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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大約是樹葉被風吹著翕動的聲音，伏姣恍惚才感覺自己本就平坦的胸脯上好像壓著什麽重物。
    他眨了眨迷蒙的眼睛，染著一層酣睡後水霧的眼瞳有種清淩淩的波光，甫一低頭便瞧見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黑色的頭發油光水滑，微涼的質感裏夾著幾朵從樹梢落下的碎花瓣，被光影中的日光照射地有幾分暖洋洋的觸感。
    睡懵了的少年遲鈍地將手指插入濃密的發絲，冰涼的觸感引得他指尖發麻，隨後便能觸摸到溫熱的頭皮。
    這下他清醒了——逐漸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午後的野餐，醇香的果酒，被喝地一滴不剩的杯子，以及洋溢著火焰流光的翅膀。
    “維？”伏姣小聲呼喚，“維，醒一醒啦！”
    “唔……”從男孩到青年，維的聲線也發生了變化，若是原先是冷淡中夾著溫柔的稚嫩，那麽現在就是一種寬廣的包容與流水般的柔和，是成熟猶如碩果的淺香，讓伏姣平白想起了午後的陽光、溪流中的遊魚，亦或是山野上漫步的公鹿。
    “哥哥？”維睜眼，霧蒙蒙的眼瞳裏藏匿著無盡的空茫，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長大了，反而像是小孩子一般撒著賴，難得幼稚地偏著頭蹭在伏姣的頸窩裏，毛茸茸的發絲侵擾著少年白皙的肌膚，隱約中酥癢升騰。
    “維，你怎麽長大了啊？”伏姣伸手捏了捏青年的腮幫子，以前略微的嬰兒肥徹底不見，棱角分明的臉龐因為主人家的懵懂而顯得純潔，如同鴻蒙初開、天地之初而誕生的神聖生靈。
    “長大？”維一愣，很快從少年不大的懷抱裏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此刻的境況——
    原本包裹著軀體的白色長袍早就被長大的身體撐得破破爛爛，爆衫的特效史無前例地好，正好露出胸膛、手臂、小腹乃至於大腿上結實的肌肉，蒼白的膚色半.遮.半.露，身後的火翼非但不收斂反而燃燒地更加旺盛。
    維對於自己突然的變化也有些無措，他摸了摸驟然長大的身體，破破爛爛的布料很難包裹住身體，一想到自己之前是這副狀態在伏姣的懷裏靠著，他蒼白的麵頰上就不由得染上了薄紅。
    “是不是因為喝了果酒？”伏姣半跪在維身前，“會感覺不舒服嗎？有沒有哪裏不對勁兒？”
    維搖頭，“我感覺很好。”
    頓了頓他補充道：“甚至空前地好。”
    在他被約瑟夫分裂出來後，便過著近乎聖人的生活——因為靈魂中存在神格的特殊性，對於維來說吃飯喝水並不再是必須的事情，至於果酒那些常用於消遣的他更是從來都沒有碰過，要不是因為這些日子和伏姣同居，維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戰鬥和花，還有那麽多有意思的東西。
    “就像是藏在身體裏的力量可以流動一樣。”
    即使目不能視，他也能靈敏地用感官“看”四周的一切。
    比起利維坦、安塞萬，甚至是約瑟夫，維的存在更為弱勢，他體內屬於戰神神格的力量隻強不弱，卻因為身體的限製而總是被拘束在屬於孩童的身形裏，但是這一次醉酒卻給了他釋放的機會。
    伏姣拉著維準備往屋裏走，“那就行，回去先換一身衣服吧。”
    “好的，哥哥。”維很聽話，即使比伏姣還高半個頭，但他卻像是小孩子一般任由對方領著。
    家裏的衣服都是之前維帶回來的，零零總總很多，卻沒有一件適合現在的維。於是幾乎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的伏姣隻能拿出一件買大的鬥篷湊合一下，打算直接帶著人出去買衣服。
    “出門？當然可以。”維點頭，他不會限製伏姣的行動，之前伏姣不提，他隻是以為對方不願意出去。
    半個小時後，當伏姣拉著維的手穿過一片白光後，兩人就站在了蘇丹王都某條街的巷子裏。
    兩人都在臉上蒙著紗巾，放在以開放著稱的蘇丹國確實有些奇怪，好在作為一個人口大國，蘇丹還有很多外來人種，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偶爾也能瞧見幾個奇裝異服的外族人，這樣一來伏姣和維的裝扮根本不算什麽。
    伏姣目的明確，問到了成衣店就帶著維直奔目的地。
    蘇丹貴族喜歡訂製服裝，隻有平民才會光顧成衣店，伏姣進去的時候人並不多，他便拉著維一邊看一邊小聲詢問對方的喜好。
