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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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飄起了叫人神清氣爽的小雨。
威達疾步穿梭在又高又深的草叢中,朝荒原的深處走去。他憑借啦斯貝魔法石的感應,很快就找到了威裏和那個穿著長袍子的人。
威裏正啜泣著,他從未哭過,即使在與酒鬼崴斯艱難地生活在一起,朝不保夕的日子裏,在初到波森斯芬的卡希拉魔法學校,處處受到排擠和欺侮的時候,也沒有哭過。
威裏甚至認為,有時候,他是世界上最堅強的人,沒有必要為了任何事情而傷感。所有讓人覺得他軟弱的事情,其實隻是懷著包容心去隱忍,不想讓那些捉弄自己的人受到威達的處罰,更不想讓涵爾擔心。
他發怒的時候,可不比一頭豹子遜色。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一直用這句話警醒自己。可是現在,他能感到熱乎乎的眼淚不間斷地從眼眶裏滾出,比天空中飄的雨還要淒涼、還要多。
“我知道你能處理好,相信自己。”威達輕輕地走過來,將手搭在威裏的肩膀上,“有時候,寬容也是勝利。”
威裏使勁地吸了口氣,想收回眼淚。但他發覺這是徒勞,簡直控製不住,放聲抽噎起來。
穿長袍子的人已經揭掉了臉上的麵具,他看起來比平時衰老了許多,無數個交錯在一起的皺紋裏,埋著深深的自責與悔恨。
無論是誰,在此時也無法捕捉到,戈登魔法師曾經的威嚴與冷酷。威達又走到戈登魔法師身邊,“我想,威裏已經原諒了你。”
戈登魔法師點點頭,沙啞的喉嚨裏咕咕噥噥。但他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憎恨地甩了甩自己的雙手。
威裏的抽噎聲漸漸小了,但聽了還是叫人心醉。
“我恨自己曾經的貪。我無法讓你們相信,那隻是一個錯誤,是我的一念之差。”戈登魔法師終於能夠開口說話,“希望你們不要怨恨我,再提起來——我是你們爺爺的弟弟,也是一個王子。可命運偏偏將特權降臨到他的身上。他威嚴不可侵犯,將我所有的權力都剝奪了,我認識了一幫嬉皮和荒原精靈。在他們的鼓動之下,與我的哥哥血戰。最後,兩敗俱傷,我逃走了。”
威達和威裏默默地聽著,心裏感到一陣難過。
“當艾菲兒公主與厄斯夕王子接受特權的那天夜晚,我又返回來,想幫助他們。因為有一批荒原精靈,試圖毀掉整個波森斯芬。我對他們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戈登魔法師說,“但公主和王子都憤怒極了,誰也不想原諒我——我又犯了一次錯誤。我直到現在還痛苦極了,所以才一直以一個魔法師的身份混在波森斯芬,企圖使你們兄弟倆不要再重蹈覆轍。”
威裏和威達互相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
兩個王子的心裏確實都滋生過嫉妒與不信任。當然,最後因為戈登魔法師的努力,讓他們團結起來。
到現在,他們之間每一個眼神的傳遞,都能表達彼此的心思了。
“威裏,希望你能原諒戈登魔法師。他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戈登魔法師當然有自己的名字,可威達寧願一直這麽稱呼他,不想讓他惹來任何災難。因為一旦波森斯芬發現他的身份,戈登魔法師即將要遭到嚴酷的懲罰。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威裏哽咽著,有一瞬間,眼神裏全是憎恨。
“是的。我也曾經十分痛苦。”威達語調憂鬱地說,“可無論哪一個人,這一生都要犯點兒錯誤。無論錯誤大小,隻要他不會再繼續下去,我們都該原諒。”
他停頓一下,又說,“更何況他費盡苦心,將你和我撫養長大,又讓我們的生活千差萬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們曾經的貧富之差),最後,通過精心的安排,使我們沒有因為利益而產生紛爭。我誠實地說,有時候自己很自私,難免不會因為你要統治這座城市,而懷恨在心。”
“我可不在意這個權力,可以給你。”威裏馬上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知道的。”威達說,“到現在,我對王子的身份毫無興趣——一隻螞蟻永遠都生存不下去,一個國家一座城市也是一樣。尤其是我們這些擁有魔法的種族,隻使用欺壓、殘暴的手段是無法強大的。需要每一個人的每一股力量,才能凝結成團結友愛的一座城市。”
淚水與雨水在戈登魔法師與威裏的臉上,不斷地衝刷著,他們都感激威達的這一番話。
可威達的眼睛一直堅毅又憂傷地,一眨不眨地盯著遠方灰蒙蒙的天際。
“我原諒你。”威裏感到說出這句話十分痛苦。但他還是說出來了,因為剛才即使他放聲痛哭,連連搖頭,也無法在內心深處承認自己的感情可以讓步。
等到戈登魔法師又悲又喜,和兩個王子告別的時候,威達輕輕地將威裏攬到身邊,“你做得很棒!”
