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事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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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這麽過去,壽禮倒還沉得住氣,仲禮卻已經如坐針氈。他不止一次來問:“大哥,這樣晾著那姓王的,合適嗎?他不會和咱們翻臉吧?”
    壽禮總是回答他:“相信小六吧,我們現在也沒別的辦法。”
    確實他沒更好的對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讓蔡滸用“老爺感了熱傷風”擋駕,然後朱縣長出麵先後邀本縣文人、商賈們請他醉了兩個晚上,還找最好的黃梅戲班來為他連演三天。
    正愁後麵如何打發他的時候,忽然接到陳仲文來電話,告訴他這幾天風聲漸漸鬆了,中橋先生已經返回蚌埠,不過他已經聽說陳家又搭上了三浦係非常不高興。
    “咱們是兄弟,我可提醒你別太過分,不然兩下裏反目不是耍的!”仲文語帶威脅地說。
    火氣剛要上來,壽禮忽然心中一動:“老二,咱們是兄弟,所以我肯定不會虧待你,而且哥哥還想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下,如何?”說完便將王行長在縣裏的事說了:
    “他是銀行派來下麵視察的,說不定這條線對你做買賣有用?你帶著他吃喝玩樂幾天,以你的本事應該不難降伏他吧?”
    “喲,有這樣的事?”仲文頓時來了精神:“他住在哪裏大哥你知道不?這條線你要是幫我搭上,我以後什麽都聽大哥的!”
    “哎,你都這麽大個人了,怎能啥都聽我的?莫開玩笑!隻要你在中橋麵前幫大哥多解釋、解釋就好。
    那三浦是自己找上門,小五年紀小不敢招惹他們,所以就把火電廠這塊肉分過去了,實在是不得已呀!”
    說完壽禮將王行長在城裏的住址、電話講了,又告訴他罐頭廠已經開工,不過還打算在二區再建個新廠,需要的設備會讓陳邱和中橋聯係。
    仲文注意力被分散過去,滿口答應這個新廠的事情一定會幫忙。
    掛上電話壽禮長出口氣,有仲文跑出來牽製,估計那王行長又可以把自己忘掉幾天了。
    誰知才過去兩天,秦秘書突然給高塘的仲禮打了個電話,表示王行長找到他,說自己表達有誤,第三條可以商量,希望再與陳家兄弟見個麵。
    壽禮莫名其妙地來到高塘,和仲禮一起見從縣城匆匆趕來的王行長和秦秘書。
    見麵王行長立即鄭重道歉,並表示是自己對上級指示領會不足,造成誤解等等並一再請求原諒。
    最後雙方都各自讓步,統計處的幹部隻進入中等以上院校校區和本縣新聞、出版單位。
    對這樣突然的轉折變化連秦秘書都一頭霧水,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投資協議簽得非常順利,王行長完成全部手續之後,悄悄退還了那隻檀木匣子和裏麵的所有物品,清點之後荷香發現,裏麵赫然多了五千法幣。
    變化來得太快,讓陳家兄弟猝不及防,隻是猜測這些或許和小六有關?
    不久徐業打來的電話似乎證實了他們的猜測,他告知壽禮,王某收到了來自宋董事長的直接申斥,並被遠調雲南。
    “據說委員長侍從室主任分別拜訪了二陳和宋董事長,老兄你可真行,怎麽能調動侍從室的?今後我可不敢和你隨便開玩笑了!”
    徐業還是在開玩笑,但不動聲色地已經把壽禮從“老弟”升格成了“老兄”。
    “咱倆親上做親吧?”徐業回來給父親做壽,路經西陳家集時手搭在壽禮肩頭提議說。
    壽禮愣了下:“怎麽個‘親上做親’?”
    “你知道我二叔的閨女,我那堂妹阿芋嗎?那丫頭性子糯糯的,我看……。”
    “等等,”壽禮攔住他,苦笑道:“你這媒人做得……!阿芋今年才十七,小我二十歲,這不是耽誤人家嘛!哪能這樣做事?”
    他見徐業皺眉,忙說:“你要有心和陳家聯姻,我這裏倒正好有個打算。”
    “什麽打算?”
