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謹言慎行畫地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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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餘清緩緩睜開雙眼,想到昨晚謝鈺就睡在他旁邊,他摸了摸旁邊,被褥冰涼,想來在他旁邊的人早就醒了。
    他坐起來伸了伸懶腰後,這才起床。
    他平時起的也早,但是昨天晚上腦子裏的想法太多了,導致他睡晚了,就算晚起了許久,他還是覺得很困。
    快速洗漱好,丫鬟就帶著他去了書房。
    此時 謝鈺正整理著縉章縣的相關信息。
    謝錦正坐在一旁,正襟危坐,手裏拿著一本書,看似在看書,實際上在看地上爬的蟲子。
    “大人。”
    丫鬟帶著餘清來到書房後,得到許可就離開了。
    謝鈺看了一眼餘清,低下頭繼續整理。
    見他沒有想與他交流的想法,餘清就一直在那兒站著。
    謝鈺低頭認真處理事務的時候有一種特殊的氣質,渾然天成,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不能打擾他。
    餘清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就怕自己的一個動作弄出聲響,打擾到他。
    他也不說話,房間裏靜悄悄的,除了謝錦時不時抬頭看餘清,和餘清大眼瞪小眼,餘清都快要以為自己隱身了。
    因為饑餓而產生的痛感也沒有讓他的神色有什麽改變,反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他過得也不少了。
    一眨眼,一個時辰過去了,餘清盯著謝鈺時而緊皺時而舒展的眉頭,不禁咂舌,心道:“這謝鈺平常工作有這麽認真的嗎?”
    他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站久了,腳站得有點痛,他就換了個姿勢繼續站。
    謝鈺卻突然抬起頭,直直的盯著他,把餘清嚇得一激靈,連忙站得直直的。
    “你坐著吧。”謝鈺道。
    聞言,餘清心花怒放,快速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終於坐下了,餘清舒服得連疼痛也忘了不少。
    他又聽到謝鈺道:“謝錦,你先出去。”
    謝錦聞言,立馬放下手中的書,像個小炮彈一樣衝出去,餘清還發現,他笑得都快咧到耳根了。
    謝鈺:“一會兒吃完飯,我會派人來給你和妹妹把脈,你們平時需要什麽可以直接給丫鬟講,另外我想問問,你有什麽想學的東西沒有?”
    聞言,餘清在心裏點點頭,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才道:“我想學些武功,或者打獵什麽的都可以。”
    “打獵?你以後想做這種營生?”
    “嗯,雖說打獵確實有風險,但是若換一個不熟悉的地方,田地大概是沒有的,學些有用的東西還可以賺些錢,若是學經商沒錢也不成,再者,我還是覺得我不適合這些動腦子的,我也沒什麽大誌向,能養活妹妹就可以了。”餘清道。
    “好。”見他已然決定,謝鈺也沒什麽改別人誌向的想法,但是他還是認為,無論如何,還是識些字好點,總好過日後同旁人交易被人騙了還不知。
    細細想了一下,他又道:“你可願學識字?”
    識字?餘清在心裏斟酌了一下,識字也不能當官,最多隻能找分好些的營生,但也好過憑天意討生活,再者,技多嚼不爛,多學些也沒事,所以他便一口答應下來。
    “好。我明日就給你安排。”本朝沒有考試選官的製度,但是在學習這一塊,謝鈺還是覺得,多學些好點,原來的謝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餘清點點頭。
    “對了。”謝鈺突然停下手中的筆,問:“我的房間留給你吧。”
    “?”餘清疑惑的看著他,“你把你的房間讓給我,你睡哪兒?”
    謝鈺:“我睡客房。”
    “你在說什麽?哪有主人睡客房的?你隨便給我找個房間就行,我不挑的。”當然,實在不行柴房也可。餘清想。
    謝鈺搖搖頭,道:“我讓給你睡自然有我的想法,你不必考慮那麽多。”
    “行。”謝鈺的想法他搞不懂,管他呢?
