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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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川辭!
一陣風吹過,院子裏的一串紅輕輕作響,好似掩住了屋裏人說話的聲音。
豪門深宅,最是能掩藏秘密。
……
“小姐,您說這帖子究竟會是誰送來的啊?”青兒翻看著帖子,一臉不解。
“我也不知道,”姬無川聽到她的聲音,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不過既然送來了,那便去吧,能隨隨便便送出清茶會的請帖的,必定不會是尋常人,得罪了不好。”
“小姐說的也是。”青兒讚同地點點頭,將請帖交還到姬無川手裏,“小姐您可要收好,大小姐自知比不過您,定是不想讓您去的,小心她做什麽手腳。”
姬無川點點頭,接過了請帖,想了想,還是道“青兒,方才的話,今後萬萬不可再說,小心隔牆有耳。”
“小姐放心,我明白的。”青兒笑了笑。
……
黑色匾額,燙金大字,“奉疆王府”四個字蒼勁有力,右下角刻著的印彰顯著這副匾額的不同尋常——是當今天子欽賜。
重重庭院,高雅而不奢靡,足以顯現當今聖上對奉疆王的重視以及奉疆王本人的清廉。
“世子,帖子已經送去了,按您的吩咐,沒有交代是誰送的。”下人恭敬地低著頭,交代著主子吩咐自己做的事。
手執狼毫的青年男子聞言,手上一頓,一滴墨落下,暈染開來,平白毀了筆下的畫。
“知道了,你下去吧。”安培風放下手中的筆,沒有抬眸。
下人立刻退下。
“培風,這次多謝了。”一旁的邵康笑著道。
“不必。”安培風掀起眼簾,看向他,“不過……你怎會讓我幫著送帖子?”
“我倒是有帖子,但隻有一份啊,送了她,我不就去不成了?那還有什麽意思?”邵康嬉笑著,“帖子倒是可以帶人去,但我與她隻有一麵之緣,我便是願意帶,人家姬三小姐也不會跟著我吧?反正今年清茶會是奉疆王府籌辦的,我便來尋你要帖子了。”
安培風盯著他看了片刻,問道“你可是中意姬小姐?”
“嗯?”邵康一愣,而後擺擺手,“現下倒也談不上中意,隻是想知道這個姬三小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平日裏隻聽他人提起過,但見了之後,又覺著她和別人口中的那個姬三小姐不太一樣。”
安培風沒說話,半天,才低聲喃喃道“是不一樣……”
“什麽?”邵康沒聽清,又問了一句。
安培風卻隻是笑笑,沒有回答。
“培風啊,”一名婦人身後跟著幾個丫鬟走來,婦人儀態端莊,笑意吟吟,“你隻知同邵康說話,怎的不知讓人準備些糕點茶水?”
說著,便讓人將準備好的茶水糕點放下,又對邵康道“這些都是按著你們二人的喜好準備的。”
“多謝叔母。”邵康笑了笑。
“母妃不用管這些,邵康想要自然會找人拿,不必勞煩母妃親自來送。”安培風臉色柔和幾分。
“你這話說的,邵康是客,哪有這般道理?”王妃蘇氏雖是這麽說,卻沒什麽責怪的意思。
“叔母同我客氣什麽?”邵康爽朗一笑,“叔母若是再慣著我些,我都要將奉疆王府當做自己家了。”
“當做自家又怎麽了?你們幾人打小不就如此?”蘇氏掩唇笑道,“怎麽如今長大了還要同叔母生分了不成?”
“怎麽會?”邵康笑著,他自小就會說話,四個人裏他最討長輩們歡心。
蘇氏又同他們說了幾句,便帶著人離開了。
“對了,你這幾日可曾見過阿城?”邵康問道。
安培風聽他問起這個,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生動,勾起了唇“阿城?他前些日子流連於瀟禧院,被丞相發現,現下還在府中禁足呢。”
瀟禧院是京城中最大的妓樓,長孫城風流才子一個,怎麽不去?
邵康卻一下子沉默了。
安培風知他是想起了過去的事,便也沒有再多言。
還是邵康主動開口道“也好,丞相是該管管,否則萬一哪天阿城給他領回去一個妓子可該如何是好?”
他臉上雖是掛這笑,可卻很是勉強。
“依我看,”安培風頓了頓,舌尖掃過上顎,才又開口,“你也該早日尋個正經人家的小姐,成婚吧。”
“怎麽你也來催我?”邵康哭笑不得,“我父侯與母親催我也就罷了,你這個做兄弟的,也來催我這些事?”
安培風看他一眼,沒再勸。
他們這四人裏,隻有裕親王夏允夙已經訂了婚,其餘三人還都沒有這個打算。
邵康之前倒是有過,隻是最後不了了之。
而此刻,距離京城近千裏之處的豐州,高雅的府院盡顯主人身份的尊貴。
“溪憐,”已到了不惑之年的男人摟著一名溫婉婦人,輕聲勸慰,“你若是不想去,咱們便回絕吧。”
“容我再想想。”婦人神色有些疲憊,透著些許蒼白,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眶又紅了些,“七郎,你說,孩子會不會怪我們?若不是我們疏忽,怎會隻剩宴兒一個……”
男人歎了口氣,提起這件事,一下子像是蒼老了幾歲“溪憐,我派人上京回絕吧。”
“父王,母妃。”正在這時,一名青年走了進來,青年劍眉斜飛,發黑如墨,容貌俊朗,一雙丹鳳眼透著擔憂,走近二人,“母妃,今年皇祖母六十大壽,母妃若是不想去,便由我替母妃前去吧。”
“……”婦人猶豫片刻,道,“不急,還有些時候,容我再想想。”
“好,全憑母妃說了算。”文宴應下。
雖是這麽說,但文宴心裏明白,今年估計還是得自己去了。
據說自己應該有一個胞妹的,但剛生下來便丟了,母妃那時候日日以淚洗麵,讓寵女兒的太後心疼不已。
後來他們一家才搬來了豐州,原因是母妃想離開那個傷心地。
這一離開,就是十六年,這十六年裏,母妃當真沒有再回京城一次,太後心疼女兒,皇上也心疼姐姐,都沒有怪罪過什麽。
若是遇上些必須回去的,也是父王帶著他去,這兩年便是他一個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