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仇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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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天無孤!
“這也是我們對你們最擔憂的一步。其後的修為遞進,憑我們的血脈力量你們必然順風順水,隻有這悟道,隻能靠你們自己。如果找不到自己的道,你們一輩子都隻能止步於此。”
聽到海青的話,張雪露有些不屑,“拜你們所賜,我們每個人心中信念都很堅毅。”
“雪露。”海青苦笑,“咱們能不能平心而論,即便我們這麽做是傷害了你們,卻也成就你們了啊。而且,你一邊問我問題,一邊又對我這個態度,我心裏好難受啊。”
而張雪露並未過多理會海青,麵色冷淡,神色清冷,“我又不欠你們的。”
張雪露的話令海青也沉默了。
哪怕是張雪露這種理性智慧的女孩,心中都對他們十獸的所作所為怨念深重,看起來,似乎真的觸碰到他們所有人的逆鱗了。
此時,鄭源根本聽不到外麵發生了什麽,意識似乎遊離在身體之外,獨立於一片灰黑的世界。
在這裏,一切都變得寂靜。
前路的悲慘和冰冷,後路的未知和恐懼,這些鄭源平日裏不斷浮現在腦海中的種種,都第一次被鄭源拋之腦後。
這也是鄭源第一次,腦中不再混亂的遐想,平靜,安逸,似乎整個意識都被這種感覺洗禮,靈魂受到了洗滌一般。
鄭源漫步於這片灰黑的無邊之地,心中無限坦蕩,他很享受這種感覺,甚至可能即便他知道自己的狀態,都有可能心甘情願的陷入其中,不願意離開。
正當鄭源樂在其中時,周圍的一切突然開始飛速扭轉,灰黑的空間變得扭曲,混亂,逐漸的被一絲絲金光所代替。慢慢地,金光成了鄭源所見世界的主流。
而此時的外麵,鄭源的身體也開始散發出了淡淡的金光,僅是附著在鄭源身體表麵,但其中的道法氣息都令所有人為之震顫。
那若隱若現的亮金色符文,令哪怕完全看不懂其中奧秘的眾人都險些陷入其中。
“這麽快?!”所有十獸都震驚的道。
“快?”張雪露不解。
海青擔憂的神色更甚,眉頭緊鎖,“我當初到這個層麵,用了足足七天。”
“那,這是壞是好?”張雪露也有些焦急。
“對常人來說,無疑是好處,但是對你們而言……”海青也不敢多說些什麽。哪怕是她,五萬年的壽命,對道法的領悟也依舊說不上精妙,所以,哪怕是她也不敢妄加評價。
而海青的意思也令張雪露有些緊張,“那我我們現在能動他了嗎?”
還未等海青答複,宋焱就已經衝上去抱住了正在失去飛行能力,開始墜入地麵的鄭源。並飛快的朝客棧飛去。
“哎……”其他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隻看著宋焱就這麽抱走了鄭源,也隻能跟上。很明顯,宋焱肯定是問過龍神南隕了。
鄭源的意識裏,眼中的所見都令他耳目一新。
整個空間廣袤無邊,甚至鄭源根本找不到東西來判別距離的深遠,隻是在意識的最深處告訴他,這裏沒有邊際,金色的光芒若隱若現,卻振奮鄭源的靈魂,腳下則是無邊無際的淡金色祥雲墊腳,那上麵,耀眼的金色符籙絲絲條條,符文所刻文字鄭源隻字未懂,卻深深震刻鄭源意識最深處。
那古樸,陳舊卻盡顯神聖的文字,似乎每一撇扭動都將鄭源拉進了一個時代,每一抹金塵都在向他講述自己悠久的曆史。
突然,不知什麽時候,鄭源眼前出現了一排直穿天際的金色樓梯。
