個進入夏國的國際汽車品牌,他們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首先是夏國本地汽車毫無競爭力,其次是其他汽車品牌最少要晚於他們兩年左右,才能有合資車推出。長達兩年的時間,他們可以算是如入無人之境,如果不能讓夏國人樹立起買車就買托卡的消費理念,他們這百年傳承的公司就白做了。
    隻是萬萬沒想到,晴天機械冒了頭。
    雖然布萊克嘴巴上對何熙的發動機很看不上,什麽粗暴沒有技術含量,落後之類的詞層出不窮。
    但其實,三十萬台銷量一出來,他就已經將這個消息上報給了集團,他們一直在密切地關注晴天機械。
    當知道何熙有意做整車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自己曾經想的無人之境,恐怕是不成了。但是,機會也隨之來臨,美麗國和櫻花國對晴天機械很快關閉了二手設備購買通道,將這個有雄心壯誌女商人擠兌到寸步難行。
    啤酒國的二手設備商為什麽沒有直接拒絕何熙,那其實也是他們在控製的原因。
    他們很快修改了他們的戰略,直接投資和品牌效應的確很重要,但是龐大的內資市場和夏國人的家國情懷也是值得投資的。
    內資和外資結合,合資品牌和國產品牌輝映,又有時間差,足夠讓他們站穩腳步,甚至掌握夏國的汽車工業。
    而被部委支持的何熙和晴天機械就是最佳代言人。
    所以才有了布萊克這次京城之行,所以才拖到了此時此刻何熙幾乎山窮水盡的時候——聽說她的辦公室都被收走了一間。
    布萊克以為作為一個敏銳的商人,何熙肯定能夠發覺這裏麵代表了多大的利潤,但他沒想到的是,何熙比他想的更聰明,更敏銳,她的確看到了自己可能獲得的龐大利潤,但她更看到了他們背後的深意。
    這真是讓人意外,也讓人心生警惕。
    如果說布萊克這次來,始終沒有流露出他平時慣有的傲慢姿態,是因為這是集團的重要一步,他必須以專業的姿態來麵對何熙。
    但內心裏,他其實覺得這是天上掉下了餡餅砸在了何熙頭上,她是幸運的夏國人!可餡餅畢竟他扔的,總會有些姿態在心裏。
    但此時此刻,他的表情變得慎重起來,這是一位對手,雖然她現在看起來很單薄,很無助,但她的確是一位需要警惕的對手。
    對於這樣的對手,布萊克沒有選擇去侮辱何熙的智商,他坦言:“你這麽短時間就能想到這些,實在是讓人吃驚。但我想,你既然想到了,就更應該明白,這項合作的好處在哪裏?”?
    他不再使用具有誘惑性的詞語,而變成了非常專業的交談:“你們夏國有一句話,成王敗寇。你對祖國對祖國的汽車工業有熱情,有衷心,但你是否想過,你已經進入絕境了?”
