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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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主義少年的青春物語!
    朦朧中,我聽到周圍喧鬧的聲音,並且有人隱約的好像在擺弄我的頭發,但由於前一晚因為煩心事而失眠的我已經無暇自顧了,於是便任她去玩弄。
    忽然而耳邊傳來細語聲,雖小聲但清晰。
    “李贄,你的頭發居然是棕黃色耶。”翁樊的聲音從耳畔響起,我就知道這家夥不會讓我睡個好覺。
    我聲音沙啞“遺傳的吧……”我緩緩起身,努力睜開黏連的眼睛。
    翁樊聽了我的聲音不自覺捂了下嘴吧“哇靠,你聲音怎麽這麽沙啞,昨天幹嘛了……”
    喉嚨深處傳來劇烈的灼熱感,讓我知道這和昨天晚上吃的泡麵和薯片脫不開幹係,畢竟每次吃都會得咽喉炎,百試百靈。
    我清了清嗓子“吃了辛辣的東西,得了咽喉炎吧。”
    翁樊先是一愣,然後想到什麽似的從書包裏翻出來一板潤喉糖提到我麵前。
    “給。”
    “謝了。”說完我便拿了一粒扔進嘴中,喉嚨的熾熱感似乎有所改善。
    “身體不舒服還是早點回去吧,在這裏學也學不好,睡也睡不好。”這樣的話語隻能出自於夏炎口中。
    我眼睛都沒睜依舊趴在桌子上“我得過的咽喉炎比你吃過的飯多,用不著你操心,我完全沒問題。”
    夏炎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語而惱怒,剛準備開口卻被翁樊率先打斷。
    翁樊很是惱火,給了我後背一巴掌,我吃痛起身。
    看見的是翁樊咧著一邊嘴角,眼神凶惡的表情。
    “幹嘛……”我有氣無力。
    她沒多說什麽,隻是伸手撫摸我的額頭,然後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以比較我們倆人的體溫。
    隻見她皺了皺眉頭,收回手說“你發燒了。”
    我遲鈍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回了句“哦。”
    “哦個屁,你自己摸自己是察覺不出來的,傻子。”翁樊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腦門。
    然後站起身準備走出教室“我去跟班主任要張請假條,等下你就回家休息吧。”
    說完她便走了出去。
    一直未發話的徐夢潔正吃著麵包,兩個腮幫子跟倉鼠似的,看著翁樊出去後又轉頭看向我“她還真是關心你呢。”
    “大概吧。”
    “大概個屁。”徐夢潔反駁。
    我的大腦已經處於神遊狀態,身體也愈發沉重,我無心與徐夢潔拌嘴,於是揮了揮手便倒在桌子上沉睡。
    一旁的夏炎看了嚇壞了,趕緊湊過來。
    “你沒事吧,你暈倒了?”
    我側著頭看了她一眼“沒有。”
    “讓你還嘴硬啊,現在連說話都沒力氣了吧,真的是,老是愛逞能,真搞不懂你……”夏炎絮絮叨叨,像一個老媽子,手在書包裏不停摸索著什麽。
    夏炎從書包裏拿出一小板藥。
    她沒戴眼鏡,眯著眼睛看了看,嘟囔著“這藥不知道過期沒。”
    徐夢潔接過去看了看“沒有,藥的保質期好幾年呢。”說完又將藥還給夏炎。
    夏炎碰了碰我“你要不要吃一粒退燒藥,緩解一下。”
    “不要。”
    “你……”
    “沒力氣吃……”
    這時的翁樊拿著假條回來,向我道“給,大病號,該回去休息了。”
    我頭都抬不起來,隻是伸手接過,但是卻高估了自己,手臂發軟,沒能抓住假條,假條飄落地上。
    “額……”我發出嗚鳴。
    夏炎撿起假條,拿起筆問道“請幾天假。”
    “2天吧。”
    夏炎飛快的寫完了假條,然後遞給我說“幫你填了,你趕緊打個車回家吧,話說你這樣子還回的了家嗎?”
