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可長存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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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主義少年的青春物語!
    耳邊傳來的呼嘯聲不斷激發著心中的恐懼,眼前的視覺衝擊更是帶動心髒的劇烈跳動。
    過山車產生的墜崖感讓我的呼吸加重,我感覺到我的肚子一陣痙攣,抓著欄杆的手也不自覺的加重。
    對了,剛才翁樊不是說害怕可以抓緊她嗎?她現在是個什麽狀態?
    我側目看去,發現她比我更加緊張,雙目緊閉,雙手死死的抓住護欄。
    想起她剛才那些話,我不自覺地笑了笑。
    我伸出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她也感受到了手背上傳來的溫熱,她努力的在克服恐懼,緩緩睜開眼睛。
    她雙眸如星夜閃爍,半眯著的眼睛,隨風搖曳的淩亂發型,緊閉的嫩唇,都為她此刻的可愛形象增添一分美。
    “李贄……你。”
    翁樊扯著我的衣角,將頭埋下去,不敢去看。
    風太大了,翁樊說的什麽我並未聽清,隻是知道此刻的她相當害怕。
    下了過山車,翁樊久久緩不過來,背靠在椅子,胸脯不斷起伏,蒼白的臉白表現出她的狀態相當的差。
    “好啦,現在有兩個病號了。”
    徐夢潔在一旁無奈的攤著手。
    我將水遞給翁樊,翁樊接過去隻是喝了一小口。
    “感覺怎麽樣?”我問道。
    翁樊搖了搖頭說“還是不太好。”
    “害怕你就別逞強上去,又沒人逼你。”
    “我以為跟海盜船差不多……”
    翁樊頓時有些委屈。
    見到她這副模樣,我也懶得再去揶揄她。
    “不如這樣吧,我和如畫先結伴去玩一會兒,你們幾個按照自己的行程走,不然的話,我們幾人都玩不了多少項目,等到下午吃飯的時候在集合一起去玩。”
    徐夢潔說出這樣一番話,也是出於一定的考慮,現在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要是因為夏炎和翁樊的狀態不佳,我們幾人可能連遊樂園的一半都走不完。
    “可以,你們幾個先好好玩,我們就走到哪算到哪了。”我轉頭看了眼羅濤“羅濤,你要和她們一起還是和我們一起?”
    羅濤躲避眼神,說道“我還是和徐夢潔她們一起去吧。”
    “也行。”柳如畫並未拒絕。
    徐夢潔抿了抿嘴唇,也沒有啥意見。
    於是她們三人就這樣一起走開了,而我和夏炎幾人則是在這裏休息。
    我坐到翁樊的旁邊“你們接下來想去哪裏?”
    夏炎依舊靠在樹旁“隨便。”
    翁樊則是看了眼遠處的觀光遊艇,說道“要不去坐那個,三個人可以一起上去。”
    “可以。”
    於是我們三人開始朝著觀光遊艇的方向走去,等待十幾分鍾才坐了上去。
    觀光遊艇按照固定的軌道龜速行駛,說是觀光,其實隻是按著照著人工湖的周圍逛一圈。
    翁樊指著遠處的高塔說道“上次來那座塔好像是封的,不然在那麽高的地方看煙花一定很好看!”
    夏炎順眼望去,道“是啊 。”
    “到時候上去看看不就得了。”
    “好啊,今天的煙花好像是晚上八點半開始,我們八點就去看看吧?”
    翁樊好像相當有興致。
    “我也想看看那裏的風景。”
    夏炎附和。
    “那就這樣說定了。”
    遊艇的路程過半,我們三人看著一旁的街道,熱鬧非凡,有老人在賣氣球,一個母親怎麽也扯不住自己的孩子,隻能服氣給孩子買了氣球,另一邊一對情侶吃著同一個,再遠些,有環衛工人在收集塑料瓶……
    我看著人間百態,心中並無波瀾,此情此景,我見識了太多,所以我轉頭看向湖中央的風景。
    幾座假山包圍著湖中央的小島,島中有一棵小小的鬆柏樹矗立其中,周遭盡是花草,幾隻飛碟給這一處小島增添了幾分意境。
    “這山好像假的啊。”
    翁樊說著就要伸手去摸,結果身子一歪,整個觀光遊艇都跟著晃了一下才趕緊收了回來,然後尷尬的笑了笑。
    “就是假的,那裏的顏料都掉色了。”
    夏炎指了指遠處假山的一角。
    “是耶,沒想到這這麽像真的,居然是假的,要是真的就好了,你說那棵樹是不是真的啊?”
