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坦白與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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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物耽安大公子!
    年希堯才剛穿到清朝,連這具身體的形貌都一無所知,不過人生在世都是披著張可美可醜的人皮過活,到年老時青春不複存在,皺紋爬到臉上,都是一樣可悲罷了。
    站了不出片刻,身體就搖搖晃晃,於是順勢坐下。
    來到清朝一天,生活天翻地覆。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生活窘迫,家徒四壁,以後研究生的生活費和未來工作都沒有著落,自己還在鑽營如何掙點錢養活自己。結果因為被人絆了下,不慎跌下樓梯,就變成了個官員的兒子。可是生活驟變,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且不說古代和現代生活的差別,就是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也足以讓他頭暈目眩。
    年希堯唯一欣慰的是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失憶,行為有著極高的容錯率。在自己還沒有習慣生活之前,都可以憑借失憶二字搪塞過去。他隻能盼著自己早點熟悉這裏,讓生活走上正軌。
    他強笑道“我現在可考不上貢士,唉,仿佛大夢一場,身處雲裏霧裏。”從前不曾研究國學,現在要係統,還真是麻煩。他好想回去領畢業證,然後開始自己的研究生生涯。
    “想不起來,那就別逼著自己想,隻會給自己添煩惱。要是真的不記得,也別氣餒,人總要活下去,我會陪你。”景宜柔聲說。
    希堯不知怎地,心裏五味雜陳。若她知道自己不是年希堯,至少靈魂不是,也許她會為青春守寡而痛苦萬分吧。可如果自己隱瞞她,他們都會痛苦。“謝謝,可惜,”
    “不必言謝,我們是夫妻,就像你說的,會生分的。”
    “對不起,”他頓了頓後,和盤托出。“可惜現在的年希堯不再是以前的年希堯了,我和他或許有相似之處,但不是一人。也許這個世界真有靈魂出竅這麽一說,我的魂魄進錯了家,當然,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景宜猛地打斷他,“混說些什麽?糊塗油蒙心了。”她是真被他這番話嚇到了,嘴唇不停在打顫。
    他就猜到會這樣,輕輕地說“我不會騙你,我本來打算以失憶的名義一直瞞下去的,可是我不能一輩子帶著謊言過活。”希堯說的的確是心裏話,頂著別人的軀殼活,無論怎麽樣,那都痛苦無比。
    景宜掩麵偷潸,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希堯鎖眉,“抱歉,我也不想這樣。若不是我從樓上跌了下來,也不會成為這個人。”
    要他變成另外個人,永遠隱瞞真相,他在道義上真的做不到。隻是一會兒,他就受不了了。
    景宜哀慟,“在你醒之前,大夫已經說‘歿了’,連下人都知道咽氣了,可太太始終不相信,不許任何人談裝裹,誰會料想片刻後又有了生氣。”
    穿越也一樣要跨越數百年的思想,所以沒誰會想說出實情,可不隱瞞之下,他卻令身邊的人如此痛苦。
    “其實你和父親都知道我不再是從前的他了,隻是不願相信而已吧。”最親近的人改變,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哪怕他隻是在年家待了半天,就足夠發現他們兩個的差別了。
    景宜欲言又止,終是化成了深深的歎息。
    外麵趙嬤嬤道“快拾掇、拾掇,太太來了。”
    景宜忙拉他,“你快躺回去。若是被太太瞅出貓膩,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說著,她便擦掉眼淚,去迎太太了,
    年希堯隻得聽她的,眼睛一閉,幸好剛剛已經磨練了演技,再演出失憶的戲碼就可以了。
    景宜頗為恭敬地說“太太,您請坐。”
    母親連句客氣的話都沒說,直接撲上來。“希堯,我苦命的兒啊,娘到佛前求了整整三天,總算盼你好了。”
    年希堯微微睜眼,他道了句“母親。”
    “好了就行,好了就行,再養幾天就恢複如初了。”母親見狀,淚如雨下。
    “嗯,”這段苦情戲演得讓他痛苦,“可是,我忘了很多事,以前的都不大記得了。”
    母親先怔了怔,隨後又說“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忘了幫你想起來,人是最要緊的。”她握緊他的手,“以後娘再也不逼你讀書了,你喜歡畫畫,我讓人給你置辦東西。隻願你別自己糟踐身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從前他父母在世時也照樣是對他貪玩而恨鐵不成鋼,可惜木魚腦袋在後來才開竅。
    “母親,別哭了。”他也知道這是演戲,但他比誰都難受。
    母親道“景宜,好好照顧希堯,死丫頭,別杵在那跟根木頭似的。”
    景宜垂頭,“太太,我知道了。”她順從地站在母親後麵,一點也不敢逾越,甚至眼睛都不曾向前看,隻敢盯著地麵。
    “這些日子,那些手腳笨拙的下人不便來照看,隻能勞煩你躬身力行了。”她聲音裏滿含不悅,可見婆媳矛盾早埋下了。
    她連忙應聲道“太太說的是,爺的身子是該由媳婦照顧。”
    母親哼了聲,“笨點就笨點,反正都已經過門了。”
    希堯忽地一驚,原來她在年家並不好過。他立即為她打掩護道“她心眼兒好,就是做事慢了些,日後熟了也就出來了。母親倒不必為她動怒。”他邊拽詞,邊想著安撫太太的情緒,唯有主母的情緒好轉了,景宜這個媳婦才有好果子吃。
    “你都這麽說了,那好吧,娘也是一時心急。這會子外麵天都擦黑了,趕快寬衣就寢。兒啊,你好生歇著吧,閑了的時候,娘再來看你。”臨了,母親還不忘叮囑她“擇幾個妥當人,在次間守著。你也盯緊了,若有事,你便隻問你。”
    等她走後,希堯立馬鬆了口氣,“總算應付了,太太可真嚴厲,雖然不見她動怒,可字裏行間全是那個意思。”
    景宜亦是釋然,“剛剛要多謝你了,不是你說話,太太才不會隻說這些。”
    年希堯道“真難為你了,既要照顧我,又要服侍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