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他說不可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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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格爾王國的西北部有一個小村落,叫作“賽拉村”,這裏靠近王國的西北部,常年多風雪,四個季節中有三個都是被雪埋著的情景,又冷又偏僻,是很多光明教廷的神官不願意來的地方。
整整十年,賽拉村沒有迎來任何一位神官,這裏就像是被光明忘記的廢墟,落後、陳舊、偏遠、冷寂,不到三十戶人家的村落總是被銀白覆蓋,隻有升向天空的炊煙才能證明這裏有村民在活動。
不過在賽拉村的第十一年,這裏終於迎來了一位神官。
神官的名字叫作賽西亞,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年輕人,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他的麵容總是很蒼白,似乎帶著一種附骨之疽的病態,身形清瘦但不過叫人覺得弱勢,一身純白、樸素的長袍裹著挺拔的身姿,像是立在冰雪之間的雕塑。
他臉上的神情似乎總是帶著一種隱忍的憂鬱,沒有人知道他的憂鬱從何而來,甚至在他的身上並不是悲天憫人的聖潔,而是一種靠近就令人倍感詭譎、煎熬的扭曲。
賽拉村中的人們敬畏神官,同時也隱約恐懼著對方,因此一般無人患病,便沒有哪個村民會主動去尋找這位五官過分精致的神官大人。
至於神官總是一個人住在賽拉村外的一處小高塔上,這裏被施加了魔法陣,半透明的圓弧形保護罩遮住了呼嘯的風雪,為高塔留下了一片靜謐。
此刻已經是深夜,高塔頂端的閣樓中依然亮著光。
賽西亞依舊穿著樸素的、甚至帶著毛邊和補丁的白色長袍,他安靜地坐在桌子前,埋頭捏著羽毛筆似乎在記錄著什麽。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響起,在這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賽西亞隻是顫了顫睫毛,便繼續埋頭書寫,似乎並不被那清脆有節奏的敲門聲吸引。
砰砰砰!
這一次,敲擊的聲音大了些。
隻是埋頭在桌上的青年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似乎將外界的全部動靜都隔絕,提筆寫字異常流暢,絲毫不為所動。
砰!砰!砰!
這三聲,近乎可以將高塔下並不是很結實的木門敲碎,同時也顯現出了敲門人的不耐煩。
賽西亞終於動了,他慢吞吞地將手裏的羽毛筆放下,又細致地把桌子上的書籍、紙張挨個整理好,隨後披上一亞麻色的鬥篷,這才轉身往樓下走。
他的動作緩慢頹喪,總是有一種鬱氣縈繞在周身,連背景音樂中屢屢不絕的“砰砰砰”都無法打破他的節奏。
終於,神官站在了門前,伸手拉開了生鏽的鐵鎖。
門開了,在浩大的風雪中,高塔之下的陰影裏站著一身量不高的人影,那人渾身裹著厚重的黑色鬥篷,把五官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了半截尖尖的下巴和帶著黑色皮圈的脖頸。
明明裹得嚴實,卻因為白皙的肌膚和深色的項圈而有了一種難以尋覓的澀氣。
如果是尋常急色的人,很有可能伸手將人影的鬥篷扯了去一逞獸欲,尤其在雇傭兵雲集的酒館,這樣白皮子的人少不了被糾纏欺負。
但此刻看到一切的並不是常年搏命的雇傭兵,而是眼裏近乎無欲無求的賽西亞。
“這裏不收留過路人,你可以去不遠處的村子裏。”
他開口了,聲音平板到沒有什麽感情的起伏。
穿著鬥篷的人影一頓,似乎是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微微拉下兜帽,露出了白皙的麵孔。
是個少年人的模樣,長相精致,可以用“漂亮”一詞來形容,甚至還有些女兒家的秀氣,眉眼鼻唇各有千秋,最吸引人的還是一雙深黑近乎紫色的眼眸,若是仔細瞧了,他的瞳孔是特別的桃心形。
“好心的先生,你可憐、可憐我吧……”少年眨眼,對上了賽西亞碧色的眼瞳。
——是空茫的、看不見倒影的碧綠色,甚至有種空寂的恐怖。
“魅魔?”賽西亞臉上終於有了表情浮動,他的眉峰微微挑起幾毫米,望著少年的眼裏全然是漠視,“你該知道,我是神官。”
言下之意,神官對於其他染著魔氣的生物總是深惡痛絕,而魅魔也恰在其中。
“可是——”少年舔了舔紅潤的唇瓣,睫毛翹著弧度,眼尾流光,“聽說神官的滋味更加誘人啊!”
在這個世界中,魅魔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他們明明誕生於深淵,卻長著一張張或是漂亮、或是俊美的臉,往往能夠將人類迷得五迷三道、為之瘋狂;他們身上天生帶著蠱惑人的香氣,膚如凝脂、嗬氣如蘭,以人類的精氣為食物,越是純淨的精氣,便越能維持他們的生命力。
少年來這荒蕪的西北部,本來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卻不想正好遇見了來此的神官,這不正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嗎?
自從離開深淵後,身為新生魅魔的少年不曾享用過一頓人類的精氣,此刻隻能勉強維持著人形去勾引眼前的青年——若是這一次能成功吃下神官,未來的一段日子他就不用愁了!
隻是眼前的青年並不為所動,“但神官的光明魔法打在你身上也很疼。”
年輕的魅魔一頓,他沒有想到眼前的人這樣不解風情,便挨著大風雪將自己肩頭的衣料又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截雪白的鎖骨,同時光裸著的小腿從鬥篷下伸出,赤腳踩著白皚皚的積雪,腳趾通紅,像是熟透的莓果。
就在他準備繼續說什麽的時候,神官開口了,“不過我可以收留你,並為你提供維持生命的食材。”
對於魅魔來說,此刻能喂飽肚子才是頭等大事,不然他可能徹底堙滅在這冰天雪地之下。
他警惕道:“那你需要什麽?”
賽西亞勾了勾嘴角,“聰明,這是一場交易。”
他伸手打了個響指,魔法氣息湧動,一紙羊皮卷浮在半空中,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根自己會動的羽毛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提供你的食物,但是你要配合我的研究。”
“怎麽配合?放血可以,但是割肉不行。”
“放心,”賽西亞緩慢地眨眼,將羊皮卷遞在了魅魔的麵前,“我僅僅是需要你的一些體液。”
此刻的神官不再神聖,而是像誘惑旅人的惡魔先生,“如何?要答應嗎?”
魅魔咬了咬自己豐潤的唇,心中鬥爭一番,最後還會咬牙點頭,在羊皮卷上簽下了自己的姓名。
紫紅色的魔法陣在羊皮卷上一閃而過,契約成立,即日生效。
【姣姣,第一步順利達成!】
【希望接下來也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