    “那棵樹應該是真的,它腳下的土地有樹根長了出來。”
    “哦哦……”
    良久,我們都沒有對話,似乎習慣了這樣沉默。
    但是我們三人並不感覺到尷尬,長久以往的相處,早就讓我們形成一種默契,有話就說,無言則默。
    “畢業以後,我們還能像今天一樣聚在一起嗎?”
    沉默許久的翁樊拋出這個她始終不敢麵對的問題。
    “隻要你想,我們隨時都能再聚。”
    夏炎給出肯定的答複。
    翁樊莞爾一笑。
    見我沒有回應,夏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呢?”
    “說不準,誰也不知道畢業之後我們會去哪裏,說不定到時候直接陰陽兩隔了。”
    “呸呸呸,別說這樣的話,李贄。”
    翁樊趕緊打斷我的話,她似乎特別聽不得這樣不吉利的話。
    “難不成你覺得你連二十歲都活不到?那還真是短命。”
    夏炎則是接下我的話茬。
    “小燕子……”
    “nonono,我可是要活到一百歲的男人,怎麽可能英年早逝,我是怕到時候我們幾人中誰發生意外,再無相見之日了。”
    “嗬嗬。”
    夏炎冷笑兩聲,給了我一拳。
    “我們畢業之後,還是好朋友嗎,小燕子?”
    翁樊似乎還想接著問,於是向一旁的夏炎問道。
    夏炎這次卻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看著遠處的天空說道“不知道,可能我們會因為斷了聯係而漸行漸遠……”
    “那你會忘了我嗎?”
    “不會。”
    夏炎這兩個字說的很淡然,但是卻是那麽有力。
    翁樊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害怕自己身邊的親朋好友離去,害怕與她們成為陌生人。
    這種心理當然是正常的,人們都會害怕自己一無所有,所以才會安於現狀。
    但是翁樊並不知道,時間會打敗一切,一切的山盟海誓,深厚的友誼,堅貞不渝的愛情,這些人們以為海枯石爛都不可摧毀的東西,在時間的麵前,不過是鏡花水月,不可長存。
    失去與遺忘,才會促使人們前進。
    我很早就知道了這個道理。
    當我失去了童真,我則收獲了成熟與穩重。
    當我失去了友誼,我則收獲了自我與獨立。
    當我失去了懦弱,我則收獲了堅強與不屈。
    是的,隻有去失去,才能有所得。
    翁樊懼怕失去,害怕前進,畏懼未來,所以她得不到任何東西,她不能成長,或者說,她失去了成長的契機,但是無論她如何抵抗,她終究會失去現在的一切。
    朋友,友誼……
    不過是一種階段性的產物罷了。
    翁樊對於夏炎的回答顯然沒有什麽疑問,於是轉頭問道我“你呢,李贄,以後會跟我們斷了聯係嗎?”
    “你有我的微信和電話,還怕斷了聯係?”
    “我說的不是這種聯係。”
    “人在每個階段都會遇到不同的人和事,說不定你會遇到更好的朋友,也就自然會忘記我們這些人了。”
    “我不會。”
    “但是我們會。”
    翁樊沉默。
    夏炎歎了口氣說道“李贄,你能不能說些樂觀點的話,相識十幾年的朋友在現實中也不是沒有,你又怎麽能確定我們之後一定會斷了聯係呢?你太悲觀了。”
    “我隻是現實,並不是悲觀,那我問你,你高考完會留在廣東嗎?”
    “……大概不會。”
    “從地域的隔絕,我們之間的交流就會不可避免的減少,彼此的情感紐帶自然削弱,之後發展肯定是斷了聯係和來往,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麽?”
    “那我就每天跟翁樊打電話。”
    “你做不到,因為這件事做與不做,都沒有意義。”
    “……”
    夏炎也被我說的沉默。
    “好啦好啦,你們別吵了,我們今天是出來玩的,那就開開心心玩一天吧,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我不說了,你們也不準說了。”
    翁樊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哦對了,我們要不要拍張照,難得出來玩。”
    “可以是可以,李贄,你呢?”夏炎看向我。
    我搖了搖頭,道“我不喜歡拍照。”
    翁樊沒有強求,隻是和夏炎拍了張合照。
    我看著遠方的天空,依舊藍天清澈,白雲悠悠。
    我知道,即使是照片,也無法將此刻留存,這世間皆是不可長存之物,終會在時間的滌蕩下斑駁陸離。
    觀光遊艇行駛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