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紫嶺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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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多人潛藏在密林中,一點一點地向南同國大營逼近。路程不遠,但花費時間卻很長。葉夜林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過了許久,林中再也沒有響動,全部潛藏起來了。
    “你們說要不要提醒一下吳將軍呀!”葉夜林思索著問幾人。
    “別!小葉子,你忘啦,奉賢堂還在大營中,你可別幫他忙!”水媚南蘭趕緊說道。
    “對呀!糊塗了,況且兵力懸殊,還需要天雲國多消滅一些奉賢堂人馬才是。”
    所有人停下來,兩位方丈帶領著十幾號人,在周圍查看起來。他們身手極為不俗,速度極快卻不發出絲毫走動之聲。這是一場寂靜無聲的暗殺盛宴,隻有葉夜林等人才能發現,因為從頭到尾,一絲聲響都未發出。特別是兩位方丈,身形如風,轉瞬即至奉賢堂暗哨身後,手中匕首突至暗哨脖頸處,那人隻感到一陣涼風耳邊吹過,就失去了意識。
    “哎呀!好厲害,我感覺自己脖頸涼涼的!”葉夜林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放心吧!搞定他,輕輕鬆鬆!”水媚南蘭笑著說道。
    當十幾人清理幹淨暗哨後,回到眾人等候之地。王將領揮揮手,所有人又開始緩緩移動步伐。大營距離叢林不足十丈,但吳將軍依舊派遣人馬來回巡視,由於人數眾多,天雲國那十幾人無法如之前一般,在無聲無息中將之滅殺幹淨。
    王將領舉起右手,數百人彎弓搭箭,其餘人握緊戰刀。他右手一揮,箭矢射出,首當其衝的是大營外巡邏之人,統統倒地。第二波箭雨攻擊還沒開始,千餘人手持戰刀已經快速衝出,向大營殺去。
    第二波箭雨就是火箭,因為需要點燃,為防止敵人發現火光,第一波選擇了常規箭矢。在眾人殺出時,大營人員發現異常,瞬間發出信號,但有些箭矢已經落入眾人營帳中,擊傷正在睡夢中的將士。然而還沒有反應過來,第二波火箭已經射向大營,瞬間火光漫天,整個大營漸漸被火勢吞沒,驚恐籠罩著大營之內所有人。
    吳將軍立刻離開帳篷,大聲喊道:“所有人不必驚慌,聽從號令,立刻發起反擊!敵人不足千人,我方是其三倍有餘,區區賊寇而,給我殺!”
    此番話讓眾將士鎮定了不少,跟隨著吳將軍和幾位堂主,衝殺出去。
    雙方人馬很快廝殺到了一起,局麵混亂,嘶吼連連,人頭滾滾。刀光劍影,鮮血四濺。兩位方丈和幾名高手宛如殺戮機器,所到之處如入無人之境,眾堂主見此,牙關緊咬,大叫:“死禿驢,納命來!”
    葉夜林放下了望遠鏡,不忍去看,躺在草地上隻等大戰結果。月芷兮坐在他身邊,和他聊起天來,後來五人有說有笑,打鬧聲不斷。
    遠處江邊,戰爭依舊持續。由於此地較為狹小,雙方大戰進行到後麵,皆踩踏著地下的屍身,奮力搏殺。屍體一層疊著一層,不斷流出鮮血,將還在戰鬥之人的鞋都染紅了。多位堂主圍攻兩位方丈,讓二人自顧不暇。他們招招致命,全朝著要害攻擊而去。
    不知過了多少回合,人群中倒飛出一位黑衣堂主,落入正在拚殺的將士中,由於重傷導致行動遲緩,就是這遲緩之間,幾把大刀劈砍下來。他咬緊牙,右手揮舞大刀,擋下多人進攻,左手手臂成格擋之勢,護住自己的腦袋,但卻被兩刀劈去了手臂。兩腳用力一蹬,一躍而出,用盡全力,在將要落地時,將一人頭顱斬下,並借著他的軀體,再次躍走,迅速脫離戰場。
    戰鬥不知進行了多久,在一位堂主的對換下,慈心方丈大腿遭受重創。所有人抓住機會,一擁而上,慈心方丈行動遲緩,劇痛難忍,向同伴求救,然而其餘人皆是自顧不暇,他欲逃走,但一位堂主發了狠,擋在方丈退路,放棄防禦,使出全力一擊。
    慈心方丈一看,知道沒有退路,一拳對轟出去,兩人同時吐血倒飛。方丈拚盡全力,兩腳使勁跺地,振開地上石子,穩住身形,立刻轉身左手扣住砍下來的大刀,右手朝對方胸口擊出,一位堂主瞬間斃命,但側身又是一刀砍下,將其砍傷,倒退幾部。在絕望中激發出潛力,抵擋著圍攻。最終四肢全部負傷,被一劍刺穿了胸膛。
    佛蓮恩寺眾人睚眥欲裂,放聲大吼,廝殺再次升級。
