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神,或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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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天無孤!
但即便如此,解懲也依舊不為所動,甚至看似恐怖的飛刀連他的皮膚都未能穿透。
他現在,肉體早就不是之前那副風燭殘年的身體了,任由曹斌全再怎麽發力,甚至都未能動搖解懲分毫。
甚至解懲隻是運作了白冕保護自己的內髒,除此之外幾乎是任由曹斌全攻擊,似乎完全沒把曹斌全的攻擊當回事。
鄭源不信邪,手臂青筋暴起,眼睛散發出了如血色一般的紅光,“我還就不信了,你還真就皮糙肉厚,砍不動你?”
大刀直接朝著解懲的腰肢位置砍去,巨大的力道甚至傳出了極其刺耳的聲響,就真的如錘子被全力砸在了老鍾上一樣,撞擊產生的衝擊力,甚至直接將周圍的建築全部震塌。
但即便如此,解懲依舊是不為所動,一臉輕蔑的回頭看了一眼已然用了全力的鄭源,隻是身軀一震,直接將鄭源震飛了出去。
孟金緊隨其後,一麵盾牌直接懟在解懲臉上,腳一跺地,無數鐵鏈從地下躥出,死死的牽製住了解懲四肢。
鄭源曹斌全也隨之衝了上來,二人紛紛拿出自己強大的法陣進行壓製。
感受著三人的攻勢,解懲不慌不忙,還伸了個懶腰。
隻見他渾身突然散發出濃烈的白冕流動,隨後,身邊的白冕也不斷向他的身旁匯聚。
白冕停運之時,一隻巨大的貓鷹橫空出世,雖然此物身體虛構,但對三人的打擊卻是實打實的。
僅是這貓鷹的出現,三人直接被再次震飛了出去,且精神上都感到了恍惚,意識逐漸消亡。
正在鄭源的意識逐漸要墮入深淵時,一聲低沉的吼叫猛的驚醒了他,隨後,一口於血從口中吐了出來。而這個聲音,則屬於裂甲聖麟王韋滅。
看向曹斌全和孟金,情況也差不太多。
“你們是真沒有理解什麽叫一月之差就是天差地別是嗎?更何況我們差了可是一個階級!如此莽撞的攻擊,簡直與自殺無異啊?”解懲略帶惋惜,又略帶諷意的瞥了一眼艱難爬起的鄭源。
“聖王他們是給了你們強大的力量和天賦,可好像,忘給你們一副好頭腦了。”
但當解懲看向鄭源時,發現他低著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被嚇到了嗎?”看著鄭源如此,解懲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但直到鄭源抬頭解懲才發現,鄭源哪裏是在顫抖啊,他是在笑啊,且笑聲越來越大,緊接著曹斌全孟金也隨之笑了起來。
“你們在笑什麽?”解懲皺了皺眉。
鄭源依舊大笑,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隨即躺了下去。
三人的反應令解懲大為反感,一臉惱怒的道“爾等小輩,真是不知死活。既然這麽想死,那就安心去吧!”說著,大腳一跨就打算直接閃身到鄭源麵前。
正在此時,一麵金色的法陣突然現形,直接將準備朝鄭源衝來的解懲撞得人仰馬翻。隨後,更多的金色法陣不斷的在解懲身邊湧現,有的大如磨盤,有的小如石子。慢慢的,解懲身邊布滿了這種金色的法陣,宛如一個金色的牢籠。
“你們是何時將這些法陣鋪在我身旁的,我竟完全沒有察覺。”看著周圍突然而來的變化,解懲一臉莫名其妙,從表情中也能看出來一絲驚慌,畢竟都說了,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他甚至連什麽時候放在身邊的都不知道,自然也是不知道這些法陣究竟是幹嘛用的了。
此時,鄭源也停止了大笑,緩緩起身,向著解懲的方向走去,略帶譏諷的道“這你大可不必知道。隻是這技能從釋放到啟動中間過程太久,用來正麵作戰還真是挺困難的。我還得感謝你,不過我也是真沒想到,你是一步都不肯動啊,就這麽傻傻的站在原地。”
看見宛如小人得誌一樣的鄭源,解懲自然不服,“你就這麽確信我無法打破你們這個破東西?”
