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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爾鐸星的外交部大使此刻有些緊張，甚至到了額頭冒著冷汗的程度，他不知道星聯大帝為什麽要見自己一麵，難道是瓜爾鐸星惹了機械一族不快，終於要迎來滅族了嗎？
    ——嗚嗚嗚求求誰來救救我！讓我一個人麵對星聯大帝真的好嗎？我會不會被他身後的機械觸手抽成好幾瓣啊！神明艾娃快來救救我吧！
    緊張到站不穩的外交大使來回踱步，他雙手緊握，時不時相互摩擦，行走間總是望向大門。
    在他第十二回望向大門的時候，充滿機械風格的大門緩緩敞開，隨之從門中出來的是星聯大帝。
    男人穿得並不是特別正式，相較於軍裝而言是比較隨意的常服，一如既往以深色調為主，過去經常蕩悠在身後的外附機械部分也被安安靜靜地收回體內，若不是因為還能看到他袖口、領口露出的金屬色，恐怕任誰都不會將他與“機械暴君”四個字聯係在一起。
    甚至此時，外交大使覺得自己在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平和，像是安靜的潭水，不再有任何波動。
    ——變化很大呢……
    上一次見到奧汀陛下，還是在對方的生日宴上，那時候外交大使帶著可以緩解精神力的遊戲前來拜會，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的奧汀就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身上氣質淩冽，甚至無人敢隨意靠近。
    就是站在人群中說著生日祝詞的他，也不敢隨即地將視線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因為很可怕，隻要多看一眼，似乎就會被那洶湧如同深淵的精神力之海吞噬。
    “陛、陛下……”外交大使的聲線有些顫抖，自他兒時受教育的時候便看過很多星聯大帝作戰的記錄影片，那些堪稱殘暴的場麵可以說是他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即使已經是好幾十歲的人了，但對上星聯大帝還是會腿軟。
    “不用害怕。”奧汀也看出了對方對自己的恐懼，這樣的對比讓他不免想到了那個喜歡賴在自己懷裏撒嬌哼唧的小家夥。
    思及此處，男人的目光愈發柔和，在外交大使戰戰兢兢的視線裏，他道：“今日，我想見艾娃一麵。”
    “艾娃？”外交大使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千百年前的瓜爾鐸星上曾誕生了一位科學之父，便是那人創造了神跡艾娃。艾娃一開始雖然隻是以機器人的形式存在，但她廣博而有大愛，最終與整個瓜爾鐸星上的星網相連接，成為了瓜爾鐸星人共同信仰的“神明”。
    “是的。”奧汀表明了自己的堅持。
    “好，我為您聯係。”
    艾娃是自由的，即使是瓜爾鐸星人也沒有權利限製她，因此在受到了星聯大帝的請求後，外交大使收斂了原本驚訝的情緒，逐漸回歸平靜，並打開了自己的光腦。
    ——他擁有和艾娃交流的權限。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外交大使緩緩將自己的光腦平放在地上，並後退一步：“她答應了您的相見。”
    說著，光腦中陡然綻出一道微光，隨後艾娃的身影逐漸浮現。
    她一如曾經的模樣，臉龐似乎染著月色般的溫柔，目光裏海納百川的情緒，包攬了萬物，卻因為心懷大愛而顯得無悲無喜。
    外交大使很有眼色，在看到艾娃出現後便先行告退。
    此時，整個大廳裏隻剩下都站著的奧汀和艾娃。
    “我知道你會找我。”
    是艾娃的聲音，並不是全然的機械音，反而帶著一種女性特有的柔美，隨著她說話，冰藍色的長裙也隱約翕動，蕩出層層波紋。
    “你好，初次見麵，我是奧汀。”
    “不，我們見過的。”艾娃輕笑。
    奧汀一愣，顯然想起了之前帶著小家夥參加遊戲見麵會的場景，他臉上滑過了然，“準確說來，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
    “很榮幸可以見到星聯大帝。”艾娃就像是流水一般，她抬手輕揮，身側出現了一道電子投影，正是伏姣作為人類崽崽的模樣，“他還好嗎？”
    “他很好。”
    “我大概知道你的疑問。”冰藍色玉像般的女人走了兩步，與此同時在她的崽崽投影變成了“雲養崽”的界麵，“這款遊戲的初衷，便是為了緩解星際時代人們躁動的精神力，當時他們忽然提議將遊戲獻給你，我並不讚同。”
