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集 “薄加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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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麽要叫薄言啊?這是你父母為你起的名字嗎?”加貳喝了一口眼前的飲料。
    薄言:“是我自己改的,以前不懂事的時候總是會說錯話,所以就改了這個名字,希望自己謹言慎行。”薄言喝了一口飲料,“你不覺得話少且句句都是金句的人會顯得很聰明嗎?”
    “但那樣不會很累嗎?事事都要隱藏自己的感情,考慮別人的感受不會很累嗎?”加貳放下手中的筷子,認真的看著對麵的薄言。
    薄言的眼神躲閃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微微皺著眉看著對麵的實習生加貳,自己今天本是想來教育他的,怎麽反過來被他教育了?
    對麵的加貳看出了薄言的別扭,他連忙夾了兩塊肉,遞到薄言的碗裏:“沒關係的,有什麽都可以和我抱怨的。我們可是搭檔,放心啊,你今天罵誰我都不會說出去的。”
    薄言看著那碗裏的兩塊肉,撲哧笑了出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有點誤會,啊,我不是要罵人,我才沒這麽素質低呢,是誤會,誤會。”
    可看著加貳篤定的眼神,薄言卻咬了咬牙,於是一拍筷子:“行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姐今天就給你吐槽一下新轉世靈魂在這裏生活有多不容易。”
    .......
    晚飯很融洽,兩個人沿著街道邊走著,自從四十七局整頓以來,薄言還是第一次和另一個人說了如此多的話。此時輕鬆的心情仿佛讓她回到了實習生的時期,她總算收起了那副故作沉穩的嘴臉,開始變得放鬆起來:
    “加貳!我們明天我們靠實力證明給他們看,什麽叫史上最強小組,你剛給我們小組起的名叫什麽來著?”
    加貳無奈地用手擋住臉,喉嚨中硬生生的擠出了三個字“薄加鹽。”
    “不加鹽!是吧!就它了!明天言姐帶薄加鹽稱霸四十七局!”薄言舉起右手,像宣誓一樣扯足了嗓門喊著。
    “姐!姐!求你了,小點聲,我就瞎說的,太羞恥了。您就忘了吧!”加貳捂著薄言的嘴巴,慌亂地看著街坊四鄰的窗戶,生怕因為擾民,居委會大媽會潑下來一盆水。
    “噓,好了,我不瞎叫了,早點回家睡覺,明天局裏見。”
    “好的,再見,薄言。”
    ........第二天,四十七局內
    心願和慕洋因為有課,所以沒有來。
    薄言和加貳被派去陪伴一個因允悲後遺症想自殺的叫盼光的男生。
    兩個人走到院中的蓄夢池前,把要去的夢境文件放在荷花上,然後用肢體接觸荷花便進入了要去的夢境中。
    第一次見盼光,他的情況就已經不容樂觀了,加貳和薄言拽開那扇已經差不鄉和牆壁融為一體的門,十平米不到的房間裏,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蜿蜒的藤蔓。
    盼光本人躺在地上,那雙眼睛麻木地看向牆壁的一端,盡管他整個身體早已被藤蔓包裹住,但那些藤蔓卻仍沒有停止,他們像狡猾的毒蛇一般,一步步地越纏越緊,直至把盼光最後的一絲精神氣都壓榨淨,才會停止。
    加貳嚐試著用刀砍新那些枝蔓,可盼光卻像切身感受到了那種疼痛一般,痛苦地叫了起來。薄言趕忙製止了加貳的行為,看著那藤蔓流出的鮮血,薄言輕蹙眉頭說道:
    “這藤蔓是由他的心中生長出的,不能用工具暴力拆除,更何況這藤蔓上有很多肉眼看不到的刺,刺上還有微量的神經毒素,總之不要輕舉妄動。”
    加貳點點頭,向薄言投出了羨慕的眼光:“言姐,你這都知道?”
    隻見薄言扯著嘴角輕蔑一笑,然後便舉起了自己已經腫成豬蹄的左手:“剛才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親測有毒,千萬別碰!”
    加貳見薄言的小圓手實屬有些慌了:“天哪!薄言,你確定自己沒事吧?”