百丈寬,高聳入雲的天梯,卻不知被誰刻滿了文字,琳琅滿目的古文令鄭源的目光深陷其中。
就這樣,鄭源自己都不知道何時,自己竟已經開始攀爬這金色天梯。那古樸的文字牽扯了鄭源所有的思緒和意識,令鄭源不自覺的想去探知文字之後的故事。
而這文字也是怪得很。
鄭源是無疑看不懂這異界古文字的,這些都不知道是些什麽生靈所編纂的文字,鄭源卻出奇的能讀懂其中的意思,甚至,能讀懂其中的意境,那藏匿在神聖光澤下,無盡的孤獨。
那種與鄭源他們受人排擠的孤獨大不相同,那不是與眾不同,那是脫穎而出,那是超越了時代,是貫徹古今,是了解了一切後的孤寂與冷漠。
鄭源甚至不清楚究竟是什麽生靈會創造出如此奇物,那歪七扭八的文字,除了創造者外多半無人可以解讀,卻好像是群有意識的精靈般,所涵蓋的故事和情緒無以言語與以形容的方式領鄭源領悟。
就這樣,鄭源完全癡迷在了其中。為了了解其中的故事,有時一時辰兩階,有時卻數日才行一階。
其實絕大時候鄭源都沒有在讀取故事,而是在沉思。
若是有外人,那鄭源的樣子多半是被罵是腦子有病。
不因為什麽,隻因為鄭源每看一段字,都會陷入沉思。
有時站在那裏紋絲不動,有時呆坐在那裏,仰頭發呆,有時平躺在地上,閉著眼睛沉思。
他就好像虔誠的信徒,每一步踏向前都令他對這文字的創造者予以崇拜,每一段文字令他眼睛通紅,有時更是熱淚盈眶。
如此,鄭源竟是在這階梯上走了無數時間,以至於他甚至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半年,也有可能一年,甚至更久。
他都不知道外麵怎麽樣了,不過,他也不在乎了,這裏的這段天梯,足以讓他心甘在這裏了此餘生。
而外麵真正的時間實際上才過去一日而已,隻不過這一日多少有些狼狽。
淩空與師祖手下七十六司中的其五一戰,並幾乎沒費餘力輕鬆弄死了對方,這可是宜天城無數城中百姓親眼目睹的。
而眾人的相貌,雖然因為眾人是高空作戰,具體容貌並未被那些普通人看出來,但起碼,那些顯著特色還是被人記得仔細。並且,眾人撤退時也被人留意到了位置。
僅是半日,已經有五個賊頭賊腦的偷偷來打探消息了。
不得不說,這些人膽子是真不小。敢對師祖眾出手的魄尊,他們竟然敢前來冒犯,當真是沒見過什麽魄尊之威。
不過張雪露他們也不是什麽囂張跋扈之輩,麵對這幫人,他們隻能有意躲閃,避免暴露些什麽引得麻煩。
最後,張雪露更是不堪其亂,帶領眾人躲到了一處偏遠的木材倉庫之中,才躲開了那幫蒼蠅。
“也真夠麻煩的。”宋焱從一堆木材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被粘上的木屑,撇嘴道,“為了這麽幾個人,弄得咱們幾個跟耗子似的躲在這鬼地方。”
“你就慶幸吧。”張雪露笑道,“現在我們還有個藏身之地。若是未來我們暴露了,那可真是藏無可藏,隻能一個勁抱頭鼠竄了。”
此時的鄭源已經自己改變了姿勢,盤坐在那裏,全身彌漫著金光,整個人也被金光覆蓋了個完全,再加上那光上若隱若現的符文,令眾人更看不到他的身形何在。
至於這繁雜的符文,張雪露曾嚐試著去理解,但很遺憾,即便是搬出海青,這其中的奧秘她們都難以捉摸。隻能說,這些符文完全不像是生靈所做。
“你們說,源不會真要悟道一個月吧。”宋焱走到鄭源身前仔細端摩。不過以他的腦子,多半也隻是看看。
他之前問過南隕他之前悟道用了多久,卻是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答複半年!
