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向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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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主義少年的青春物語!
    第二天我一直在王明班級門前溜達,假裝不經意地往裏麵瞅幾眼,可王明卻基本沒有出來過,不知是不是聽到什麽風聲心生膽怯了,我隻得悻悻離去。
    見我垂頭喪氣地回來,翁樊拍了拍我說“怎麽,你打架打輸了?”
    “我是那麽不理智的人嗎。”
    翁樊歪了下嘴說“行吧,那你去了有什麽收獲嗎?”
    “王明下課基本不出教室,也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風聲,但是我沒見到肖若玲,這很奇怪。”我摸了下腦門。
    翁樊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臉蛋“有沒有可能是她做賊心虛?說不定就是她告訴王明舉報信的事,抓住她估計就有結果了。”
    “萬一誤會了怎麽辦?”
    “你還怕這個?”
    “也對。”
    夏炎這時也終於發話“李贄,你覺得這件事情有追究下去的必要嗎?”
    這是一句令人茅塞頓開的話,我大可不必去追究是誰想報複我,但終歸沒對我造成太大的傷害,我是不是可以忍氣吞聲接受呢?
    這當然不行,這種怯弱的心理隻會讓施暴者更加猖獗,受害者更加悲慘,所以我肯定地回答“有必要,那家夥能報複我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不給那家夥點顏色瞧瞧他還以為我李某是個軟柿子呢!”
    夏炎無奈歎了口氣“你這難道不也算是一種報複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有以牙還牙的道理,自古便有,所以不認為我想報複的反應是錯誤的。”
    夏炎語氣變重“我沒說你的反應是錯誤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那個人就是想報複你啊,我隻是想告訴你不要惹麻煩,這件事得過且過反而是一種很好的做法。”
    我有點憤怒“可笑,你又不是我,你理解什麽,理解我被報複嗎?要是你晚上在後山被幾個人圍堵,我不相信你能坦然接受。”
    夏炎也有些憤怒“什麽我不懂,我難道不是為你著想才說這些話嘛!你要是跟我沒關係我才懶得說這些,巴不得你給打死!”
    我怒火重案“好啊,原來你就是想咒我死對吧!”
    “你……”
    “我……”
    我跟夏炎突然吵了起來,一旁的翁樊和徐夢潔先是觀戰了一會兒,然後才分別將我倆拉開。
    翁樊摸著正在氣頭上地夏炎說道“好啦好啦,你們倆別吵了,你們倆都沒錯,隻是意見不合,我覺得你們的想法都是對的,但是這件事李贄是第一當事人,就交給李贄自己決斷吧,他也不是個魯莽的人,怎麽樣,小燕子?”
    夏炎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眉頭皺了皺說道“但是李贄又說不準會做出什麽事來,之前因為馬宏偉的事情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能瘋狂到跟一個人跟三個對毆,今天這件事到時候要是給學校知道了,他又得挨處罰。”
    “懂得懂得,李贄之前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相信他這次不會再重蹈覆轍的,我們就不要過多幹預了,怎麽樣小燕子?”翁樊語重心長。
    “這……那不管他了。”夏炎撇過頭。
    徐夢潔嘴裏含著的棒棒糖終於拿了出來,說“李贄,我覺得那個人的做法非常惡劣,去鼓動他人來動手,而自己卻坐居幕後看好戲,所以我認為有必要去查清這個人是誰,我支持你的看法哦。”
    我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徐夢潔說“你啥時候變聰明了?”
    徐夢潔得意的從抽屜拿出一本邏輯學的書本“我最近在學邏輯學,怎麽樣,效果不錯吧?”
    我點了點頭“你應該再去學個健康學,這樣就可以邊吃邊減肥了。”
    徐夢潔打了個響指“好主意哦,改天試試。”
    翁樊看向我說“這件事終歸還是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我跟你一起去查清吧。”
    我蹙眉“萬一你也給圍毆了咋整,我可沒有一人戰十人的武力值,能自保已經很是勉強,我看你還是乖乖做個局外人,對你我都好。”
    翁樊有點不高興地抿著嘴“你就是覺得我是個麻煩。”
    “聰明。”
    翁樊給了我胸口一拳。
    這天晚自習一下課就被我逮到了機會,王明和肖若玲晚上會一同走操場,這幾乎是每個小情侶都會做的事情,這下倆人都集齊了,這還不好辦?