    此地已經被鮮血染遍,血液匯聚,緩緩流入青江,江水漸漸紅了。天雲國占著偷襲之效,一開始打了對方措手不及。奉賢堂等人衝出時,尚未穩住陣腳,被屠殺一大片。但不斷湧出的人馬,漸漸地改變了頹勢,雙方陷入僵持,再到最後由於人數優勢占得主動。
    天雲國將領見已經沒有優勢,終於忍下怒火,鳴金收兵。且戰且退,雙方又在叢林中廝殺起來。然而天雲國有所準備,在退入紫嶺範圍後,利用坑井等,阻擋了對方的進攻。
    此次雙方損失巨大,天雲國隻剩下六百人不到,而奉賢堂更是氣憤不已。帶出來的三千人馬現在隻剩八百多人,吳將軍率領的軍士雖身著鎧甲,但也不足七百來人。雖說此次天雲國在人數較少的情況下,獲得了勝利,但結局依舊是慘痛的。
    “可惡!明天發起進攻,趕緊將他們殺了,進洞穴中找人!”瞿副堂主對眾人喝到。
    “我等也無法再拖延,公主殿下生命危在旦夕,就怕到最後被他們拿來做人質!”吳將軍搖頭歎息道。
    “將軍!勿要擔心,且看明天!”眾人皆充滿著殺意。
    “不!何須明天,他們肯定會有所防備。今日他們以為我等此次退兵,必然今夜不會再次出擊”
    “將軍意思是?”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遠處,葉夜林歎了一口氣,看著戰場上的屍山血海,緩緩開口:“他們連同伴屍首都不曾掩埋就又要開始行動了!看來還有一場廝殺!”
    “奉賢堂就是土匪堂,到處劫掠,該死,那群禿驢也是,不好好念經,參與廟堂之爭,你看那方丈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你就別為他們傷感了!”水媚南蘭說道。
    “果然一切皆因欲望而起,善惡美醜!隻是每一條生命對於他們自己而言都是珍貴無比的,人類文明想要前進,就需要強製壓下人性中醜惡的一麵,當善占據主導時,惡的苗頭一出就會被善所扼殺。善的程度決定著文明發展的高度!”說著一些讓其餘人似懂非懂的話。
    “屈原的《九歌.國殤》中,一句話完美概括了今晚,“天時兌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葉夜林說道。
    “是呀,夜林,善的程度決定著文明發展的高度,會有大善的一天嗎?”月芷兮說道。
    葉夜林搖了搖頭:“應該會有,但不是現在了。”
    葉夜林見話題沉重,說道:“你看對麵又要去找天雲國眾人了,咋們看看吧!那幫禿驢恐怕要進山洞中,或者明智的直接逃走!”
    今夜注定無眠,當天雲國眾人回到大營後,失去身邊人的悲痛湧上眾人心頭,氣氛沉默而又壓抑。正如吳將軍所說,他們沒有想到在夜晚會被突襲,但依舊沒有放棄警惕。
    上遊的血紅還沒有被流動的江水衝淡,廝殺又開始了。今夜注定要決出勝利的一方。依舊是地獄般的場景,依舊是血流成河。終於,天雲國寡不敵眾,重傷的慈濟方丈與王將領,率著僅存的百來號人朝洞穴跑去。
    後方,奉賢堂等人緊追不舍,而南同國眾人衝入大營後,不斷尋找著公主的下落。不見人,押著俘虜一個個逼問。即使砍下一個又一個頭顱,都隻有一個答案——不知公主下落!
    “所有將士聽令,繼續追殺,剩下這些俘虜,全部壓回臨安。都是一個答案,確定他們要截殺公主,但是現在公主下落不明。如果在洞中依舊無法找到公主,隻有告知陛下。抓捕了這麽多俘虜做證人,天雲國休得抵賴!”
    廝殺中,眾人穿過了竹林,進入到了洞穴。葉夜林等人回到玉蘭居中,休息了。
    天亮了,但洞穴中沒有白天,殺戮依舊進行著。匯合了洞穴中的三百人,天雲國之人邊退邊戰。同時劉堂主被憤怒的眾人斬首丟在了途中,雙方都想致對方於死地。
    雙方已經將箭矢射盡,最後,天雲國眾人被逼入了絕境。他們隻剩下兩百人了,對方卻還有九百多人。“公主究竟在哪裏?是不是你們已經劫到天雲國國都了!”吳將軍對著這兩百人說道,滿臉的怒氣,血紅的雙眼。
    “早被亂刀砍死了,死前還被我等……”隨即說話之人瘋狂大笑起來,其餘人也瘋狂大笑起來。
    南同國將士一聽,怒火完全壓製不住,一個接一個衝上去,似見殺父仇人般。最後的拚殺開始了。
    慈濟方丈與王將領對視一眼,在最後時刻,不顧一切朝對麵衝殺,身上傷痕無數。終於到了最後,慈濟方丈四肢被廢,無力攤到在地,被擒拿住。而王將領也再無一戰之力,看著眾人欲要衝來,大笑一聲:“不愧是吳戰年,此戰我不服!”隨即手中握緊自己佩戴多年的寶劍,仰著頭,自刎而死。紫嶺一戰,真正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