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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下起了好大的雨，葉霜起來關窗，其實她一直沒睡，心裏牽掛著周雲深。
    天氣已經夠冷了，還要下雨，她一想到周雲深裹著破棉被瑟瑟發抖的樣子，就難受。
    才兩點半，多希望快點天亮啊，這樣她就可以去找他了。
    不，她等不到天亮了，現在就去找他。
    葉霜拿起書包，裝了一桶泡麵，一盒牛奶，一支還能用的舊手機。
    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身份證，不知道去哪了，去考編的時候，她還帶著的。
    慢慢關好自己房間的門，她躡手躡腳走去客廳，用保溫杯接了一瓶熱水後，拿上雨傘，用鑰匙關上大門。
    她生怕被呂春嬌聽到動靜，還好雨聲夠大，蓋住了她的聲響。
    到了樓下，葉霜套上雨衣，小心翼翼地騎著電車出發。
    漸漸地，雨停了，靜悄悄的，偶爾會經過一輛小汽車。
    葉霜去那處爛尾樓，沒有看到周雲深。去了先前他撿垃圾的那裏，也沒有人。
    風吹起她的雨衣，絲絲冷意，自腳而上，直達心頭。
    所以她出來的意義何在？
    她摘下眼鏡，剛才飄了些雨到鏡片上，有些蒙。
    不對呀，怎麽雨點會飄到內側呢，原來是她哭了。
    “站住，你個撿垃圾的，敢偷我們東西，媽的！”
    寂靜的街道，忽然傳來喧鬧。
    葉霜循聲望去，隻見五十米前方，兩個男人追逐一個流浪漢。
    流浪漢身上背著個大編織袋，一瘸一拐跑著。
    有個男人丟出綠色的瓶子，砸中了流浪漢的腿，發出清脆的玻璃碎聲。
    流浪漢撲通跪倒在地上，編織袋壓在他身上。他想爬起來，卻被那兩個男人追上，搶他的編織袋。
    “刷”的一聲，格外響亮，編織袋的拉鏈被他們拉開了。
    他們拿出一個紅色袋子，裏麵的東西，葉霜看得不真切。
    流浪漢扯住他們的手臂，絕望地喊道：“還給我，這是我在垃圾桶撿到的。”
    聽到這聲音，葉霜的心像被絞了一樣痛。
    她苦苦尋找的周雲深，原來在這裏，虎落平陽被犬欺。
    為什麽他們連他在垃圾桶翻到的東西，也要搶？
    “你一個乞丐，也配撿到這種好東西？起開，別用你的髒手挨老子。”
    “是你撿到的沒錯，但我們看到了，就是我們的了。不給我們，你就是偷！哈哈哈。”
    他們雙雙抬起腿，用力踢開周雲深。
    周雲深吃痛倒地，但他還是不願放棄，掙紮著站起來，跌跌撞撞跟在他們身後。
    “還給我……”
    有個男人頭也不回，直接向後一記勾拳，打到周雲深臉上。
    接著，另一個男人轉身，伸出腿狠狠地踹向周雲深的肚子。
    周雲深直挺挺倒在地上，他們譏笑道：“你就是欠收拾，再來糾纏，我們讓你變殘廢，以後隻能像狗一樣爬著，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笑聲，如針紮般紮在葉霜心上。
    此刻，她的怒氣值達到前所未有的數值。
    左手隨手抄起路邊樹上掉下來的一根枯樹枝，長度約五六十厘米，直徑有三根手指粗。
    右手將車把手扭到盡頭，人車合一，如同飛起來。
    一個完美的漂移後，葉霜穩穩刹住了電車，停在他們前麵。
    她目光如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舞著樹枝，正對他們，餘聲微響。
    “把東西還給他。”
    那兩個男人剛開始確實被葉霜的陣勢唬住了，很快他們就嗤笑起來。
    “小姑娘快點回家睡覺吧，少管閑事，你不是花木蘭。”
    葉霜沉著臉，“我爸，我哥都是警察，你們要是覺得危言聳聽，可以來試試。看見你們頭上的監控沒，隻要我出事，你們後果自負。”
    地上有個瓶子，葉霜用樹枝把它打到他們腳上，“哐當”，他們嚇得倒退幾步。
    他們抬起頭便是那紅點監控，前方又看見葉霜慢慢甩著樹枝，好整以暇盯著他們。
    “小姑娘，你為什麽非得插手呢？”
    葉霜冷笑一聲，“因為他是我看上的人，誰若是欺負他，下場嘛……”
    說著，葉霜一把折斷樹枝。
    “你最好別騙我們，要是日後被我們發現，我們弄死你！”