    當然我沒有選擇等待他們倆人分別開再單獨抓住王明詢問,因為這樣缺乏效率,我已經知道王明知道舉報信這件事情是從別人口中得知,而又懷疑肖若玲,幹嘛麻煩自己多跑兩趟呢。但我李某也是性情中人,我一直在操場的出口處等待他們逛完操場,而沒去打攪他們的甜蜜時光。
    但很快他們就結束了散步,有說有笑的朝著出口走來,我靠在出口的牆邊,表情很是凶惡。
    王明很快發現了,見來者不善將肖若玲護在身後“李贄,你有事?”
    我從陰暗處走了出來“看來你知道我為什麽找你,就問你幾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王明似乎有點怕我,回頭看了眼肖若玲對我說“那你就趕快問,問完就沒我什麽事了。”
    我像反派一樣笑了笑“你也敢說沒你什麽事了?真是可笑。我就問你一個問題,誰告訴你舉報信這件事的?”
    王明卻像變了個人一樣開始大聲說道“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這下我直接肯定了嫌疑人,我側著腦袋看了眼他身後的肖若玲說道“就是肖若玲吧?”
    王明更加激動“不是若玲,是我嫉妒你,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怒不可遏“你t的,做了這種事還想在女朋友麵前裝犢子。”
    王明咬了咬牙說“若玲跟這件事沒有太大關係,是我問她舉報信的事情的,而且我也隻是編造了一個謊言讓那個女生來報複你,我並不知道舉報信真的是你寫的,要不這樣,你打我一頓,這跟若玲沒關係。”
    這是借刀殺人啊,我丟,這王明心思還挺深,而且這次我也表現的比較魯莽,因為王明並不知曉舉報信的真相,我反而不打自招了。
    我戲謔地看向王明“好啊,你自己把臉送過來,我給你兩拳這事就算完了。”
    “好!”王明很是幹脆,然後轉身對肖若玲說了幾句便如同赴死一般朝我走來。
    我看了一下四周,又確定了一遍沒有監控和目擊者,也緩緩向王明靠近。
    呼——我一個重拳砸在了王明臉上,他吃痛往後退了兩步。
    我依舊冷漠地看著他“我就打你三下,三下之後,我便不再追究這件事。”
    王明摸了摸臉,又站在我麵前。
    我掄起拳頭準備再來一拳。
    突然一個身影擋著王明前麵張開雙臂,是肖若玲。
    她滿臉都是淚水,抽泣著說“別打他了,都是我,是我不好,是我嫉妒翁樊,所以才將這件事告知王明的,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不要打他……”
    王明一把抱住肖若玲說“你不該這樣,若玲。”
    看著眼前有些溫馨的場麵我依然沒有心軟,我不是聖人,沒有那所謂寬容,更不會去原諒一個試圖加害於我的人。
    於是我依然保持冷漠的表情“還有兩拳,你們誰想來挨?”
    王明推開肖若玲,對著我喊道“我,李贄,你也是個男的,若玲隻是個女生,我希望你能放過她,有什麽火都來朝我發吧!”
    我皺了皺眉頭,有些厭惡的看著王明,也將拳頭攥的更緊,開始向王明逼近,我要給這惡心的家夥的醜惡嘴臉打綻開皮。
    “李贄……”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我發了愣,回過頭去,翁樊正一臉驚恐地看著我,我從未見翁樊露出這樣的表情,那其中包含了驚恐、愧疚還有憤怒。而旁邊的夏炎,一臉嚴肅盯著我。
    “你在幹什麽,李贄!”翁樊大聲說道。
    “我……”
    “你難道隻會訴諸暴力嗎?你不是說你會解決好嗎?這就是你的解決辦法!”翁樊越說越激動。
    我無奈笑了笑“或許吧,我就是隻會訴諸暴力的家夥。”
    我已經懶得反駁了。
    翁樊生氣地跑開,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發愣,許久才說“你們倆走吧,我們之間的恩怨已經結束了。”
    王明立刻拉著肖若玲跑開,因為他害怕我再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夏炎麵色難看地走到我麵前“這就是你的解決辦法,我以為你不是那樣魯莽愚蠢的人。”
    我低著頭說“暴力,是最有效率的解決辦法。”
    “你說這句話真的很惡心,你打人的模樣也很惡心。”夏炎語氣冰冷。
    “隨你怎麽想吧。”
    “你……難道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你要是聽我的,得過且過,裝作無事發生,不去報複,不去想這件事,或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你徹底改變我對你的看法,現在的你,不過是粗俗魯莽無知愚鈍有暴力傾向的惡人!”