    我半睜著眼睛終於挺直腰板“小發燒,回去還是可以的。”
    夏炎扯了下嘴角“我看你還是吃一粒退燒藥吧。”說完又將那板藥遞到我麵前。
    翁樊也附和道“吃一粒你能保證你不會死在路上。”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直接按出一粒藥扔進嘴裏咀嚼,那強烈的苦澀感讓我表情扭曲。
    “我靠,牛批。”翁樊看著我發出來驚歎“不對,你喝水啊。”
    翁樊不知從哪遞來的水壺,我因為苦澀難忍,直接猛喝一大口。
    我擦去嘴角的水漬,咳嗽幾聲,也明顯比剛才的狀態好多了。
    “沒事了,謝謝。”我強撐微笑。
    “知道啦知道啦,趕緊出校門吧,馬上上課了。”翁樊接過水壺將蓋子扭回去。
    “好。”
    我隨便裝了幾本書,拉上書包拉鏈就起身離開。
    翁樊耶終於放下心來,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頓時眉頭緊皺“這水……咋一股苦味?”
    徐夢潔笑而不語。
    翁樊臉一下紅到耳根“我,我忘記了……”
    ……
    回到家裏的我已經無力行走,直接癱倒在床上,家中也無人,更是麻煩。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和煦的陽光,一望無際的草原,和湛藍的天空,上麵有著三個臉龐稚嫩的少年歡笑著奔跑,兩男一女,看不清臉。
    “我們,一定要拿冠軍!”
    女孩說“我會為你們加油的!”
    那說要拿冠軍的男孩笑著,臉頰兩邊印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看不清臉。
    畫麵中的我試圖抓住那男孩,他卻似泡沫般消散,那女孩在一旁笑著,也隨風消散。
    我惶恐。
    “這不是你的錯,李贄。”那男孩的聲音在大腦裏回旋。
    我猛然醒來,冷汗狂流,表情驚恐。
    看著熟悉的環境,我很快冷靜下來,抹了一把臉,下床喝了杯水,覺得自己已經好了不少,於是穿上件外套便出門去買藥。
    抬頭看去,天空是一片黑紫色,遠方還能看見一小抹陽光紫紅色的渲染,灰暗調的天空,卻讓我格外舒服,我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卻發現微信已經99+了。
    誰能給我發信息呢?
    打開一看,翁樊發了幾十條,夏炎隻有一句“記得吃藥,好好休息。”然後就是一個不知誰發起的群聊,群名叫四世同堂,我看了不禁發笑,心想這肯定是哪個缺心眼想出來的,不是翁樊就是徐夢潔,哈哈哈,但是我卻看到了給我的頭銜曾孫。
    我的笑容瞬間凝固。
    群裏幾人聊的熱火朝天,我大致看了幾眼,聊的是權誌龍最近的八卦,我淡淡的在群裏冒了個泡,結果另外三人默契地我。
    翁樊吾孫,病情可有好轉?
    徐夢潔孩兒,還不速速給幾位娘娘請安?
    夏炎請安。
    我6,你們是不是宮鬥劇看多了,還有這神經兮兮的群名是哪個缺心眼取得。
    夏炎我……
    我6
    翁樊我,買藥沒。
    我在路上。
    徐夢潔順便讓醫生看看你的黑眼圈能不能消除。
    我(千璽無語表情包)
    徐夢潔哈哈哈,這個表情包我用了好多次,真的超級搞笑。
    我我偷的你的。
    徐夢潔6
    我話說你們怎麽有時間聊天,不上課嗎?
    翁樊你是不是發燒燒傻了,今天星期五啊。
    我愣了一秒鍾,我是星期四回去的,也就是說我睡了一天一夜?不會吧老鐵。
    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真是,靠。
    我我如果說我睡了一天一夜你們信嗎。
    夏炎信。
    徐夢潔信。
    翁樊大家都信,那我也信。
    這時我才察覺到肚子的空虛感,而且四肢也輕飄飄的,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走到藥店。
    罷了罷了,還是先去配藥然後再吃飯吧。
    藥店的醫生是個光頭,在我附近也是個名人了,畢竟大家有點小感冒都來他這裏買藥,我自搬家來次時就認識了他,他也算是看著我長大,而我也見證他從單身到結婚的人生經曆。
    一進門就看見光頭醫生穿著白大褂搗鼓著不知名的中草藥,見我進門,他慈眉善目地朝我點了點頭,我也同樣回應。
    “咽喉炎?”