    謝鈺將毛筆放下,站起身,對謝鈺道:“先去吃飯。”
    等了好久才能吃飯,餘清就差對謝鈺獻上膝蓋了,他連忙跟著謝鈺。
    他們倆來到大廳,丫鬟已經把菜布好,就連謝錦和餘暖也站在一旁。
    餘暖低著頭,背在身後的兩手也在不停的摩擦,不安的情緒在她周身蔓延,見到餘清來了,她眼裏不安的情緒立馬散掉,小心翼翼的走到餘清的旁邊。
    見其他人都沒動,餘清也沒動,等謝鈺坐下,接著謝錦也坐下後,眼神詢問了一番謝鈺,得到他們可以坐下的回答後,他先是將餘暖抱到椅子上,這才坐下。
    一種難以言說的尷尬氣氛在他們周圍蔓延,餘清和餘暖小心的看向桌子上的另外兩個人,餘清腳趾不停的扣著地,他感覺再過不久,他的鞋都快被他扣爛了。
    還好,謝鈺率先動筷,打破了之前尷尬的氣氛,餘清先是看謝鈺吃了一些菜以後,他才動筷。
    桌子上的菜大多都是素菜,隻有一個肉菜,還是雞蛋,餘暖個子矮夾不了離得遠的菜,餘清都會給她夾一點,當然他肯定不是用的自己的筷子,畢竟他之前觀察過了,謝鈺和謝錦夾菜都是用公筷,給餘暖夾了以後,他才勉強顧得上自己。
    倆人吃飯的速度很快,他們也不敢吃多,各自又添了一碗後,這才停筷,當然,他們也沒敢走,一直坐在椅子上,等著謝鈺和謝錦。
    吃完飯後,謝鈺坐在書房裏,這次餘清沒跟上來,他想到之前餘清和他妹妹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皺眉,看來,不僅得教他識字,還要教他些禮儀。
    不過,以後要是沒必要的話,也可以直接讓餘清和他妹妹一起吃,總好過同他和謝錦一起,畏手畏腳的好。
    “大人,大夫來了。”突然,丫鬟從門外進來稟告道。
    “嗯。”謝鈺應了一聲,又道:“將餘清和他妹妹帶到大廳,請大夫替他倆看看身體,我一會兒過去。”
    “是。”丫鬟低眉順眼道,接著,她立馬退出去。
    等丫鬟一出去,謝鈺就翻出了一封信,盯著上麵的內容,看得出神。
    ……
    謝鈺請的大夫是位老人,老人的背是駝的,頭發有些偏白,皮膚皺巴巴的,看著凶神惡煞的。
    他坐在大廳裏,餘清和餘暖坐在另一側,當然,如果忽略餘暖有些發抖的手,也算和諧。
    謝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緩緩走進屋裏,對著那位大夫行了一禮:“徐大夫。”
    徐大夫立馬站起身來,慌張的擺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草民土根出生,當不得大人的大禮。”
    “大人您請上座!”
    餘清在一旁看到徐大夫對謝鈺恭敬的樣,他想起這幾日他對謝鈺的態度,突然感覺謝鈺的性子真是好極了!
    人已經到齊,謝鈺也沒有廢話,直奔主題,“大夫,麻煩你幫他們倆把脈。”
    在還沒來的時候,管家已經告訴徐大夫請他來的目的了,昨日大人成親雖是場鬧劇,但是徐大夫眼裏也沒有流露出其他的表情。
    聞言,他拿著自己帶來的藥箱走到餘清的身邊,拿出一塊小墊子,將餘清的手放在上麵,仔細的感受脈象。
    大夫沒看多久就讓餘清換另一隻手繼續把。
    良久,他歎了一口氣。
    徐大夫的臉上全是皺紋,餘清甚至不能在他臉上看到什麽情緒,聽到他歎了口氣,心想,難道他是生了什麽大病嗎?
    徐大夫“唰唰唰”的寫了好幾張紙,放在一旁,接著又讓餘清和餘暖換位置,繼續給餘暖把脈。
    這一次,他依舊歎了口氣,但餘清卻莫名感覺大夫的心情不錯。
    他又寫了一張紙,拿著拿一堆紙走到謝鈺的正對麵行了一禮後,將那些紙遞給謝鈺,“大人,看完了。”
    謝鈺拿過那些藥方,匆匆的掃了一眼,見都是些養身體的藥材,看不出什麽特別的,便問道:“怎樣?”