鄭源擺手聳肩,“我當然知道你能打破它。但是在此之前……”說著,鄭源手中開始凝聚火球,在鄭源的壓縮下,火球的顏色也慢慢變深。“你得受住我們的攻擊!”
曹斌全和孟金也開始聚集攻擊,將那些威力巨大但是需要聚氣,之前一直不敢使用的招式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
看著這三人的動作,解懲再不敢大意。雖然他現在這個身體經過那麽多年的煉化已經刀槍不入,且修為也已經達到了觀神的巔峰,但麵對三位三品天魄巔峰強者的蓄力一擊,他依舊不敢小視。
隻見他瘋狂的發動著攻擊,不斷地朝著金色的法陣牢籠攻去。
但即便他法力無邊,戰力十足,頃刻間釋放之火力足以炸平山川,震斷河流,竟都完全撼不動這金色牢籠般的法陣群。
他自然撼不動,他麵對的,可是號稱世間第一防禦,有“星滅其存”之稱的北玄武尊旡殫,而他試圖撼動的,也正是武尊旡殫之絕學,“道尊金鍾”。
據說,此絕學生於武尊對大道的參悟,在武尊研究大道及大道金鏈百年餘載後領悟。凡被其所困,除非在大道上的天賦遠高於使用者,或使用者資源解開,否則斷不能讓裏麵的人有逃出來的機會。
而解懲雖強,不過觀神,對大道的參悟知之甚少,以至於一條大道金鏈都未能煉成,又何談遠超孟金呢?
果然,任解懲如何折騰,這金鍾都不曾毀滅,而鄭源他們的攻擊也是如約而至。
三道光芒四射的光柱直直的朝著解懲。
不得不說,三人釋放出的光柱威力不是一般的強,強如解懲,在不斷承受光柱照射下都不斷地哀嚎,而且攻擊在金鍾中隻進不出,不斷匯聚對解懲更是一大懲戒。
當攻擊結束,解懲已經狼狽不堪,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不過現在的局麵,倒是他想看到的,因為剛才孟金的攻擊,已經將金鍾解除了。
看到這一幕,三人自知不能墨跡了,不約而同的朝著解懲再度奔去。雖說現在解懲受了傷,戰鬥力下降,但即便如此,修為之差注定不是他們可以正麵力敵的。想要獲勝,注定是要突然襲擊。
鄭源手輕撫刀身,大刀瞬間充斥滿了火焰,磅礴的氣焰宛如吞星蝕日,大刀而下,直奔解懲項上人頭。曹斌全更是離奇,雙手皆幻化出金屬虎爪,三十六柄飛刀如三十六頭風虎橫竄,目光所視之處無不被飛刀及風浪覆蓋。孟金更是幻化出黑蛇附背,宛如玄武親臨,氣勢如虹,以至於所過之處地麵開裂。
三人上來皆放殺招,三大神獸血脈發揮至他們能達到的極致,已然完全托孤於這一擊了。畢竟,若是此擊不殺,他們再難找尋機會。
怎奈,量他們拚盡全力拚殺,終究難成其願。
隻見趴在地上的解懲邪魅一笑,待三人攻擊將近之時化作黑煙,直接將三人攻擊全部化解不算,還利用黑煙將三人完全包裹在裏麵。三人攻擊觸到地麵,地麵瞬間坍塌,巨大的威力直接炸出一個數米半徑的深坑。
此招一出,鄭源三人瞬間炸毛,“壞了!”