據說,裂甲聖麟王更是用了整整一年。
而鄭源身為人類,本身身為天生的智慧生靈,對世間道法這種東西的理解總歸是比獸族們理解的深刻的,所以眾獸都予以推斷,鄭源需要一個月。
“要真憋在這裏一個月,那誰吃得消啊。”宋焱抱怨道,但卻一直關注著鄭源身體流動出來的符文,生怕那些本來溫和的氣息突然暴躁起來。
張雪露笑而不語,隻是看了眼聶瑞,也讀出了對方眼裏的無奈和可笑。
宋焱對鄭源的關心,聶瑞都有些哭笑不得,若是鄭源是女子,隻怕她都要吃鄭源的醋了。
突然,一股強烈的氣息席卷了每個人的大腦,一瞬間,所有人都被這股氣息壓的氣血翻騰,一時間感覺什麽東西在催促他們的血液從七竅中流出。
恐懼,震撼,浮現在每個人的心頭。
張雪露反應極快,立馬掏出之前從鄭源身上拿下來的老桃樹種子。白冕催動一圈淡粉色的護盾瞬間籠罩所有人。
宜天城上空,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淩駕於近千米的位置,之前三十三他們五個黑袍人的死亡地上空。
這兩人無論是身形還是長相都可以說是非常近似,都是那種勻稱的,標準的男性身材,長相也可以說是初衷。
但,即便兩人沒有穿一黑一白兩種顏色的衣服,哪個是哪個也是很好區分的。
那白衣人一副陰柔相,且麵容不知刻意為之還是天生如此,慘白的沒有人樣,麵容枯瘦,簡直就是一副活死人相。頭頂上的長帽上所寫四字,“一生發財”。
而那黑衣人相比之下顯得正常的多,雖然也依舊是一副陰臉,但中氣要足得多,頭上長帽上所寫也是四字,“天下太平”。
如此形象,怕這世間隻有黑無常範無救,白無常謝必安了。
“他們五個就死在這裏?”謝必安稍有嫌棄,扇了扇鼻口前,一副不屑,“這什麽鬼地方,除了滿滿的銅臭味就是潮臭,還彌漫一股什麽東西燒著的味道,也是人呆的地兒?”
範無救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別吵了,咱們可是領的我等主上的命令,墨跡一會,可都是要吃腐魂之苦的。”
聽到“主上”和“腐魂之苦”,謝必安瞬間來了精神,原本還一副百無聊賴的嫌棄表情立馬認真了起來。
“這地方是……嗷,落日的商衢之城。我記得,落日不是一直被七十六司掌控著嗎?自己管控的區域自己的兄弟被殺,不讓他們自己處理?”白無常謝必安不解的問道。
範無救淡淡的道“因為這段時間裏死了不少我們的人。從半年前那隻蝙蝠開始,幾乎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我們的人莫名死亡,其中修為最高的,便是藏身與淵滄沙漠的無尊混沌。那家夥修為已經接近臨界點,且吾上那邊也沒能接收到煞氣。害怕是獸族又搞出了什麽新花樣。”
“七十六司人多,資製體大,而且要一片一片的走,動靜太大,但如果讓他們分散開來,一個有能力擊殺無尊混沌的對手又不是他們單一一個能打過的,所以就派我們倆來嘍。”
謝必安也懂了其中的意思,冷哼了一聲,“怕不是又是李衝那家夥給我們安排的好差事。”
“當初與他一起圍剿那顆桃樹,他也失去了不少東西,這怕隻是把過錯全攬在我們身上了。”範無救也冷哼。
“他犧牲大?他自己道基不顧怪我們?那我這算誰的?”謝必安越說越激動,想要擼開袖子展現什麽,卻被範無救攔住了。
“行了白。”範無救拍了拍謝必安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的修為就是你的,我的成就也是你的。遲早有一天,我會帶著你把李衝那家夥踩在腳下!”
“無救……”謝必安感動異常。
而一處角落,張雪露注視著高空的一切,不過她不是鄭源,她把自己的情緒控製的非常好,甚至,完全沒有泄露出一點異常,隻是眼神中滿是恨意和惱怒。
“你們等著吧,遲早有一天的……”張雪露死死的盯著黑白無常,喃喃自語,說著,轉身回到了倉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