    “請便。”葉霜將樹枝丟到地上。
    他們把那個紅色袋子，砸到周雲深身上，然後抽著煙走了。
    葉霜蹲下身，發現周雲深緊閉雙眼，滿嘴是血，剛才他被打中了牙齒。
    “雲深哥，你怎麽樣了？你別死啊……”
    她急得快哭了，周雲深緩緩睜開眼睛，擠出一絲微笑，虛弱地說道：“葉霜……”
    “那兩個家夥被我趕跑了，雲深哥，沒事了。”
    葉霜感覺有水落到手上，仰頭一看，又下雨了。
    “彩票……”
    葉霜將那個紅色袋子打開，裏麵是兩遝未開封的彩票。
    “雲深哥，彩票還在的。”
    “嗯。”
    “雲深哥，我帶你去躲雨，坐我的車。”
    周雲深好像想起了什麽，他忽然睜大眼睛，一些模糊的片段一閃而過。
    雨越下越大，葉霜快速將紅色袋子裝進編織袋，把編織袋放到電車上。
    然後攙扶起周雲深，讓他先坐上電車，雙手扶著車頭。
    他不願上車，滿是血的嘴，聲音如蚊：“我太髒了，還是算了吧。”
    葉霜一把抱住他，什麽髒臭，她完全不在乎。
    “雲深哥，你不髒，我不會嫌棄你的。聽話，上車。”
    周雲深上了車，葉霜坐在他後麵，一邊護住他，一邊慢慢開車。
    幾分鍾後，他們終於到了那處爛尾樓，衣服淋濕了一些。
    葉霜停好車，把周雲深扶到一處可避雨的空地坐著。
    “好冷啊……”周雲深在發抖，盡管他穿的還是那件露棉花的棉襖。
    “雲深哥……”
    葉霜急忙去拿編織袋，可是翻了個遍，隻有一些單薄的舊衣服，沒有被子。
    “雲深哥，你的被子呢？”
    “被子？被別人搶走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周雲深在葉霜的懷裏，再次閉上雙眼，任由葉霜怎麽呼喚，他都沒反應。
    不過，他還是有心跳呼吸的。
    葉霜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滴到周雲深臉上。
    “別哭，葉霜……”
    他又睜開了眼睛，想為葉霜擦去眼淚，卻抬不起手。
    葉霜脫去自己的羽絨服，給周雲深穿上，“雲深哥，我有熱水，喝了就沒那麽冷了。”
    葉霜打開電車的車肚子，拿出她的書包，還有擦車的抹布。
    她用抹布擦去周雲深嘴角的血跡，倒了一小杯開水出來，吹涼後，送到他嘴邊。
    “雲深哥，先漱個口，把嘴裏的血吐出來。”
    周雲深聽話地照做，他吐出血水後，葉霜又給他吹涼開水，喂他喝。
    終於他的嘴唇沒有那麽蒼白了，多了些血色。
    喝水還不管用，得補充點熱量才行。
    葉霜又從書包裏拿出那桶泡麵，放完調料包後，倒進開水，讓它泡開。
    一口冷風吹來，身上隻剩毛衣的葉霜，打了個噴嚏。
    “葉霜，你怎麽把自己的衣服給我了？”周雲深這才發現，他穿著葉霜的羽絨服。
    “雲深哥，我不冷。”葉霜笑了笑，拿過泡麵，“好香呀，泡麵好了，可以吃了。”
    周雲深已經恢複了些力氣，仍是虛弱，“那你快吃。”
    “雲深哥，我不餓，我回家吃了好多飯，現在肚子還飽飽的。”
    其實聞著香味，葉霜有點餓了。
    “那我吃了？”
    “吃吧。”
    周雲深狼吞虎咽，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葉霜打開雨傘，擋風。
    “我吃飽了，身體暖暖的。”說著，周雲深就要脫下葉霜的羽絨服。
    葉霜連忙製止他，“待會就冷了，要一直穿著才暖。”
    “可是你真的很冷，我是男的，不怕冷。你快回家吧，你照顧我夠多了。”
    “雲深哥，如果你在外麵遭遇不幸，我會痛苦一輩子。今晚讓我看著你吧，明天我們去找個地方，收拾幹淨，然後去找你家人。”
    “你聯係上他們了？”
    “嗯，我好像想起來他們經常在一處地方散步。”
    “葉霜，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讓我抱著你吧，我給你打傘擋風，這樣就沒那麽冷了。”
    “好。”
    他們靠坐著牆，在周雲深的懷抱裏，葉霜感受到了溫暖，不僅是體表溫度，還有心。
    慢慢地，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