    “全世界擁有先進汽車工藝的隻有這幾個國家,沒有人賣給你們。要不你們什麽也不能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流逝。這個結局就是,夏國還是沒有自己的國產車,你們的市場,會被我們,還有正在談判準備進入的汽車公司瓜分。”
    “你想自救,選擇的隻有夏國的這些汽車工廠和零配件廠。我聽說你已經走訪了不少,他們的技術和設備你看過了。你的確很厲害,對於cs係列發動機的改動也很讓人眼前一亮,但是,巨人肩膀上抬抬腳就會成功,在地上你將腳放在頭頂上,也不夠格。你沒有基礎。”
    “這樣拿出來的汽車,和你原先詬病的夏國國產車,有什麽區別。不堪一擊,你終極還是失敗。”
    “而答應我們,起碼民眾會有可以選擇的國產車品牌,你也會成功。你是聰明人,我不再需要給你描述這種成功會帶給你什麽利益,我隻用告訴你一點,當你成功的時候,你想什麽就可以做什麽,你甚至還有另起爐灶的可能。可當你失敗,你就是一隻沒毛的鳳凰,你沒有機會起來了。”
    “留下火種,還是高傲地讓一切希望都消失,我以為你們夏國有個曆史人物做的非常好,他叫勾踐。做大事的人,不能總把自己的名譽看的太重,要以大局為重。”
    說完,他就招了招手,服務員看到,開始陸續上菜。
    何熙低頭看著自己麵前帶著血絲的牛排,她何嚐不知道,拖後是一種策略,巨大的財富和機遇是最好的種子,而人類本性中的野心和貪婪,或者說是對於未來的患得患失就是土壤。
    這枚種子種下,在何熙的心裏放著,她可以想象得到,隨後啤酒國的二手設備商就會告訴她,不能合作,所有的門都關上後,這枚種子就可以發芽了。
    因為人之所以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何熙也有,她有理想有激情有憧憬有幹勁,但是她也有對失去一切的懼怕,有對名譽的追求,有坐享其成的懶惰,還很怕自己會後悔。
    布萊克已經嚐了一塊,讚揚道:“味道真不錯,何總,你嚐嚐?”
    何熙拿起了刀叉,想了想又放下了,她對著布萊克說:“對不起我拒絕。條件很好,但不是我所想。忍辱負重不是這麽用的。祝您有個愉快夜晚,我先離開了。”
    何熙說完就站了起來,直到她真的往前走,布萊克臉上的震驚都沒有收回來,這個女孩,居然拒絕了這麽好的條件?她那麽聰明,她知道這背後巨大的利益,她怎麽拒絕得了?!
    倒是何熙大步出去,一直沒吭聲的孟愛華也快步跟著她跑了出來。到了此時,孟愛華才敢說話,剛剛他倆的交談,讓孟愛華聽著都跟天方夜譚一樣。
    “咱們就這麽走了?”
    何熙回答:“不這麽走,怎麽走?他們還能把咱們攙著出來嗎?”
    孟愛華:……
    她無語道:“我是說,你真的不心動啊,我聽著都嚇死了,我覺得那都不是我能想象的財富,你就這麽拒絕了?”
    何熙扭頭看她:“怎麽可能?你知道那代表著什麽?錢地位名譽,我可能會寫進曆史,雖然我現在做的也可能,但不是希望小嗎?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她直接伸出一隻胳膊,孟愛華一臉疑惑:“幹什麽?”
    何熙說:“讓你扯著我啊,別我一會兒想想後悔了,想往回跑,你得拽著。”
    孟愛華:……
    孟愛華倒是真抓住何熙的胳膊了,不過想了想說:“可我也想回去啊,我覺得你要是真跑了,我可能也會跟著跑回去,我現在就想回去,我不是不愛國,利益太大了。但我知道這不行,我們得做自己的整車。”
    她都快哭了:“要不我們再找個人吧!把我們倆都拴住,不行。也不能栓一輩子,要不我回去罵他一頓吧,怎麽難聽怎麽說,把人得罪了,就沒轉折了。不過有點對不住他,隻能算他倒黴了。”
    何熙都做了決定了,怎麽可能再更改,其實就是想逗逗孟愛華,哪裏想到她這麽好玩,沒忍住,直接哈哈哈笑了起來。
    孟愛華這才發現,何熙鬧著玩呢!她直接就惱了:“你笑什麽?我說真的。”不過想著想著她也笑了,“你不動心就好,反正我動心也沒用,這下咱們不用被拴著了,布萊克也不用挨罵了。”
    何熙:……
    孟愛華接著問:“那咱回去吧。”
    何熙點頭:“走吧,不過先吃飯,找個地方填肚子。填完肚子想辦法,我猜想,啤酒國那邊路也沒戲了,還有哪裏,還有哪裏啊!”
    何熙猜測的不錯,啤酒國那邊很快就傳來了對他們想要的加工中心訂單的回複:“目前沒有合適的機型,很抱歉。”
    不久後,何熙還接到了秦野的電話:“你給我的佟歲民名單隻有八個人,今天我找到了最後一個人,是佟歲民教授的侄子,佟於楠。”
    何熙連忙問:“他真的在美麗國?在幹什麽?”