    聞言,徐大夫支支吾吾的,看了好幾眼餘清和餘暖,謝鈺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將藥方遞給管家,吩咐道:“派人將藥取來。”
    管家恭敬的接過藥方,應了一聲“是”後,就退出去了。
    謝鈺帶著大夫走了,餘清不敢跟著去,就帶著餘暖坐在那裏。
    之前,丫鬟端了一碟糕點在他們倆中間的小桌子上,餘暖因為害怕徐大夫一口都沒吃,現在徐大夫走了,她趕緊拿了一塊糕點,像隻小鬆鼠一樣,一口一口的吃,還時不時有細碎的殘渣掉在她的衣服上。
    餘清也拿了一塊吃著,但是想著剛剛徐大夫的樣子,他還是有些發怵,就連手中的糕點吃著也沒什麽味道。
    他倒了杯水給餘暖,發現餘暖衣服上的糕點渣,他慌忙看了一眼地下,見沒有糕點渣,他才鬆了一口氣。
    餘暖吃完一塊,又想拿第二塊,餘清擋住她的手,指了指衣服前的碎渣,她才恍然,自己不是在家裏,不能隨意弄髒別人的地方,她小心的將衣服上的殘渣撿出來,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生怕殘渣掉到地上。
    想了想,餘清還是覺得在大廳坐著不好,便帶著餘暖走了。
    走之前,兄妹倆齊齊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見沒有殘渣,他們這才走了。
    謝鈺的書房離他的臥房並不遠,餘清帶著餘暖回到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徐大夫從書房裏出來,怕他們看到他們,餘清立馬把餘暖拉進房間。
    謝鈺聽到他們關門的聲音,沒管餘清掩耳盜鈴的動作,帶著徐大夫走了。
    將人送至大門處,徐大夫突然道:“大人,他的身體還是好好調養吧,不然日後恐要吃好些苦頭。”
    “嗯。”謝鈺點點頭。
    見謝鈺聽進去了,徐大夫也不再多言,跟著小廝走了。
    謝鈺回到書房,盯著臥房處看了好久,心不自覺煩躁起來,他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等著他,但是他卻不知道是什麽。
    他走出書房,來到馬廄牽了一匹馬,騎上馬出去了。
    他從前最喜歡在心煩的時候看些農田,或是幫幹活的人做些事,這不,剛到林間,他莫名不那麽煩躁。
    馬跑了很久,他的眼前才出現一個小黑點,不再是一片綠,很快,小村莊的全貌就出現在他眼前。
    村莊並不大,約莫有十幾戶人家,煙囪處有白煙冒出,想來現在已經到了吃飯時間。
    謝鈺沒有進村子,而是牽著馬走在田間。
    縉章縣的位置比較偏遠,是朝廷押送犯人的最終地點,當然,也不是縉章縣土地不好或是環境惡劣,僅僅隻是因為縉章縣離本朝朝都比較遠。
    作為南方,多為水田,這個剛好是謝鈺前世重點研究的對象。
    剛剛一路走來,他發現這裏的人種田似乎都喜歡栽得很擠,這樣成活並順利長大的稻子會很少,水稻們搶奪營養水分,結的稻穗小小的還少。
    這是剛剛謝鈺扒拉了一株稻穗來看的,當然,他肯定沒有把稻穗弄下來,他怎會不知,稻子就是他們的命。
    他是和守稻人一起看的。
    守稻人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看守稻田,怕山上的野豬下山破壞稻子,當然,其實這裏的四麵都沒有什麽山,但是他們怕其他地方的野豬會跑過來,所以才加上這條的,也怕有人蓄意破壞。
    農民們每年能收多少糧食,本就取決於糧食產量,更何況今年還加重了賦稅,他們更是把稻田看得死死的。
    他跟著守稻人一起看了很多塊田,每看一塊田他就想把這些田的問題記錄下來,但是當他摸衣袖的時候,裏麵什麽也沒有,他恍然,他已經不是從前的謝鈺了。
    守稻人很熱情,他給謝鈺說了很多鄉間的事,說村子的由來,說村裏的趣事……
    很快,來跟守稻人換的人到了,也因此,守稻人邀請謝鈺去他家吃飯。
    謝鈺擰不過他,便隻能跟著他去了。
    他們的村子叫望月村,聽聞這裏晚上的月亮總比其他地方的好看。
    一進村,首先看到的不是房屋,而是一塊又一塊的自留地,上麵種著的菜綠油油的,有些部分的葉子發黃。
    走了一會兒,他們看到一座房子。
    “這是村長家。”守稻人介紹著,“村長其實不喜歡將房子建在那麽顯眼的地方,但是為了村裏的人有事能找到村長,然後村長有事也能盡快把俺們找到,就建在這裏了。”
    謝鈺點頭,接著又跟著守稻人一起走。
    村子裏的房子並不集中,甚至於有些得走好幾裏才看得到。
    但是奇怪的是,村子裏的人回去和出去的時候也確實需要路過村長家,他也不得不承認,村長確實挺有遠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