“你剛才與她在一起?”威裏好不容易收回眼淚,迷茫地問道。
“啊,是的。”威達淡淡地說。
“我覺得她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兒。”威裏微微一笑,這笑很誠懇。
“你說得對極了。”威達感到一陣尷尬。但此時,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柔軟得像一塊棉花。
他覺得現在有必要與威裏好好談談,“可你的表現,並不在證明你認為茜雅很好啊。”
“我認為她好,可並不需要用言語行動表現出來。”威裏知道自己在強詞奪理,不過,他已經從威達的眼神中看出,威達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
“你不必這樣,”威達說得並不是心裏話,可他不想讓威裏犧牲自己的友誼,來幫助他,“如果茜雅對我的看法會有所轉變,早晚有一天,我們會成為好朋友。”
“茜雅會轉變。”威裏想都沒想就說道,“我之所以在她麵前表現得很差勁,是感到她喜歡我就像愛護一個弟弟。但對於你她卻是一另種看法,覺得你高不可攀,嚴肅,勇敢和有毅力,敢於麵對任何困難。她現在所抗拒的隻是你的糟糕脾氣,當然,我能看得出來,這隻是你表麵上故意擺出的架勢。你比我的性格更要平易近人。”
威裏感覺自己的心髒在隱隱作痛,就好像把一顆寶石拱手送人,但他知道,自己現在所說的全是真實想法,隻是有時候無法準確地把握內心的思想罷了。
威達感激地笑了笑,“謝謝你那天讓我去製止茜雅發瘋,尤其是小花園裏的那一次。”
威裏聳了聳肩,抬起頭看向遠方灰茫茫的荒野。
兩個王子沒有再說什麽。但他們彼此的眼神傳遞,已經在告訴對方,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要堅守住自己的真實。
威裏如釋負重地吐了口氣,他並不感覺自己虛情假意,能感覺到茜雅最終會改變對自己和威達的看法,他也就不用再煞費苦心地扮演一個傻瓜。
蜷在床上,蒙著被子昏睡了很長時間的茜雅,被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和哭鬧聲驚醒。有一個重物砸到了她的腦袋上。
蔓麗和薇笛的哭聲震天動地,格珞熙發瘋一樣地笑著。
“發生了什麽?”茜雅支撐著胳膊從床上坐起來,才發現砸到自己身上的是小南瓜。
它的羽毛衣服被扯破了,帽子不見了,腳上的鞋子也沒了一隻。而且,眼瞼旁邊和下巴上有些青腫。
茜雅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從和王子威達跳舞之後,她就沒有見到過小南瓜。
“看它幹得好事!”蔓麗簡直要把眼睛都哭出來了,扯著自己的半張臉,“想想就叫我惡心,難道你不想狠狠地修理這個該死的家夥?”
她的眼睛直逼著茜雅,就好像這一切錯誤都在茜雅的身上。
茜雅的頭痛得厲害,暈暈沉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慢條斯理地問,“到底怎麽了?”