    佟於楠是佟歲民教授哥哥的孩子,父母早亡,是佟歲民將他養大的,大學畢業後公費留學到了北歐的森林王國。
    佟歲民的想法是讓他師夷長技以製夷,等待他學成歸國,隻是沒想到,他臨到畢業,卻讓人捎回來了一封信,說是覺得美麗國的氛圍好,條件好,不想回國了,他準備去美麗國,也知道對不起佟歲民教授,愧於見他以後就不聯係了。
    佟歲民夫妻一生沒有孩子,拿著侄子當親生的一般,而且他那會兒天天在課堂上跟學生講出國是為了學習,要記得報效國家,結果他撫養長大的孩子卻跑去了美麗國,這是莫大的諷刺。
    很長時間內,佟歲民教授都走不出去這個坎,覺得自己教書育人是失敗的,甚至因此也因為這條海外關係受了不少罪,到了最近幾年歲數大了,他才漸漸開懷。
    這次何熙說這事兒,佟歲民教授是實在沒人了,才將佟於楠的名字加了上去,“要是能聯係上他,告訴他,我養他二十年,他不能不回報我,我的要求就是這些設備。買回來了我們一刀兩斷,到了地下祖宗那裏,我也不說他一句。如果他不做,那我死也不瞑目。”
    這其實就是一種親情威脅。
    何熙是不同意的,但是佟歲民卻是堅定的要求:“這種節骨眼上,不要覺得這些手段是不對的。如果說不對,也是他對不住我在先,對不住祖國的培養在先,白眼狼不是這麽好當的,我的要求並不過分。”
    所以何熙雖然加上了,卻把佟於楠的名字放在了最後,並叮囑秦野,最後一個找他。
    何熙本以為,可能到不了第八個就有轉機,但沒想到進行的這麽困難。
    何熙再問:“他是什麽態度?願意接觸我們嗎?”
    秦野卻說:“我沒見到他人,他已經去世了。”
    何熙都愣了,“去世?”
    “對!我根本沒找到他這個人,不過我有他的大學,所以動用關係從那邊打聽了一下他的校友,恰好他有一個大學期間不錯的朋友在美麗國。
    我剛剛從這位朋友家出來。他記得佟於楠。不過,佟於楠在畢業的時候就得了重病,沒多久就去世了,他根本沒來過美麗國。我猜想你說的那封信,恐怕是為了不讓養父難受,才謊稱的。”
    何熙從來沒想到,找合作對象,居然會翻到陳年往事的真相。
    可也能猜得出原因:那會兒佟於楠並不知道國內將會發生怎樣的動蕩,一條國外關係會帶來怎樣的遭遇。他想的是,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的叔叔和嬸子,如果白發人送黑發人,將會多難過。與其如此,不如留個念想。反正那會兒和美麗國也沒建交,佟歲民怎麽也不可能去美麗國找他的。
    何熙隻覺得心裏難受的不得了,秦野的聲音在她耳邊飄飄蕩蕩的,“我現在已經把名單上的人都找完了,我會在美麗國再停留三天,每天會給你打個電話,有什麽事告訴我去做,再見。”
    何熙嗯了一聲,等著電話掛下,看著外麵紛飛的大雪,她幽幽地歎了口氣,這兩個月是她這輩子歎氣最多的兩個月了。
    可她還不能停下,她直接收拾了東西,叫著伍永城:“我們去趟京大。”
    佟歲民已經這麽大歲數了,而且為了佟於楠的事兒,受了那麽多苦,就算是真相也不能這個時候說出來,老人是受不了的。
    但佟歲民知道何熙的人在美麗國在聯係名單上的人,他雖然嘴巴上說著對佟於楠沒有感情了,但何熙知道,他也是在等一個答複。
    這麽多年無音信,即便不能再見麵,即便對方對不起他,可是他想知道,佟於楠在美麗國好不好?
