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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創造了天使，正如他們創造的人類。
    天使不可能變成人類，正如人類不會成為天使。
    但凡事有例外，人類的信仰是神明賴以生存、強大的養分，因神而生的天使也與信仰息息相關。當一個人身上所承載的信仰超越了一定的閾值，那將會引起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伏姣就是此事中的受益者。
    從埃裏溫到蘇丹，兩個國家，不同的方向，大.大小小的城市伏姣走過無數個。似乎在每一段神之使者的傳聞裏都飄蕩著一位黑發雪膚的少年的身影，於是人們將自己受到幫助後的感謝、自絕望中而產生的信賴寄托在了那位“神使”的身上。
    於是如同大海般浩瀚的信仰因此而生，並帶著人們如同鮮花般充滿情愫的感謝傳遞到了伏姣的身上，那是超越了人皇的信仰，甚至因為傳說的壯大而逐漸超越了光明教皇——教皇的存在像是天邊的月，隻能遠觀卻從來無法碰觸，人們隻知道要信仰他，卻不知道要為何信仰他。
    對於活著多數時間裏思考如何生計、怎麽填飽肚子的百姓來說，光明教皇離他們太遠，他們因為身份與錢財的限製而無法參加教皇大人的禮讚，於是這樣的信仰便成了水中月，當神使的傳說出現後，便逐漸能夠取而代之。
    早在伏姣不曾注意的時間裏，他的名聲遠遠要比他想象地傳播得更加遠博。
    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還在加注，白色的光芒從刺眼轉化為柔和，隱約可見零星的金光。
    在光芒之後是一位半跪在地上的少年，烏黑如漆夜的長發，雪白似寒霜的肌膚，他打破了天使們金發碧眼的古老形象，而是以一種全新的姿態展現出自己的魅力。
    在少年的身後，自肩胛骨伸出一對巨大、羽毛飄逸的翅膀，像是天鵝展翅，卻比之更加華麗神聖。比人還高的翅膀此刻安靜服帖地攏在他的身後，有手掌那麽長的羽毛一片片簇擁著，隨著晚間微風的吹拂，偶爾還有細碎的羽毛落在地上。
    “是神跡！”
    “媽媽！那是天使嗎？”
    “神還注視著我們！”
    “他是那位神使大人吧……有生之年，死而無憾了！”
    “神愛世人、神愛世人啊！”
    人群越來越密集，有的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模樣，頭發衣服亂糟糟的，但雙眼中充滿了虔誠與震撼；有的懷裏抱著孩子、手臂挽著丈夫，顧不上踩掉的鞋子，隻恨不得將這一幕永遠地留在自己的記憶裏；有的是年輕的伴侶，還不到成家的年紀，卻在美好的時光裏見證了奇跡……
    每一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緩緩跪俯下身，他們雙手合十，翕動著嘴唇喃喃輕語：
    “我要以詩歌讚美崇高的神，以感謝您的偉大與無私。”
    “我要以祭舞供奉博愛的神，以感謝您的英勇與無畏。”
    “願天和地，海和洋，願一切的動物和植物都讚美您。”
    “我從出母胎便被您扶持，使我出母腹的是您，我將讚美直至堙滅。”
    “……”
    這是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頌神》之歌，可以說生活在大陸上的每一個人都會唱，每一個家庭在孩子們會講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教導這首歌謠，直到孩子們能夠完整地唱出來。
    站在另一側顯得格格不入的利維坦摸了摸下巴，“大惡魔和天使談戀愛？這恐怕是第一個吧？”
    “是第一個。”維點頭，空茫的目光落在了受人膜拜的天使身上，“不過這一次約瑟夫他們必定無法成功。”
    “這倒是，雖然搶奪信仰變成天使也算是意外之喜，問題是——天使能談戀愛嗎？”
    “……我不知道，但侍奉光明教廷的人不可以。”
    “……”
    利維坦和維麵麵相覷，忽然對之前的所作所為有些後悔。
    *
    與此同時，遠在蘇丹王國的國都之內。
    光明教廷裏燈火通明，約瑟夫站在教廷的最高處，他遙遙望著遠方，自然能夠看見那道白光的出現以及消散。
    “是他們所在的位置。”安塞萬在感受到空氣中元素的戰栗後立馬趕來，眼睛緊緊盯著遠方的光源，“那是什麽？怎麽一股令人厭惡的氣息？”