    “哥哥挑選就好，隻要是哥哥選的我都喜歡。”維並不在乎自己穿什麽，若是哥哥喜歡他就是光著身子都可以。不過當然，他的身體隻給哥哥一個人看。
    維從披風裏掏出了一個錢袋塞到伏姣手裏，那錢袋看著不大卻格外有重量，伏姣伸手挑開一道縫隙，便被裏麵亮晶晶的鑽石給閃瞎了眼。
    “這……”
    “給哥哥的零花錢。”維很平淡。
    伏姣覺得自己握著一個燙手山芋——為什麽反派一個個都這麽有錢？
    神情麻木的伏姣放開了手腳，決定用維的錢給對方挑個好的，隻是這衣服還沒挑多久，那聞著味兒的狼狗們就紛紛出現——
    不大的成衣店被突然被教廷騎士包圍，裏三圈外三圈，硬生生隔絕出一道行人難以翻越的屏障，外麵是看熱鬧的人群，至於裏麵則是一豪華的馬車。
    馬車上印著光明教廷的標誌，純白與金色交織，在騎士撩開車簾後，率先下來的正是微服出巡的教皇大人約瑟夫，他穿著收了口的長衫長褲，白色的衣服精致華貴，麵上蒙著一層淡淡的金霧。
    而在教皇大人身後跟著下來的是同樣一身貴族裝扮的安塞萬，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盡是將身上的惡魔氣息壓製地幹幹淨淨，眼瞳也變成了常見的棕紅色，姿態優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國家的王子。
    維瞧著走進的兩人把伏姣護在自己身後。
    成衣店裏被清得隻剩下老板和一個剪裁的小姑娘，此刻三位俊美的男人站在屋裏，頓時有種蓬蓽生輝的光芒感。
    “姣姣好久不見。”安塞萬朝著對方行了一個貴族禮。
    “好久不見！”自從知道這幾個家夥擁有相同的靈魂後，伏姣心裏的那點兒愧疚煙消雲散——原來自己喜歡、糾結的對象都是同一個人，那還有什麽難辦的？當然是一起愛了！
    姣姣能有什麽壞心思，他隻不過是想給安塞萬、約瑟夫、維和利維坦一個五個人的家罷了！
    “你們來幹什麽？”維皺眉，他不著痕跡地擋著伏姣讓人退在了後麵的櫃台旁。
    “維，你長大了啊。”約瑟夫輕笑，他如同問候老友一般：“最近你們過的還好嗎？”
    “很好。”麵對約瑟夫時，維的表情緩和了很多。
    安塞萬冷笑，“嘖，區別對待……”
    “……”
    眼見不遠處的幾人似乎開始聊天了，伏姣搬著小板凳坐下，他身側是戰戰兢兢但還忍不住偷看的小姑娘，瞧著不到二十歲，手裏還拿著針線。
    “誒……”忽然，小裁縫戳了戳伏姣的肩膀。
    “嗯？”本來看熱鬧的小茉莉將注意力給了身側的小姑娘，壓低聲音問道：“怎麽啦？”
    “那位，真的是教皇大人嗎？”
    “是的。”
    “那、那你們是什麽關係啊？”小裁縫臉一紅，“要是冒犯的話可以不說……”
    “啊，也沒有什麽冒犯的。”伏姣摸了摸臉，小聲道：“其實是我前男友啦！”
    “哪一個是呀？”
    “呃……”小茉莉犯難了，他看了看那幾個看似在友好聊天實際上目光都快要把他紮破的男人們囁嚅道：“其實，除了穿著披肩的，剩下兩個都是。”
    “哇！”小裁縫直接震驚，“那、那穿著披肩的那個……”
    “可能不久以後也是男友啦……”伏·海王·姣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好厲害！”小裁縫真心實意地豎起了大拇指，她不由得想到了正在追求自己的傑克和托尼，還有隔壁街的艾莉，或許她可以先和傑克試一試，然後分手了換托尼，等托尼結束了再和艾莉一起……
    伏姣還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言造就了日後小有名氣的交際女王，正當他準備說什麽，卻忽然感受腰上被某種發涼的物體圈住。
    “什麽啊……”
    少年低頭，便看到了一截黑亮的、幾乎有三指粗細的長條狀未知物悄無聲息地盤在他的腰間，在末尾處還有一倒三角的小尖尖。
    ——這是……
    惡魔！
    下一刻——
    “姣姣！”
    “哥哥……”
    砰！
    煙霧籠罩在不大的成衣店裏，在伏姣原先坐著的下方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深淵，黑亮的尾巴一閃而過，便卷著人徹底栽了進去，那深淵更是在教皇幾人剛靠近就徹底閉合。
    “惡魔的味道……”約瑟夫臉色難看極了，他沒想到能被人在自己眼前偷家。
    安塞萬摸了摸已經閉合的地麵，低聲道：“是利維坦。”
    “他會把哥哥帶到哪兒去？”
    “大概是——”
    幾人對視一眼，心裏有了計較——大惡魔真正的根據地不是蒙迪斯莊園，而是藏在深淵之下的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