當初老桃樹與黑白無常大戰時,老桃樹可不就是用了此招對付黑白無常的嘛。當初黑白無常合體,加上雙鬼判官李衝加持,修為與戰鬥力遠勝老桃樹,卻依舊被老桃樹此招牽扯,那老桃樹無可奈何。他們現如今實力還不如解懲,又如何敵得過對方呢?
不過,他們顯然也高看了解懲對這招的掌握及他的能力。當初,老桃樹用處此招,哪怕強如黑白無常都隻能在老桃樹貼身才能發覺。而現在,解懲與鄭源還隔個半米之遠就被鄭源猛然發覺,被一記大刀擊退。
這麽一個照麵,鄭源發現了解懲此招破綻。鋪開煙霧讓自己虛化,以一種無法被正常攻擊的形態來作戰。但實際上,說是無形,可身邊的這些,可不就是解懲的“形”嘛?
發覺破綻,鄭源猛的驚醒,斷聲大喝,“孟金鋪光,斌全罡風伺候!”
二人應聲,孟金猛地跳起,下落之時,兩麵盾牌猛的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劇烈的光射直接讓黑不見存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中瞬間被光芒吞噬。而原本還在不斷擴散扭動的煙霧好像被凍住了一樣,隻是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曹斌全也是不客氣,伴隨著他身體的扭動,陣陣風暴隨之呼嘯而來,隨著他白冕越釋放越多,風暴也越來越狂暴,逐漸的,一場足以吞噬萬物的狂風肆虐而起。而以黑霧之體的解懲,也赫然隨著狂風而舞。
眼見就要被狂風吹走,解懲斷不敢再維持黑霧形態,匆忙恢複到人形,而鄭源,也正是等的這一刻!
隻見鄭源腳尖一點,一個箭步朝著解懲奔去,手中大刀被他不斷灌入白冕,散發出了赤紅色的光芒以及灼熱的高溫。一時間,熱浪隨之席卷而出。
解懲一驚,匆忙展開了一雙黝黑的翅膀抵擋攻擊。要說鄭源之前的攻擊,他是不屑抵擋的。但如今,鄭源現在攻擊的奔湧之勢,哪怕強如他也不得不想出方法應對。
而結局也不讓他失望。鄭源這一刀下來,巨大的氣浪直接將方圓五十米的地皮全部掀翻,衝擊波更是推動如推土機一般,建築全部轟然倒塌。
但就是這麽一擊鄭源便也是蓄力為之,強大之餘更是說明了,鄭源短時間內再拿不出如此攻擊力的一擊了。而這,也成為了解懲發力的一個機會。
隻見解懲突然爆發,直接將鄭源擊退數米,而解懲更是一拳錘向地麵,還算堅實的地麵像是被溶解了一般,沙石之製的地麵猶如海麵,竟是激起了數米波瀾。而鄭源也被這一下震飛到了空上。
正當鄭源打算調整身形時,一顆光球朝他飛了過來,直奔他的心髒處。速度之快,哪怕是鄭源都在難以躲閃了。
眼見危勢臨近,鄭源不敢猶豫,咬了咬牙,一個氣彈打出,勉強調整身形。
那枚光球也是不出所望的打偏了,雖然還是準確無誤的打在了鄭源身上,但所幸的是,隻是擊穿了鄭源的二頭肌,雖也難忍,倒也不算致命。
眼見未能一擊致命,解懲可不會再放過機會,淩空一躍朝著鄭源奔去。
曹斌全剛結束風暴,諒他速度再快如此距離也不是瞬息之間就能到的。而孟金就更做不到了。
眼見鄭源就將直麵遭受解懲攻擊。突然,一個身影橫在他的眼前,擋住了這一致命攻擊,更是一個爆起,直接將他和解懲都震飛了出去。
曹斌全孟金匆忙向前,一把接住了鄭源。
雖然這半年來的磨煉已經讓鄭源有了常人無可及的意誌力,但被貫穿身體之痛也是讓他麵色煞白冷汗直流,哪怕是曹斌全扶著都踉蹌了兩步,險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麽樣,可還能再戰?”他身體還沒站穩,身後突然發出的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更是嚇了他一大跳,甚至於下意識的一發火球噴射而去。
那人抬手用手中的扇子拍滅了火球,又匆忙扶住了差點倒地的鄭源。
眼見陌生人接觸鄭源,曹斌全和孟金自然不會答應,上來就要動手,被鄭源一聲喝住。
看見眼前的男人,哪怕是鄭源都忍不住苦笑,“你們不是要離開嘛,怎麽還一路追回贖城來了?”