    “為什麽？”奧汀蹙眉。
    “遊戲僅僅是遊戲，它能夠緩解普通人的精神力躁動，可是陛下——你不是普通人，這一點整個伽爾瑪星係的人都知道，而被冠以‘神明’之名的我所能看到的數據更加龐大，我甚至還計算出了你可能被遊戲影響的概率。”
    艾娃的臉上似乎掛著悲天憫人的麵具，“概率僅有0.1%，很小不是嗎？所以在我看來，不過是無用功。”
    “但它確實存在。”奧汀挑眉，對艾娃的說法不可置否。
    “這令我很意外，所以我曾關注過你的遊戲數據。”
    艾娃將“雲養崽”的後台運行數據調了出來，在密密麻麻的代碼中，隻有一行被特別標注了紅色——
    “這是一段異常數據，來源於獻給你的遊戲賬號中。”
    “它的異常是我聞所未聞的情況，即使是擁有‘神明’地位的我，也第一次對這段充滿了異樣的數據束手無策。”
    “對於它，我不知道是敵是友，全部的概率都是均衡的50%，甚至在它大幅度波動時，我曾心生抹殺它的意圖。”
    砰！
    自奧汀的精神力穩定後，他幾乎再沒有意外釋放出機械觸手而抽斷柱子，而今天往事卻再一次重演。
    “不用擔心，我放棄了那個意圖。”艾娃的聲音染上的無奈，“我看到了——即使是一團數據，但也是一段有生命力的數據，它很特別，活躍而充滿了力量，像是真正的人工智能，甚至還超越了我的存在——他明白什麽是愛，而不是像我一般在數據的深處刻滿了對‘愛’的定義。”
    “所以我放棄了這個想法，並暗中觀察著它，直到那一次見麵。”
    “陛下可以放心，在他獲得了人類溫度的那一刻，他便不再受遊戲的桎梏。”
    “你瞧——”
    冰藍色長裙的女人指尖輕點，那一段紅色的數據便煙消雲散：
    “他是自由的。”
    “但並非永恒”
    “陛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奧汀沉默片刻，對上了艾娃的目光，沉聲道：“我明白，但我願意。”
    “可是百年之後，你的精神力還能保持穩定嗎？”
    “那是百年之後的事情，我很難保證。”奧汀偏頭，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但我會盡力。”
    艾娃頷首，“我隻希望星聯長存，和平永恒。”
    “你也說了，沒有什麽是永恒的。但我會盡力。”
    *
    伏姣睡得朦朧間感覺有什麽人在摸他，冰冰涼涼，還有點堅硬，一會摸著他的腳丫，一會兒蹭過他的小腿，令他睡覺間不堪其擾，隻好揉著眼睛醒來。
    “醒了？”
    小茉莉一睜眼便被奧汀摸著耳朵揉了揉，他含糊應聲，微微抬腳，果然看到自己的腳踝上纏著一圈觸手，此刻正略微澀情的摩擦。
    “你去哪了啊？”伏姣看到奧汀穿著常服，明顯是剛回來的樣子，便撒嬌問道，倒也不是真的需要一個答案。
    “去見了艾娃。”
    “艾娃？”少年瞪大了眼睛，他記得艾娃是誰，隻是卻不知道反派為什麽要去。
    “嗯，是的。”奧汀將被子裏的小家夥抱在懷裏，大腿上搭著對方的膝彎，白中透粉的胸膛緊緊貼在了男人懷裏，而他垂下的視線正好能看到少年自發尾開始，從後頸一直延伸到尾椎的吻痕。
    奧汀的手掌同機械觸手一般握住了少年一側的腳踝，“她告訴我，遊戲能夠影響我精神力的概率隻有0.1%。”
    “怎麽這麽低啊……”
    “所以這證明，即使隻有0.1%，但如果換成姣姣就可以奏效。”男人的吻落在了少年的頸側，手掌捏了捏細瘦的腳踝，轉而捉住了少年藏在身側的手，“你的0.1%比100%還有用。”
    “這、這樣嗎……”伏姣將頭埋在了奧汀的頸間，耳朵早就紅了，雖然對方說的話似乎在繞著圈子，但他就是知道，這是反派的告白。
    “對我來說，你的一切都是特別的。”奧汀的手摸上了伏姣的指骨，粗糲的指腹每一次滑過都叫少年感受到一陣顫栗。
    忽然什麽冰涼的東西貼上了伏姣的手指。
    “嗯？是什麽……”他剛偏頭，就被奧汀追著吻住了唇，而手指上的涼意則是一點點上移，最終又被體溫捂暖，安安靜靜地呆在了少年纖長的無名指上。
    這個吻溫柔令伏姣沉醉，在他暈暈乎乎被放開後，便隻會舉著手傻笑了——在他原本光禿禿的無名指上出現了一枚銀色的素戒。
    “姣姣，我曾聽過一句話——‘以吾之骨，鑄就汝身’。”
    “但我舍不得你疼，便用我身上的本體機械打造了一枚戒指，戴在你的身上，一如我的存在。”
    “所以，姣姣嫁給我好嗎？”
    伏姣抿唇，收斂了之前傻乎乎的神情，他神色認真，捧著奧汀的臉親了一口，“當然好呀。”
    說著他舉起了手，微微彎曲手指，側頭在戒麵上落下一吻，“隻要是你，怎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