    薄言堅定地搖搖頭:“就這?小意思,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任務上吧。”
    兩個人安靜站在原地,仔細觀察著,還沒來得及和盼光搭上一句話,那藤蔓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野蠻生長,盼光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那雙眼睛仍然麻木無神,可眼角緩緩劃落的一滴淚卻是有溫度的。盼先緩緩把頭轉向他們,用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盯著他們,卻沒有說話。
    有那麽一瞬間,薄言看著盼光的眼神,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子墨的臉,“任何人站在你的角色上,我都會喜歡的吧。”那句絕望卻刺耳的話仍然在她的腦海中重複著,刺痛著薄言的每一根神經,那藤蔓眼看就要把盼先最後一絲透氣口都封上,薄言便也來不及多想了,直接衝上去用手費力的撥開哪些藤蔓。
    “不可以!不要放棄!”薄言撲到盼光身上,胡亂地把那些纏繞的藤蔓扯下來,加貳被薄言的反應嚇到了,但當他看到薄言的手上滿是鮮血,再想起剛剛薄言說的話,便連忙把薄言拽開。沒成想,薄言竟直甩開了他的手,拚盡全力把那些藤蔓扯下來:“別放棄你自己。”
    薄言的眼睛因為情緒激動而變的通紅,當她倔強地說出這句話時,盼光冷漠的眼神竟漸漸有了一絲溫度,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層不可思議的感動,盼光從沒想過,竟然會有人如此拚命地替自己剝開那陰霾。
    場景漸漸發生了變化,盼光坐在樓頂的高台上,風吹動著他的白色襯衫,他眼中含著淚,緩緩轉過頭來,臉上卻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酒**親把媽媽打跑了,盼光為了逃離父親,拚命學習考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可父親卻不知怎麽找到了盼光,向盼光索要了高額的贍養費並答應跟他斷絕關係。
    盼光給了,可沒過多久父親卻因為酗酒鬧事被關了起來,頂不過親戚和道德上的壓力,盼光用自己攢的學費把他贖了出來。
    盼光沒錢交學費,便退了學,窩在出租屋裏,靠打工維持著生計。
    “掙紮是沒有意義的,我要放棄了。”眼淚順著盼光的臉頰滴落,他用沙啞的嗓音回著話,那雙眼睛不知承載了多少的悲傷與痛苦。
    薄言有些不知所措,就在這時,一旁的加貳卻上前兩步說道:
    “我們接受了整整一百年的魔鬼訓練,隻為了把怪物從你的夢裏趕出去,好多時候任務並不輕鬆,運氣不好或者會死,但不管我們付出了多少,你第二天什麽都不會記得,這不是很悲哀的事嗎?也許任務完成後,你不會自殺,但最終仍然逃不過生老病死,我們的努力是白費的。掙紮沒有效果,其實這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對吧。”
    盼光絕望地點點頭:“沒錯。”
    薄言看著加貳,臉上卻寫滿了問號,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勸人是往死裏勸的,還在疑惑,加貳便繼續說了下去:
    “但人是活在當下的,正是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決定了你現在的思想以及生活狀態,如果你覺得現在的生活是快樂的,便自然不會聯想到以後是沒有希望的,也就不會如此痛苦了。所以看起來毫無意義的事情,其實也不是那麽沒有意義的對吧”
    薄言悄悄捅了捅加貳的腰,悄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加貳衝薄言噓了噓聲,便又意味深長地和盼光說著:“為了甩掉你的父親,你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嗎?”
    盼光點了點頭,把自己的腳收了回來,甚至已經扭過身來完全正麵麵對著兩人:“願意,即使付出再多的代價,我都願意與他斷絕關係。”
    加貳聽罷,便麻利地竄上了天台,坐到了盼光身邊:“你現在的經濟情況,以你父親的性格最近是絕對不會再來找你了,雖然你現在仍是負債,可隻要踏實過下去總會緩解過來,但隻要按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你父親絕不會再來找你。”
    盼光的眼神微微發亮:“那,怎麽做?”
    “去向你父親要錢,”加貳胸有成竹地笑笑:“哭著喊著打著滾的求他給你錢。”
    “這....”盼光撓撓頭“可他身無分文又長期酗酒,我是絕對不會拿到錢的。如果按你說的做,他說不定還會打罵我。”
    加貳誇張地點點頭:“那就對啦!以他的無賴方式對付他,他肯定會趨之若鶩。若你也像他般失誌,他又何苦跟你一起墮落呢?”
    盼光的眉頭由緊皺漸漸變得舒展,卻大笑起來:“竟然還可以這樣?”
    加貳揉揉盼光的頭發,溫柔地說道:“小夥子年紀輕輕的,腦子當然要靈活一點嘛,怎麽能自己困住自己呢?”
    薄言看著高台上兩個漸漸展露笑容的男生,一時間竟覺得有些溫馨,正盯著兩個人出神,便聽到加貳叫自己的名字。
    “薄言,上來,給這個小兄弟講講轉業成噬罪需要注意的點。”
    薄言控製不住的大笑著,利落地跑到兩個人身邊,開始了自己最擅長的吹牛特長。
    一番任務下來,薄言倒是對加貳這個新人欣賞極了,加貳見狀便又重新鄭重地介紹了自己:“王加貳,擅長外交談判,此次選擇成為噬罪,是為了體驗。”
    薄言聽著加貳的介紹,看著盼光瘦弱的背影,卻有些心酸:“那你這次便是認識到人間疾苦了?”
    加貳沉重地搖搖頭,把手搭在腿上:“我隻是盡自己的力量盡可能的幫幫他,又能體會到他多少的痛苦呢?”
    薄言知道對抗鬱鬱症是個漫長的戰役,但還好今天是有些成效的:
    “盼光!我們明天再來看你哦。”
    “好的。”
    刺眼的陽光順著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盼光緩緩地睜開了眼,頭還是難以抑製住的疼,他從床上爬起來,拉開了窗簾。
    其實五年前,父親便死在了監獄裏。
    他隻是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