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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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抓。”周炳堂有些小心翼翼地回話。
“……”莫語心中一陣無語,本來很是興奮的心情頓時被潑了一大盆冷水。
莫非並不是和他想的那樣?莫語低頭看著手中的那塊散發著奇特仙韻的玉石,心中思緒萬千。
也就在這時,周玄機抬頭嗬斥莫語身邊的四人到:“在這裏發什麽呆?還不快跪下!”
“啊?哦哦。”四人起先是一愣,隨即如夢初醒一般,神色均是一變,然後齊刷刷的就望著莫語跪了下來。
“唉?幾位師兄你們這是幹什麽,快起來快起來。”莫語也是一愣,急忙要去攙扶何向天。同時他的心中也是大呼難搞,這都算怎麽回事?這這這,沒道理啊。
莫語一介凡人,怎麽拉得動何向天,隻覺得自己在搬一坐山一般,就把衣服扶動了,人卻是晃都不晃一下。
這下莫語頓感心中惱火,也不再試圖把何向天拉起來,一拂袖有些怒氣衝衝地道:“我讓你們起來你們就起來,扯什麽敢和不敢,我說讓你們起就起,聽不到嗎?”
此話說完,六人還是紋絲未動,周玄機和周炳堂身子更是往下伏了一些。何向天四人因為神識感應,見他們師尊和師伯沒動,更是不敢妄動。場麵一時間,陷入寂靜之中。
莫語等了半晌,見他們一無言語二無動作,大感頭疼。心中的火氣,卻是更加衝騰,語氣有些冰冷地緩緩道:“真的聽不到嗎?莫非讓我也跪下來求你們不成?”
此言一出,周玄機與周炳堂心中發苦,隻得硬著頭皮站了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不敢不敢,絕不敢讓少主給我們下跪。我們起來,我們起來。”
說著給何向天四人打了個眼色,四人也紛紛起身。但是六人卻也沒有抬頭平視莫語,均是垂首不語,顯得份外拘謹。
莫語心中火氣隨著他們六人站起,也是消了許多。見六人依舊還是很小心翼翼的模樣,頭疼之感更甚。他清楚,雖然修行界從來都是奉行拳頭大才是王的道理,且很多世俗界的禮儀與規矩舍去了很多。但是有關於階層等級的概念,卻是隨著修為強弱更加根深蒂固。
何向天四人乃是周玄機或者周炳堂的弟子,因為他們還沒跟自己提過師尊到底是誰,所以他也不清楚到底誰是他們四人師尊。
修行界,注重傳承,尊師重道。既為弟子,師有命,赴死也可。可能縱使心中不忿,但師命難違。更別說他們師尊就在邊上了。所以莫語清楚,他們其實跪得不是自己,是跪得師尊之命令。
而至於周玄機與周炳堂二人,他們之修為之高絕,莫語心中清楚,整個玄機門都是他們的。而他們二人,在整個修仙界應該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無疑。他們跪自己這個毛頭小子,跪自己這個螻蟻都不如的凡人,根本是不可能之事!這比什麽遇見洪荒至寶更難得一見。
他們跪自己,也不過一個跪得是老祖,一個是師尊兼恩人,或者說是利益也可能是跪得脅迫。
如果說何向天他們跪自己隻是單純的因為師命,那他們二人,作為久居上位權傾天下之人。在沒有足夠的利益之時或者脅迫之下,想必是極難聽從別人的吩咐的。
修行者,皆以自我為中心,幾乎是無利不早起之輩。莫語猜測到,福伯之修為肯定是通天徹地,僅從“周運福”三字之事,便能管中窺豹看得一二。周姓二人固然修為不低,但是想必與福伯之能力,有天壤雲泥之別,堪稱螢火與之皓月。
但,世俗界有句話說的好。山高皇帝遠。福伯再能耐,手也很難伸手到這邊來。莫語早就從二周的言語中推斷出來,自己原先所處之世界,與如今並非一界。
而福伯肯定也是再三思索,才敲定下選擇這二人找自己,或者說……才敲定下來選擇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
低階修士對自己單向締結神魂誓約,自己是能感受到的,而且一經簽訂,神魂誓約雙方均不可主動取消!想要誓約消逝,隻有誓約者與被誓約者其中一方死亡,除此之外,別無二法。而這些,莫語是從一古籍中了解到的。
有誓約在,福伯發出命令他們肯定會執行,但是這其中之蹊蹺就多了。有神魂誓約在,除非想死,不然必然會執行。但是執行之力度與完成度,就很難說很好了。
福伯雖然隻是莫家大管家,但也是久經權利之人,恩威並施這種道理自然懂。莫語心中明了,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麽會傳一本功法給他們的原因。
二周有此境界,不論年歲大小與否,成長到如今實力,關鍵還得看資質與心智。在這個對於莫語原來世界來說更為低等的世界,能成長到如今這個地步,資質等自然不必多說。製約他們的想必不是高等級修行資源了,缺得也隻可能是功法。
古籍中曾有提到過,每個修士修行到一定境界,便可以飛升,通往更高級界麵。而低等界麵,因為隨著一次恒古之前的大戰,遺失了很多高級修仙道法。所以,往往製約他們的,更多的是功法修到此就到頭了。不得不麵臨著沒法決可修的尷尬境地。
當然,修行道法不是上天賜予,從來都是人自己創造出來的。沒道理低等界麵之人比高等界麵之人差,怎麽說也都是人嘛。
但受限製於低等界麵能量等級與含量不同,哪怕是有驚才絕豔之輩,也很難很難創造出脫胎於眼前世界之功法。
這也就涉及到了修士之修行本質——吐納天地能量為己用,這個根本性問題。低等界麵沒有那種更加精粹更加龐大的能量,那也就無從談起去創造出吐納高級能量的法決了。