沒錯,來者正是與鄭源一同踏入天妒遺跡的天魄巔峰魄尊何明,而幫他擋住解懲致命一擊的,赫然是同為天魄巔峰的張震虎。
眼見鄭源可以獨立,何明也不矯情,鬆開了鄭源,隨即身體一滑,“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報仇之恩,何明沒齒難忘。我說過,你幫我報仇,我這條命歸你。現在開始,何明立誓,誓死追隨主人!”
何明不如此還好,一行此大禮,把鄭源嚇了一大跳,本來已經通過白冕封鎖的傷口又一次開裂,血液也隨之噴湧而出。
愣了半刻鄭源才反應過來,趕忙衝上去扶起了何明,“何先生不必如此,那日你我同遭大難,即便你不說我也會如此的。”
聽到鄭源的話,原本已經被鄭源扶了起來的何明身體一滑再度跪了下去。他抬著頭,眼神中透漏出了難以言喻的堅決與不滿,“你把我何明,當做何人了!君子口中語,豈有不做數之理?我說了,今後,我的命歸你,你若不收,我便自裁!”
鄭源被何明的話和態度嚇了一大跳,後退了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愣在原地一時間說不出聲來。
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直以來都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把拯救世界當做了孩童讀物那種,隻要擊破黑暗就可以迎來光明,迎來美好的明天,然後得到舉家歡慶的結局。
可如果,從一開始黑與白就已經模糊不清了呢?黑的不知其何以黑,白的卻雜糅著灰,白的陰暗。
他們都曾以“救世不治世”自慰,可當這個話題真就這麽來到他的麵前,來到他們的問題時,又讓他們如何武斷,如何抉擇呢?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道“我懂了,起來吧。”
聽鄭源的話,何明這才肯起身,然而麵對他的,則是鄭源的背影。
“既然來了,便幫我們一致對敵吧。眼前這人知道了他不該知道的,今天他不死,便是我們死。”
何明點了點頭。鄭源他們之前的樣子他就看出來了,今日之事必是死戰。
何明一躍而上衝了上去,直奔解懲殺去。曹斌全則一把拉住身受重傷的鄭源,關心的問道“你不先去治療一下。”
鄭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原以為我們付出生命就足以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讓這個世界擁有未來。可剛才何明的話,直接打破了我所有天真的幻想,我所設想的,所構思的,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狗屁。”
曹斌全不解,“為何?”
眼見曹斌全不解,鄭源略顯疲憊的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經曆了社會主義美好的熏陶,我突然發現封建製度是多麽可怕。尤其是擁有超人的人的世界,人們完全不是為了自己的信念而生活,或者說,擁有信念的人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當這些人信念的碰撞,無疑是一場腥風血雨。”
“或許神族這個設定真的是對的,如果這就是讓人們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活,而不能為了同一個信仰而戰,那這個異界,即便救下再多次也隻會是一個注定被淘汰的文明。”
最後這段話,很明顯是對聖王韋滅說的。
韋滅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道“吾從未否定神族存在的作用,但是,作為一個文明的信仰,其道便不該曲折。是正是邪,是是是非,總該有定論。模棱兩可進退不覺的人,隻配被時代拋棄。”
鄭源也隨之沉默了,幽幽的看向天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