    “是信仰之力，也是光明神的力量。”約瑟夫的神情有些凝重，“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從千年之前到現在，不乏有大信仰之力的人類出現，即使他們最強盛的時候能夠超過教廷，但也從來沒有一人達成化天使的資格。”
    本就身為世界之外力量的係統深藏功與名，這個世界的人確實不可能變成天使，但這並不代表被主神眷顧的小茉莉。
    教皇大人皺著眉頭，從利維坦和維那邊傳來的共通感官讓他清楚地知道化天使的主角到底是誰。
    “是姣姣？”安塞萬頓了頓，見約瑟夫沉默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猜地沒錯。
    “不應該啊……”安塞萬喃喃，他都是活了幾千年的惡魔了，對於約瑟夫說的事情也很了解，可以說這麽多年來伏姣這種情況還是頭一個，“人類變成天使的事情這是頭一例，會不是是世界規則察覺到什麽了？”
    “要是真的察覺，不可能放任我們在這。”
    “嘖，要是姣姣真的成天使了，那這一場遊戲我們也就徹底輸了。”安塞萬望著遠處，似乎能夠通過逐漸微弱的光芒描摹出黑發少年的變作天使的樣子，“一定很漂亮吧。”
    “當然。”約瑟夫撚了撚自己的指尖，似乎自己就站在少年的身邊，不僅僅能感受到聖光普照，還能捏著對方的翅膀根將人欺負到臉紅，“這場遊戲，你想過贏？”
    安塞萬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說實話，我從沒想過。”
    “嗯？”約瑟夫挑眉，“那你當初還讚同我？”
    “隻是有點不甘心。”
    說著安塞萬看向遠方，“就像是利維坦說的那樣，姣姣是他的第一選擇，又何嚐不是我的？我知道，你也一樣。”
    “嗯。”約瑟夫承認的很幹脆利落，“反正之前反駁，也不過是看看小家夥能做到哪一步，誰知道直接成天使了……倒是省的我再想辦法賦予他永生的壽命了。”
    “所以——要去看看嗎？”
    “當然。”
    *
    在天使降臨的第二天，約瑟夫和安塞萬秘密來到了伏姣當前所在的地方——一處深山老林。
    林子裏利維坦負責打獵，而維負責幫助伏姣收服翅膀。
    那天情況突然，伏姣身後的翅膀還比較聽話，但自從晚上他們趁著人群嘈雜跑出來後，他身後的翅膀就變成了調皮淘氣的熊孩子，根本不聽主人的話——你讓它往左，它就往上；你讓他往下，它就轉著圈折騰。
    自從有了翅膀後，伏姣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幸好天使不會感受到困倦，否則等約瑟夫、安塞萬到了後，一定可以看到新晉小天使的臉上帶著一對兒濃重的黑眼圈。
    在約瑟夫、安塞萬找到人的時候，伏姣正掛在幾米高的樹杈上，身後的翅膀歪歪斜斜卡在繁茂的枝葉中，原本白淨的羽毛到處髒兮兮的，就像是路邊最可愛的那個小乞丐；樹旁維同樣也浮在半空中試圖伸手解救翅膀，可還不待靠近就被翅膀扇動著喂了一嘴毛。
    而樹下頂著一頭羽毛的利維坦則是習以為常地將烤肉上的碎羽毛撿了出來，不忘非常家庭主夫地呼喚：“肉馬上好了，你們倆快點！”
    “快不了……”維有些為難，對於那對淘氣的翅膀他根本不敢大力撕扯，生怕最後受累的還是伏姣。
    於是——樹旁的幾人滿身狼狽，而剛到此處的約瑟夫和安塞萬則是光鮮亮麗。
    “你們……”安塞萬有些無語。
    約瑟夫溫柔發笑：“好狼狽啊！”
    “好久不見……”樹上的伏姣有氣無力，他隨意地揮了揮手，隻期盼自己的翅膀能夠聽話點兒。
    明明安塞萬和利維坦的翅膀都那麽聽話，甚至他們還多了一條尾巴，怎麽到他這裏就這麽難呢？
    “需要幫助嗎？”約瑟夫仰頭看向伏姣。
    “需要……”
    某隻小茉莉可憐巴巴，哪裏還有之前的鬥誌昂揚。
    “知道叫我什麽嗎？”教皇大人是典型的商人思維，無利不起早。
    “哥哥？老公？親愛的？”被翅膀折騰的伏姣開口不帶思考，“要是你想讓我叫你daddy也可以……”
    “真乖。”
    下一刻約瑟夫出現在伏姣的身側，他的手隻是輕輕落在了少年的翅膀尖上，那原本炸開的羽毛立馬收斂，肉眼可見地從暴躁小火龍變成了溫順乖巧的兔子。教皇大人連帶著將掛在樹上的人也一同抱了下來，抬手溫柔地摘掉了伏姣頭發上的樹葉。
    “為什麽它那麽聽你的話？”伏姣不解，分明他才是主人好嗎？
    約瑟夫勾唇，“畢竟我才是正統的光明神的神格繼承者，它見了我就像是見到了父神。”
    “所以——”教皇頓了頓，忽然側頭吻住了新手天使的唇，“你是它的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