    到了京大,佟歲民依舊是棉花包的形象,不過更高興了,見了何熙就說:“那個電噴技術,我們有了點眉目,隻是還沒試驗,先不告訴你了。”
    顯然狀態很好。
    何熙逗著他說:“不帶您這樣的,這不是管殺不管埋嗎?”
    這個比喻讓佟歲民直搖頭,“你一個女孩子,又是領導,說話要文靜,這話雖然傳神,但不合適。”
    何熙就接受了“批評”。
    說了一會兒,佟歲民才問:“這不是你來找我的時間,你現在來,是佟於楠有消息了嗎?”
    老人的敏銳真是難以置信,何熙本來還不知道怎麽開口,這次倒是可以說了,她點頭:“是,我們終於找到了他,他在德州的一家工廠工作,不過日子過的一般,聽了後說沒有這個能力,拒絕了我們。”
    “對於您,他說不好意思見您,讓您不要再惦記他了。”
    佟歲民一聽就怒了:“我惦記他?我怎麽會惦記他?要不是國家需要,我才不聯係他呢。哼,當初信誓旦旦以為自己混的多好,結果呢,這麽多年就混了這個熊樣,連幫忙都不夠格。真丟人!”
    佟歲民顯然是信了,罵的也難聽,這會兒倒是不說注意身份的事兒了,不過何熙也放了心,還勸了一會兒,瞧著佟歲民又恢複了工作熱情,再叮囑了他的學生注意佟歲民的身體,這才讓伍永城送她回家。
    一件事解決,另一件事就冒了出來,她需要一個人靜靜,想想還能怎麽辦?
    她得找到方向。
    很多人不懂她為什麽可以有照相片一般的記憶,其實她認為自己的記憶力這麽好,是因為具象化。
    在她的腦子裏,記憶是分門別類的,每個套房裏放著的東西都不同,每個套房裏的每個房間也都放著不同類別的記憶。
    譬如對於汽車工業,她看過的資料書籍影視等等都會專門存放在一個房間裏,現在這個房間已經被她翻亂了,不可能找到其他辦法了。
    何熙要做的是,去其他房間翻一翻,也許有她放錯的,也許有其他的啟發。
    就瞧見何熙在不停地用筆寫:“1985年,論二手設備進口,建議從駐外銀行和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入手調查企業破產情況,從而尋找貨源。”
    “1986年,論國際市場上的二手設備,不要緊跟二手設備,三手設備也可以嚐試。”
    ……
    但是這些都沒用,何熙直接將鋼筆砸在了地上。
    這些是輔助的方法,現在用不成。
    何熙像個困獸一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哪裏才能找到人呢,誰願意來幹這個呢?
    門突然被咣咣咣的砸響了,何熙這會兒整個人都投入在其中,直接被嚇了一跳,捂著心髒喘了幾下才聽見,外麵孟愛華在喊:“何總,有好事,何總,醒一醒!”
    何熙連忙去開門,打開門才發現,外麵全黑了,她明明回家的時候是中午,這麽快居然已經是深夜。
    孟愛華應該是跑上樓來的,這會兒上氣不接下氣,但是她的臉是笑著的,眼睛是亮的,聲音是顫抖的:“何總,有轉機了,有人願意!您快跟我回辦公室吧。”
    何熙一聽也顧不得什麽了,連忙跟著孟愛華往下麵跑,伍永城開著車就等在樓下,直接拉著他們就在無人的京城大街上飛奔起來。
    “是位夏國人,他說您知道他,他知道了這事兒,願意幹這事兒,要一個小時後打過來,咱們趕緊過去,還有四十分鍾。”
    何熙再問:“他沒說怎麽知道的?沒說姓名嗎?”
    孟愛華說:“我問啦,他說是你的熟人,你接了電話就知道了。是位老爺子。”
    何熙哪裏認識國外的華人,她仔細想想何晴晴的經曆,也跟國外華人沒有什麽關係。不過……倒是有一位。
    可是,真是他嗎?