    “是。”
    “坐。”
    我們之間似乎形成了某種默契,但凡我來藥店他都會先詢問我是不是得了咽喉炎,然後檢查一下,便可以配藥。
    但這也同樣證明了我是個體弱多病的人。
    如果讓我寫下這幾年的經曆,我一定會取名《被咽喉炎貫穿到的幾年精彩人生》,哈哈哈,也算是一種黑色幽默了。
    他簡單拿手電筒照了一下我的喉嚨,問了一下我的症狀後,便開始配藥,並重複著那句已經不知道停了多少遍的忌口事項。
    我禮貌性地回了個笑容,便不再聽他的話,隻是無神地看著窗外,見我沒有回應,他也不再重複。
    拿到藥後,我饑餓難耐,於是馬不停蹄地往家跑去,在冰箱裏搗鼓半天,隻找到一個爛蘋果,這時饑不擇食在我身上很好展現了出來,我三兩口就將蘋果吃下肚子,但這點東西怎能填飽肚子,我感覺此刻的我與饕餮無異,簡直可以吃下一頭牛。
    於是我泡了一包泡麵,吃了一半就沒胃口了,真懷疑剛才的胃口是幻覺。
    癱坐在沙發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感,這種空虛感常常在我身邊回蕩,如同幽魂一般不散,這是物質匱乏造成的嗎?還是精神空乏造成的呢?
    不知道。
    我歎了口,沒有答案的問題真的太多太多了,我常常問出一些具有一定哲學性的問題,但卻無法在當時解決,直到後來很多年後,我猛然想起那個問題,卻在當時早就有了答案。如幼時問自己夢想為何,年少時回答無夢,雖然回答了幼時的問題,卻也扼殺了幼時的那一縷天真。而今少年,我問自己為何而活,始終想不出一個理所然來,於是期待著成年後或者中年的自己能給出一份滿意的答案,當然也奢望這一抹少年氣不會因為時間而消散。
    手機的信息聲不斷,我懶得去看,因為她們三人討論的話題我並不感興趣,倒不如說,我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我開始疲乏了。
    對人際關係或是周遭事物,我都疲乏了,這些事情隻會源源不斷地給我帶來麻煩,這些麻煩讓我身心疲憊,無論是夏炎,夏冰,翁樊,徐夢潔,還是公孫悅趙海棠,與這些人都相遇相識並非我的本意,而卻因為一些事情不得不認識和熟悉,最後她們給我帶來的麻煩遠遠大於情緒價值 ,所以我才會在時間的發酵後對他們所有人都產生厭惡。
    社交。
    真是個令人厭惡的東西。
    不如孤身一人活著吧。
    我不是向來如此嗎?
    嗬嗬嗬……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接過後話筒裏傳來翁樊的聲音。
    “幹嘛不回信息!”那頭的聲音有些生氣。
    我已經想象出她生氣的樣子了。
    我冷冷回應“我沒看手機。”
    她的聲音立刻軟了下來“這樣啊,好吧,那你吃飯沒,藥吃了沒,還難不難受……”她一口氣問了一大堆。
    我看了眼桌子上的藥,然後一一回應“吃了泡麵,藥還沒吃,頭有點小暈,不過好多了。”
    “啊,你也是夠會活,生病了還吃泡麵,藥也不吃,我賭你活不過35歲。”
    “唉唉唉,我李某可是會長命百歲的啊。”
    “那你得正常吃喝啊。”
    “知道了,隻不過我這身體狀況,實在不方便做飯。”
    “這樣啊,原諒你,那你趕緊吃藥,再睡會兒,記得多穿衣服,這幾天看天氣預報要降溫。”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你李哥沒那麽容易死。”
    “真的?”
    “真的,而且一定能活到35歲。”
    “那怎麽行,你得活的更久些。”
    “更久是多久?”
    “長命百歲。”
    我明朗地發笑。
    翁樊有些害羞“你笑什麽……”
    “覺得你很天真。”
    “我……這本來就是吉利話,誰都會說。”
    “也對啊。”
    “不聊了。你趕快去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下周一我一定要見到你啊。”
    “一定。”
    “拜拜。”
    “拜拜。”
    那頭掛了電話,剛才那種厭世主義的思想立刻煙消雲散,靠,可惡的天真女孩,擾我道心。
    我扯了扯眼角,一絲困意也沒有,畢竟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再困就是身體有問題了。
    於是我決定下樓走走。
    天空已經不是黛藍色了,而是黑沉沉的一片,但是卻可以清楚的看見烏雲高懸,不一會幾陣驚雷,大雨傾盆而落,看來隻能呆在家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