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蠶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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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回來了?”袁安正在院子裏推著磨石,乍一看到楚秋池,驚訝問。
    之前聽老板說楚秋池的工作是修三生石,他們還以為會修好幾天,結果這才兩三天他就回來了。
    楚秋池回道:“三生石修好了,然後我算是升職了吧,固定崗位。”
    袁安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他,震驚道:“你運氣咋那麽好呢?我之前聽老板說,他修三生石的時候可是修了一百多年呢,這次據說也要修個三四十年,這才修十多年呢就修好了!不過你們這次這個三生石是怎麽修好的?”
    楚秋池含糊其辭道:“不知道啊,就是輸靈力輸著輸著三生石就好了。”
    “真的嗎?”楚秋池的語言沒有絲毫信服力,袁安明顯不信任。
    “當然是真的了,我還能騙你不成?”
    袁安撇撇嘴,小聲道:“你騙的人還少嗎?也不缺我這一個吧。”
    楚秋池:……忘了這一茬了。
    “咦,你回來啦?”老板從外麵走進來,瞥了一眼他腰間的工牌,“呀!還工作了?還是在判官底下做事,文職,不錯嘛!”
    “崔判官?!”
    楚秋池還沒說話,袁安便迫不及待發言。
    “是啊!”老板點點頭。
    袁安強顏歡笑,遞給楚秋池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以後,他便轉身去推磨石了。
    “崔判官怎麽了嗎?”楚秋池疑惑不解。
    “咳……”老板低頭輕咳兩聲,“崔判官?崔判官他……哎!小袁呐,那個不是那樣弄的!”老板快步向袁安走去,像是楚秋池是什麽洪水猛獸,馬上就會吞了他一樣。
    楚秋池看著他倆的表情,頓時兩眼一黑,難不成他還選了什麽不好的工作了?會不會給他累死啊?
    他往屋子裏走,將那本地府手冊翻出來。
    地府的核心不要妄自議論,譬如閻王、判官,在他們的地盤上議論人家,要是嫌死得快就議論。
    這應該是老板寫的,因為下麵還有一句話:
    崔判官是個周扒皮,工作內容多到讓人無語,什麽雜七雜八的事情都會讓人做,還是個強迫症,所有資料的印章位置必須分毫不差,紙張的擺放也必須整整齊齊。
    下麵還畫了一個人吐了的表情。
    看到這裏,楚秋池也算明白剛才袁安為什麽對他露出那樣的眼神,還有老板為什麽閉口不談崔判官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崔判官看著挺麵善呐,難道這就是人不可貌相?
    難怪之前崔判官還跟他確認好幾遍他是不是真的要去,原來是在這裏等著他啊!
    他將地府手冊裹起來拿著,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有工作就不錯了,還想要什麽自行車啊?他還是想想,明天會被怎麽折磨吧!
    有一說一,他這悲哀倒黴的日子究竟什麽時候才到頭啊!
    回到房間後,楚秋池躺在床上,拿著那個工牌發起了呆。
    話說,他暈倒之後究竟是怎麽得救的?按照白姑娘那個時候的狀態,應該是不可能放過他才對。還有之前楚緣跟他說的那個,幻銀為了救他似乎死了。
    唉……真蠢!我死了就死了唄,你活了那麽多年,幹嘛要為了我這個名不實言不順的主人拚命啊!
    現在好了,連一件遺物都沒留下來。
    不對!
    楚秋池突然靈光一現,從儲物戒裏翻找那堆他換下來的衣服,那裏麵有一個錦囊,錦囊裏裝的是幻銀的蠶蛹。
    他將那些蠶蛹倒出來,一個紅色的蠶蛹在眾多白色蠶蛹裏異常醒目,楚秋池將它拿了起來。
    這就是他當初在無盡森林裏做的那場夢嗎?
    會是什麽夢呢?
    他將剩下的蠶蛹用一個小盒子裝著,想著回到修真界就將小盒子埋了,給幻銀立個衣冠塚。
    接著便是拿著紅色的蠶蛹發呆,他究竟要不要打開這個蠶蛹看看,他當初做了一個什麽樣的夢呢?
    想了很久,他最終還是決定將蠶蛹打開。
    就在剛才,他的腦海裏突然多出一句話:蠶蛹所承載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記憶,還可能是一份感情,甚至是一件物品,每一種都有可能。
    他想,他或許應該打開看看,他好像忘記了什麽東西,好像對他很重要很重要。
    這樣想著,將蠶蛹慢慢剝開,記憶也隨之湧入他的腦海。
    在他原本的記憶裏,十三歲是枯燥無味的,整日跟著他哥練劍,日複一日很煩。
    但是在這份記憶中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和他長的很像的人,一個是他不認識的人。
    那個很像他的人和那個人並不會一直在一起,大多數時候,那個人都是跟著他的。他能看到他們,他們也能看得到他,但是他們之間就是有一層隔膜,他身邊所有人都看不到到他們。
    這樣奇特的存在,幾乎很快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修煉了,隻是在現實中從來沒有遇到過修士而已。由此聯想,他們也許也是修士呢?
    記憶裏的裴瑾瑜穿的衣服很熟悉,就是他們去無盡森林那次穿的衣服,幻銀也是那次去無盡森林以後莫名出現的。
    或許在裴瑾瑜的記憶裏,他是突然穿越到五年後的,但是在楚秋池的記憶裏,他卻是實打實的陪了楚秋池四年。
    無聊的時候他就會跑到房間裏坐著,看著窗外的桃樹。裴瑾瑜很靈敏,他察覺出楚秋池心情不好。哪怕他知道楚秋池聽不到他說話,他還是會趴在窗前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話,會在桃樹下舞劍、修煉,甚至是繡花。
    他是個很有趣的人。
    五年的時間,楚緣跟著他的時間一隻手都可以數得過來,要是換成別人,一個人孤孤單單在自己不認識的地方,還找不到一個人說話怕是早就出現問題了。他卻不是,他能在無數微小的事情裏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事,讓自己沉溺於那些事。
    很多次很多多次,在裴瑾瑜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差點就說話了,但是那時他心裏有種預感,要是他真的跟他說話,他就會消失。
    這種感覺讓人感到極其心慌,所以他沒有說話。
    一種異樣的感情從心底成長,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速度。
    在他十七歲的時候,裴瑾瑜突然消失了。誰都不知道,那一瞬間,楚秋池差點把所有地方都翻遍了。也是那幾天,他對那種感情有了淺顯的認知,他好像……
    喜歡上一個人。
    那幾天,他惴惴不安,藏著掖著,生怕被人發現。
    在後來,他跟著哥哥去了軍營。
    十八歲生辰,敵國來犯,大戰一觸即發。
    他是修士,會一點基礎法術,在戰場上如魚得水,可是哥哥不是。戰場上刀劍無眼,他生辰那日,他哥哥死了。
    消失一年的人回來了,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再後來,便是他隨著大軍回京,撈了個閑散職位,父母經營著家裏的小雜貨店,一家人雖算不得大富大貴,但也算過得安穩。
    那個人又陪了他三年,然後在一個春天,桃花紛紛而下的日子裏,他消失了。
    此後,他莫名感覺家裏空了很多。
    此後一年,他又坐在窗前,桃花依舊紛紛揚揚。
    其實,我喜歡你,從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