    孟愛華還說:“今天還多虧於敏,她有點事加班,要不真接不到電話。”
    大街上無人無車,伍永城將車子開到了最快,不過十幾分鍾就到了公司,何熙匆忙上去,於敏也在,瞧見她就說:“何總,電話沒有來,還有二十分鍾呢。”
    何熙就坐了下來,所有人都坐了下來。
    這兩個月所有人都在找一個突破口,他們不是沒有試過,但是條條路都被封死了,在過去的紅火和現在的冷清,在過去的豪言壯誌和現在的寸步難行相比,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有人走了,有人想走,有人則不抱希望。
    前幾天範娜娜還跟於敏說:“我不會辭職的,何總對我們那麽培養,我不能這麽幹。但是我覺得,這個公司恐怕撐不多久了。”
    而現在,有希望了。
    縱然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可這是兩個月來,唯一的希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會兒已經夜裏十二點了,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每一個人的眼睛,都看著電話。
    等到12點零5分一到,就聽見叮鈴鈴的鈴聲響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騰地一下都站起來了。
    何熙一把就按住了電話,可是卻沒有立刻接,而是定了定心神,才接了起來。
    何熙說:“您好,我是何熙,請問您是哪位?”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何晴晴嗎?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老師胡廣熙啊。”
    何熙其實猜到了是他,因為何熙本人是沒有任何在海外的親朋好友的,除了那位何晴晴曾經照顧的,被她當作老師借口的老先生胡廣熙。
    何熙當時謊稱他的徒弟後,就試圖去補上這個漏洞,不過那會兒何國強剛剛被撤去了副廠長職務,何熙不方便出現在江城廠的家屬院裏,所以讓李仲國先去打探了一下。
    結果李仲國帶回來的消息是,胡廣熙當年留在國外的女兒回來探親了,發現他一個人生活,不忍心歲數大的父親這麽孤獨,就帶他去了美麗國照顧。
    何熙以為胡廣熙先生肯定會很反感她這樣的冒認,隻是沒想到,老先生第一句話就是說是她的老師。
    何熙都不知道說什麽:“胡老師,我得向您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當時……”
    她想解釋,可是胡廣熙直接打斷了,“晴晴啊,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麽,但是世界上是存在我們不知道的領域的,你的改變也許源自於那裏。”
    “我無心探究,我隻看你有了這些本來不屬於你的知識在幹什麽。我聽說你幫著部委的人談判,識破了很多國外公司的陷阱,你還利用專利知識換回來了一條先進的發動機生產線,你甚至改造後還賣出去了三十萬台,創匯六個億美元。你現在則是想要做一台全國產的汽車,為夏國的汽車工業守住陣地。”
    “晴晴啊,這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所以我相信,你無論經曆了什麽,還是和過去的你一樣,是個善良的愛國的好孩子。”
    “我一個老頭子已經不可能為國家做太多的事情了,用我的名頭替你省去一部分麻煩,那就拿去用就是了。你不必為此道歉。”
    何熙是真沒想到,胡廣熙會這樣的大度、通透。他就好像是溫暖的陽光將你團團包圍,他給你力量,卻並不指望從你身上獲得什麽。
    何熙這會兒能說的就一句話:“謝謝!對不起,謝謝!”
    胡廣熙在電話那頭笑著說:“不要光顧著說這些,跨國長途費用可高呢,我們說說正事吧。”
    何熙連忙嗯了一聲:“老師,您找我是為了整車的事兒嗎?”