“你問它!”蔓麗的嘴巴翕動半天,終於說出這句話。
“是呀,我們全被它騙啦。這個高超的騙子!”薇笛有一會兒停止了大哭,把整個房間當成了痰盂,四處吐著。
茜雅看向小南瓜。
“啊——這可不是我想幹的。”小南瓜結結巴巴地說,因為嘴腫了,說話有些吃力,“他將我的女朋友趕走了。之後,威脅我,在你和威裏跳舞以後,把我變成了他——他讓我盡情地玩,還說沒有人敢欺負我。否則,他可不會給誰好瞧。”
它說著,仇恨地瞥了蔓麗與薇笛一眼。
“所以,你就與她們兩個胡鬧?”茜雅覺得好笑,忍不住拍著被子笑了起來,“你吻了她們?”
格珞熙也跟著笑了起來。她可不在乎小南瓜親吻了她,隻是看著蔓麗與薇笛的計劃沒能得逞,尤其是想起她們被小南瓜摟著又親又抱時那種興奮勁,就笑得連腰也直不起來了。
可讓這三個女伴覺得奇怪的是,茜雅沒笑幾聲,突然也跟著哭了起來,嗓音可不比蔓麗與薇笛的差。
她們兩人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鼻尖上,卻哭不出來了,帶著好奇地盯著茜雅,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麽發瘋。
“該死的!”茜雅旁若無人地捶打著被子、枕頭,將被子裏的細絨捶得滿屋子亂飛。
嚇得小南瓜差點連牙齒也抖掉了,以為茜雅是要打它,而因為太激動沒能打準地方。
它跳到地上,球似的滾到衛生間裏,戰戰兢兢地站到了馬桶刷上。
“嘿!怎麽輪到你了?”蔓麗快步走向茜雅,坐到床邊,“難不成你也被小南瓜吻啦?”
“頭腦簡單的笨貓!”格珞熙湊過來,“你自從與小南瓜摟在一起的時候,什麽時候見到茜雅啦?”
她將頭轉向茜雅,突然瞪大眼睛,吃驚地叫道,“威達欺負你啦——他跟著消失了。我想,一定是去找你了吧?我們誰也沒有發現威達。你們一起走了?”
“會不會?”薇笛感到一陣暈眩,捂著嘴,“威達吻你啦?”
隨著茜雅一聲更響亮的哭聲,整個房間裏又像地獄刑場似的嚎叫起來。連玻璃窗也跟著微微地晃動。
此時,蔓麗與薇笛再也不覺得她們是敵人了,紛紛同情地抱在一起痛哭。
要知道,在荒原酒吧街的時候,她們一度還為誰跟“威達王子”跳舞而爭得麵紅耳赤呢。
茜雅任格珞熙怎麽搖晃,就是不說出自己大哭的原因。她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這個叫人丟臉的秘密給透露出去。
這時,哈莉小姐探頭探腦、一臉驚慌地將腦袋擠進房間裏。
三個人頓時不哭了,抽抽搭搭地收回眼淚。
“噢,天哪!你們怎麽穿成這個樣子?”哈莉小姐的眼睛張得不能再大,差一點暈倒在門口。
格珞熙馬上將她扶了進來,給茜雅使著眼色。
“隻是覺得好玩兒。”茜雅馬上說道,邊說邊用手拍著哈莉小姐的臉頰。哈莉小姐就是這麽一個脆弱的人,連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叫她發瘋。
何況,她好像嗅到了荒原酒吧街上的啤酒,和灰精靈的汗臭味。
“難道你們去了荒原酒——”哈莉小姐想要站起來,被茜雅一把捂住嘴巴,又仰麵倒在床上。
“啊——可不是這樣。”茜雅飛快、艱難地解釋道。因為在這種一觸即發的特殊情況下,她得編織一個完美的謊言,“我們是想去荒原酒吧街來著,可是學校裏的規定實在太嚴酷了。所以,在寢室裏我們也不能閑著,就自顧自地打扮起來。”
“你們哭什麽?”哈莉小姐突然反應過來,“可如果說你們都在學校,中午為什麽沒有人去吃午餐?我誰也沒見到。”
她的眼睛依次在幾個人臉上打量,似乎想捕捉到她們的撒謊之後的驚慌。
“噢!哈莉小姐,難道你沒有去荒原酒吧街嗎?那裏簡直太好玩兒了。當然,這是聽小南瓜說的,他與維利特去荒原酒吧街了。”茜雅叫著,“小南瓜,你跑哪兒去了,趕快過來。”