此不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沒有更高等級能量的存在,修士必然沒能力去憑空創造出新的能量。
天地有所限畫地為牢,修士也隻能牢中取食,以求破牢而出。
修道,求力量,求長生。莫語固然不懂他們對於這些東西的渴望,但是轉念一想,修行世界弱肉強食,是個吃人的殘酷世界。不追求力量,就是被人殺。不追求長生,就是被天地所殺。
二周他們都活了這麽久了,越活越怕死,所以福伯給他們功法,想來也比給什麽都好。修行法決就是他們二人能否續命的關鍵所在,能否破開這方天地牢籠的關鍵所在。
敲一棒給一顆棗,讓他們感恩中懷揣敬畏,必然對福伯之命不敢有所怠慢,定是會竭盡全力做到最好。此之道理,也正好解釋了,明明福伯說抓自己過來,卻派人請自己過來,並大行跪拜之禮的之緣由所在。
心念至此,莫語心中稍安。他明白福伯對他的態度,從來不放縱自己,更是全力栽培他。如今他身處低端世界,想必一是為了保護自己——畢竟他家前幾年才逢遭大變,想必有人此刻正在滿世界追殺莫家之人。而自己身為莫家家主唯一之子,肯定不容有分毫差錯出現。福伯下放自己到這個界麵,肯定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二之原因,肯定是磨煉自己無疑了。其實莫語心中明白,莫家家風嚴格,崇文尚武,家族子弟之教育極為嚴格。偌大一個家業,後輩之培養定然不可放縱,不然莫家數萬年之基業豈是如此便可累積起來的?
自己身處低端世界,本來可能會環境可如今有了這兩個在玄機門做太上長老的二周,想必日子定會舒坦起來,福伯肯定會怕自己嬌縱跋扈。如此想來定然會對自己有所約束。不過他轉念一想,以二周如今之態度,想必自己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但是,火候還得加上一把。
如此這些,在莫語頭腦中電閃而過。隻見他麵色溫和下來,拱手對著二周與四位師兄弟一禮說:“小子莫語首先謝過諸位如此禮待於我。雖為上界莫家嫡子,且與福伯關係匪淺。但我自知我之斤兩,如今不過一介凡人而已。俗話說的好,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如今之我更是不值一提。諸位抬愛於我,某受之有愧,諸位現在起至將來也不必如此對我。”
莫語麵色誠懇,神色平靜地看著有些微微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二老,緩緩接著說:“兩位老先生,雖然兩位一位是我家大管家之後,一位曾受恩於福伯。但,不論如何,福伯是福伯,我是我。您二位尊於福伯,但我並不是他老人家。”說到這裏,他話語一頓,神色更加真誠地接著到,“福伯應該還給二位或多或少地交代過一些什麽了吧,想必應該是一些對我的約束與管製之舉,其本意也是不想讓我因有靠山而像以前一樣不思進取,從而變得紈絝。如果真是這些,莫某也不強求二位違背福伯之意給我開後門。小子隻有一事但求兩位長老,不知二位可願聽一二。”
周玄機與周炳堂,其實此前對於莫語的真正態度,其實算不上很好。莫家遭劫,與自己何幹?這個凡人小娃是上界之人又如何?如今老祖上還不是求到了自己這裏,他們二人也不過是想逢場作戲一般。如果不是莫運福給他們灌頂了修仙真法,他們甚至都不削和這個“上界人”見上一麵。
不過後來真法灌頂,也讓他們多少感受到了上麵人,對於這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的看重之意。也正如莫語所猜測那樣,他們受惠於福伯,必然也就甘心由福伯驅策。他們本可以不一見麵就跪下來請罪的,可他們跪下來了,雖然未曾露出討好之意,可他們想在莫語這裏謀好處的心思也顯露無疑。
他們這麽一跪,給足了莫語麵子,以後再多加照拂。等莫語回了上界或者他們自己去了上界後莫語美言兩句,那將肯定會是對自己帶來天大的好處。
麵子一事在他們眼中可比不上長生與力量,唯利是圖的修真界,無利不早起幾乎都是每個修士的本能了。而眼前隻要把這個機會抓住了,二人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他們各自少說活了千年之久,很多事看得已經無比通透,利害關係更是明了非常。
但是,自當莫語這一係列的言談舉止顯露出來後,他們本是純粹為了利益之心,也稍起了波瀾。
眼前這小娃,可隻是一介凡人!看樣子他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麵的凡人,想必也很清楚修士所擁有的能力之強大,於凡人眼中與仙人無二。在場眾人,哪怕修為最低之人,殺他也隻需要吹口氣的事。
而這個年歲不大,觀其根骨才十三歲半的娃娃,竟然麵對他們麵不改色,侃侃而談。言語之中既無拘謹,也無跋扈。行為舉止,進退有據,極為得體。
更讓他們感到心驚的是,其少年之聰慧,也是相當驚人。心細如發不必說,更是能從蛛絲馬跡間推斷出很多不同尋常的東西。周老祖的確給他們交代過一些如何對待莫語之事,這個少年,竟然一個照麵就猜到了,其中之讓人驚歎的智慧,以他們之見聞也是世所罕有。
見少年問話,二人也不再故作假意恭維,語氣中倒是真的有些認真地道:“少主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