    “是!”胡廣熙點頭說,“我聽說你在找合適的人來購買一些需要的零部件,我覺得我很合適。我有沒有跟你介紹過,我的女兒艾米麗自己就有一家汽車零部件工廠。她對美麗國的汽車工廠都非常熟悉,也願意為你們提供一些零部件。”
    何熙沒有想到事情一直進展的這麽困難,偏偏到了盡頭的時候,卻又如此順利。
    她知道當時胡廣熙和前妻是同行,胡廣熙想要報效祖國,前妻則認為留在美麗國對孩子的發展更好,兩個人理念不合最終離婚。
    隻是她沒想到,胡廣熙的女兒也是從事這個行業的,而是已經成為了一名企業家,這比任何他們想到的人都更合適。
    胡廣熙說道:“不過這些,都需要慢慢磋商,我將電話號碼留下,我們具體慢慢協商怎麽樣?”
    何熙立刻應了:“好,老師。我記下了。”
    不過她還是問了一句:“老師,誰告訴您我這裏需要零配件的?”
    畢竟現在可沒有微信□□,他們這事兒說大不大,胡廣熙遠在美麗國,怎麽能知道,而且有了他們的電話打過來?
    胡廣熙倒是沒有隱瞞:“就是你的朋友霍君,你走了以後,他接替了你,經常照顧我,我離開的時候,還是他送我上的火車。他知道我的聯係方式。”
    這就對起來了,霍君在江城廠工作了幾年,後來他被何晴晴救了後,跟何晴晴有了來往。何晴晴是個單純的女孩,肯定將自己的事兒跟他說了不少,恐怕照顧胡廣熙這事兒也說了,所以霍君接替何晴晴照顧了老爺子。
    霍君人不出現,已經在後麵推波助瀾兩次了。
    這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何熙又問了問胡廣熙的身體,這才掛了電話。
    然後扭頭,就麵臨著大家緊張的眼睛。
    於敏和孟愛華都忍不住問:“成嗎?”
    何熙點了點頭。
    就那麽掛了的一瞬間,整個屋子都響起了尖叫聲,孟愛華和於敏明明隻有兩個人,卻叫的跟有一千隻鴨子一樣,何熙的耳朵在一瞬間,都覺得恍惚了一下。
    沒等著開口呢,她倆已經抱著跳了起來,順便哭了出來:“有人幫我們了!”“有機會了!”
    何熙本來還想讓她們小點聲,別驚擾了旁邊居民樓的人,可這會兒真說不出來了。
    就這半分鍾,她倆已經痛哭流涕了。
    這段時間太壓抑了,誰的心裏都沉甸甸的,這會兒發泄發泄也好,何熙撕了幾段衛生紙,遞給了她倆,“擦擦吧,妝都花了!”
    孟愛華一抬頭,就露出了已經烏黑的眼睛——這會兒的化妝品好像不怎麽防水,哭唧唧地說:“我忍不住,就這樣吧,反正半夜了也要卸妝了。”
    何熙:……
    不過孟愛華反手給了何熙一段:“你也擦擦!”
    何熙這才摸了摸臉,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她也流淚了。
    有了眉目後麵的事情就好辦了。何熙這邊準備著,那邊讓秦野去和胡廣熙深入溝通了一下,主要兩個問題。
    一是胡廣熙雖然願意,但他的女兒艾米麗是否真的願意。這事兒涉及國家也涉及家庭。當年胡廣熙因為報效國家而離婚,大情大義上沒有問題,但在兒女私情上是對不住艾米麗的。
    沒想到秦野的反饋非常好,雖然胡廣熙的前妻葉菲女士沒有回國,但其實心係祖國的,即便身在海外,對艾米麗的教育也是她是炎黃子孫,不能忘了祖國。艾米麗一直想要為夏國做些事情,隻是沒有機會而已。
    第二個問題就是何熙是否能和他們見麵詳聊,畢竟是這麽重要的合作,是需要詳聊的。
    這個是艾米麗回答的:“其實對二手設備並沒有很嚴苛,隻是你們突然出口的三十萬台發動機,讓美麗國汽車行業的人注意到了你們,所以可以見麵,但不能是在美麗國。”
    艾米麗的建議是:“我最近要去南亞這邊考察,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可以在南亞找個地方見麵。這樣比較合理,也不會被盯上。”
    何熙自然同意。
    三天後,秦野就給了何熙一個電話,是艾米麗在南亞那邊的聯係方式,何熙趁機打了個報告給部委,以考察國外市場的名義出國。
    這個報告是直接交給張俊副部長的,何熙對他無話不談,先是將與艾米麗的聯係說了,隨後又說:“但我希望這事兒沒人知道,所以需要一個特別合適的理由。”
    “畢竟,托卡集團大夏國區總裁布萊克連我說要做夏國汽車市場水壩的話他都知道,我說這話都是跟內部人員,我無法判斷這話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但是,這次的事兒太重要了,不能出問題。”
    張俊也是沒想到,忍不住說:“不能惡意的揣測某些同事,但的確,警惕性不高啊,總覺得托卡集團願意合作,就是跟我們一條心,有些話就沒有把門的。還得加強教育。”
    這個何熙倒是不插嘴了,她就是提醒一聲,做水壩還是做民族產業支柱這都是小事情,知道就知道了,可要是別的重要事情泄露了,那才是危險!