衛生間傳來開門聲,小南瓜顫顫巍巍地走到了茜雅的床邊。
“是的,非常有意思。”它艱難地吞咽著口水,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好看清蔓麗和薇笛、茜雅是否已經原諒了自己。
“可維利特好像還沒有回來。”哈莉小姐撓著頭發,咕噥著,“我剛才去林間小屋,要借一本書,他還沒有回來。”
幾個人開始驚慌起來,這樣下去,謊言馬上就會被戳穿。
“您獨自一人去林間小屋嗎?去找維利特?”茜雅大驚小怪地叫道,想轉移哈莉小姐的注意力。
“我隻是去借書,甚至不進屋。”哈莉小姐用傷了自尊心的語調說道。
“可我聽小南瓜說,維利特正在荒原酒吧街裏,摟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姐跳舞。”茜雅從床上跳起來,轉了兩圈,“他們摟在一起,跳得親密極了。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姐!”
她衝小南瓜眨了一下眼睛。
“是啊!”此時,小南瓜已經發現,房間裏的幾個人的氣全消了,無論是蔓麗還是薇笛,都不會揪著它的頭發大打出手了。
它說話的語氣又得意起來,“他們摟得很緊很緊。那位小姐十分漂亮。維利特的臉上,都是幸福的神情。他對我說,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他要娶那位小姐。”
還沒等小南瓜再誇張地比劃下去,哈莉小姐又倒在床上,像死了過去。
“嘿!我可沒讓你說得這麽嚴重。”茜雅給了小南瓜一巴掌,“該上哪兒去上哪兒去,一會兒再修理你。”
“我做得還不夠好嗎!至少哈莉小姐不會記得,你們去過荒原酒吧的事了。”小南瓜還想再說下去,茜雅的巴掌又掄了過來。
它溜到了床底下。
“說得確實太嚴重了。我聽說過,哈莉小姐十分喜歡維利特呢。”蔓麗咕噥道,“如果有誰對我這麽說,那我簡直會吐血而死。這太叫人絕望了!”
“蔓麗,我想你也太誇張了。但要是這件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恐怕我得絕食一個星期。”薇笛心不在焉地叫道,神思又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還是趕快搶救哈莉小姐吧。如果她真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們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茜雅她們輪流拍打哈莉小姐的臉頰。
好半天,她慘白得蠟像似的臉才扭動一下,張開了玻璃珠子似的眼睛。
“天哪!”哈莉小姐想從床上坐起來,試了幾次又倒了下去。她的眼睛簡直像下雨似的淌起了眼淚,“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不,不是真的。”
“什麽?”
“有一部分是真的。”茜雅馬上叫道,“但小南瓜說的話,也許有點兒誇張,它就是那麽一個該死的饒舌頭的家夥。要是我,肯定什麽也不會說出來。看到了什麽也不會說。”
“天哪!”好像哈莉小姐從一生下來,就隻會說這句話。她捂著腦袋,跌跌撞撞,一路扶著床邊和衛生間的牆,走出了房間。
“如果說小南瓜判了哈莉小姐死刑,你簡直將她從死裏折磨活,又折磨死。”格珞熙埋怨地叫著,連連感歎,“這一次,恐怕哈莉小姐真要絕望了。”
“我說了什麽?”
三個女伴聳聳肩,因為這個小插曲而暫時忘記了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