    “我還擊他人對我的惡意這有錯嗎?”
    “這當然沒錯,但是你應該選擇更好的辦法,而不是晚上來攔著人家,在他女朋友麵前給他兩拳!”
    我依然堅定我的做法“我不覺得我有做錯什麽,王明的做法值得我去這樣報複他。”
    夏炎指著我“魯莽!翁樊一直心存愧疚,在你之前還跟肖若玲交涉過了,而且肖若玲早就承認了還道歉了,本來想晚自習下課後跟你說的,結果一下課人就不見了,我們大敢不妙趕過來就看見你在打人,你的做法難道不比王明更加惡心嗎?”
    我語氣冰冷地說“你們做什麽,與我何幹 ?”
    夏炎愣住了。
    我繼續說道“我不需要你們因為我的事情做什麽,這是無用功,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無論用什麽方法我都堅定自己的選擇,你們不要在那裏自我感動,我不需要這種無聊的憐憫,我向來如此,你們的正確做法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種逃避,一種退讓。”
    夏炎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低著頭說“原來你一直是這麽想的,你……簡直無可救藥。”
    說完,夏炎推了我一下就跑開。
    夜晚的冷風刺激著我的皮膚,我的心也更加冰涼。翁樊和夏炎的做法或許在他人看來是一種智慧,但是對我而言卻不可接受,我不會去主動依賴任何人,這是一種怯懦,這是我最無法原諒的事情,即使對方是我的好友也不行,我李贄,向來如此,即使不理解我的做法,從而厭惡我,排斥我,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自己是否徹底貫徹了自己的信念。
    第二天以後,我們幾人的氛圍變得極為詭異,我們都不再對話,如同陌生人一般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即使在路上相遇我們也不會打招呼,隻是假裝看不見直接略過。
    而徐夢潔作為局外人很受不了這種氣氛,抓著我問道“你們仨是發生啥了嗎,咋最近這麽沉默,都不講話,這讓我很難受啊!”
    “鬧了點小矛盾。”
    “感覺你們幾個天天鬧矛盾,我覺得這次應該也能很快解決吧?”
    我笑了笑“應該吧。”
    但是這種氣氛卻一直持續了一個月,期末考試結束,寒假開始,我們依然沒說過一句話。
    無所謂了。我心裏這麽想著,但是心中卻被什麽東西壓著。
    於是我在寒假的某一天坐著公交漫無目的地穿梭在這座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望著窗外的風景由陌生變為熟悉,再由熟悉變為陌生,我又搭上另一輛公交車繼續坐著,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能去哪,就這樣呆滯地盯著窗外。
    我的做法真的正確嗎?
    我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忽然眼前的風景熟悉了起來,我竟然來的自己曾經的初中。
    我在這兒下了車。
    看著眼前淮安中學的門匾,那些美好與黑暗的回憶瞬間從大腦深處湧現出來,我頭痛欲裂,快步走開。
    我來到了之前經常來的一個公園,看著裏麵已經老舊的羽毛球場,那個人的臉逐漸清晰,我與他不知多少次在這裏揮灑汗水,不知留下了多少歡聲笑語,回憶戛然而止,忽然一個身影出現。
    我的瞳孔放大。
    一頭短發,眉目清秀,鼻梁高挺,身材高挑,白色的上衣和牛仔褲穿在身上宛如模特一般。
    是她。
    我不會忘記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