    何熙回去就等著了。
    趁著這個空檔,何熙還打了泰斯集團駐京城代表處的電話,要找霍君聊一聊。
    電話的確是霍君接的,隻是聽說是何熙後,他的回答非常的讓人意外:“我並不想見你,你隻需要相信,我不會害你就行了。祝你順利。”
    然後霍君就掛了電話。
    這個人的行為實在奇怪,何熙一向是對外事不費心思的,也覺得必須將這事兒鬧明白,她直接讓伍永城開車去泰斯集團的代表處堵霍君,隻是沒想到她到了,前台的人則說:“對不起,霍先生出差了,大概要一個星期才回來。至於去哪裏,恕我不能告訴您。”
    這分明就是躲著,可是何熙還真沒時間等著他。
    張部長安排的很快,第二天部委就下了一道通知:《參加巴鐵冬季貿易會名單公布》。
    這個貿易會是巴鐵根據夏國的交易會仿製的,不過規模不大,是一種幫助性的互通有無,譬如說我們有這樣東西,你要不要,要就給你們。
    這個是每年必定的,這會兒公布出來倒是不引人注意。
    參加的人一共十六家企業,都是巴鐵需要的行業,而晴天機械報的項目是水泵,巴鐵那邊屬於熱帶,降水少,水利工程一向是他們最缺乏的,何熙位列其中非常和諧。
    就這樣,何熙在12月最後的一天,跟著一群人坐著飛機去了巴鐵。何熙記得她去年12月底的時候,也是麵臨著一次大的改變——說服部委讓她開二手設備進口公司,沒想到今天還是為了二手設備在奔走。
    隻是相隔一年,完全不同。
    那會兒的何熙,發動機廠還在建設,生產線還在東海上飄著呢,所謂的整車壓根沒有頭緒。
    但現在發動機廠已經可以源源不斷生產,各個配套廠也有了眉目,現在,最頭疼的設備問題也快要解決了。
    所以即便都是奔走,何熙也覺得鬥誌昂揚。
    十幾個小時飛機後,何熙終於到了巴鐵,何熙是有任務而來的,這事兒考察團的團長劉成禮司長是知道的,所以一到地方,何熙就跟劉成禮說了一聲,並沒有跟著考察團走,而是在機場停留了一會兒,等到了來接她的秦野。
    此時的秦野已經換了個身份,是櫻花國汽車零配件進出口公司社長。接到她就說:“走吧,車子停在外麵。有個驚喜等著你。”
    何熙奇怪:“不會是鮮花吧?”
    等著打開車門,何熙就驚了,胡廣熙老先生居然在車裏,他慈愛地笑著說:“我非常想見你,也非常想聽聽你的整車計劃,所以也來了。”
    倒是布萊克,則看到了晴天機械參加巴鐵貿易會的消息,他忍不住說:“我真是搞不懂東方人的想法,明明跟我們合作可以有遠大的前程,卻為了什麽所謂的理想拒絕了。”
    “如今居然跑到巴鐵賣水泵,她腦子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