    “我那堂弟陳同心,就是咱們電力公司的經理。兄長是國軍少校,弟弟便是咱們霍縣農業合作社的總經理陳柒銘。
    他今年二十六歲,尚未婚配,父母都不在了自然得我這個大哥為他操心。
    人你見過,有技術、說話得體,在大上海紗廠做到電力工程師,很不簡單!就是人黑了點,並不打緊。”
    他還沒說完,徐業就已經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這個人選不錯。你找個合適日子讓他來徐集,叫我二叔夫婦兩個都相相,我看這樁好事一定能成!”
    壽禮大喜說好,就便拱手,聘他做下這個媒人。
    好在數日後陳同心聽說此事雖哭笑不得,大大方方表示長兄如父,不過他有個條件,希望彼此相看中意之後,待女方過了十八歲再辦婚禮。
    壽禮說這個還不好說,馬上找來江媒婆要她帶上點心、綢緞和幾樣精致的首飾去徐集議親交換八字。
    這邊催老鄭盡快將他家老宅翻新完成,並在老宅左右各起個院子,單獨開門又可以相互跨越的,這樣三兄弟回來可以各有屬於自己的居所。
    壽禮指示將主院正門上方加修仿簷門楣,兩翼外牆皆批麻抹灰,白牆青瓦襯托著兩側逐次升高的馬牆,使得整個院落顯得高大氣派。
    主院第一進是門房、客室和主廳,牆邊翠竹下開兩個門與左右兩院相通,後麵是天井、仆人住的房間和廚房,樓上是主人的居室和書房。
    兩翼跨院稍矮,前半是主廳、廂房,後麵是比正院主樓矮半尺的梳妝樓。
    修了門楣自然要有堂號,這樣老叔在天之靈會很高興。壽禮想著便去找顧興安,這三河原上他還想不出哪個毛筆字能超過顧校長去。
    不料見麵興安告訴他個好消息,昨日請老陶先生來看過脈,確定應應有喜了!
    這真是好事連連,壽禮覺得心情大好。
    他伸手摘下腰裏的玉佩塞給興安做賀禮,然後興衝衝又往去工地上跑了趟,將興安題寫的“益民堂”三個字交給工頭李大侃,好早些找人刻在匾石上安裝於門楣上方。
    回來剛進家門,迎頭門房朱四便拱手給他道喜,一問才知洪升剛來電話,說竹子也有喜了。
    這下子可把陳老爺樂得跳起來,立即叫來蔡滸,叫他找舟先生領錢給全家打賞。每名仆傭賞五元,做了三年以上的加兩元,管事以上有職分的再加三元。
    荷香提醒他別光顧著高興,是不是該把那邊兩對母子都接回來了,不然三對兒都在南京的話可有點叫人吃不消。
    再說也該讓人家葫蘆媳婦回來和盧連長團聚,離開太久不合適。壽禮連連稱是,思來想去便給玉清打個電話,問她能否去南京把紋香替回來?
    玉清從來沒去過那麽大的地方,自然好將香香送到西陳家集來。誰知人還沒動身,這晚便開始惡心沒食欲,次日確診了竟又是個喜脈!
    壽禮樂不可支,卻也著忙,不知該如何安排是好。大少奶奶有喜的事情隨著門口掛出的喜燈傳遍周邊附近。
    徐岩媳婦安喜在陳周氏禮佛完畢後伺候她淨手,順便提了一嘴。姨太太頓時來了精神,仿佛看到一束光照耀著自己腳下的道路,急急忙忙來到益樂堂。
    “啥,您要去南京?”壽禮大吃一驚:“恩娘去那裏做什麽?”
    “你說做什麽?老大,孫兒媳婦懷孕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和我說,好意思來問我去做什麽?”周姨太太瞪他:
    “我還不知自己能活多久哩,曾孫子無論如何得去瞧眼才放心!老大你要忙就別管我,我叫你三弟派兩連兵送我去!”
    這話明顯是賭氣,仲禮再怎麽說也不敢往南京派兵,哪有這樣公器私用的道理?她不過是想懟壽禮罷了。
    “好吧、好吧,您去我是求之不得,不過肯定得和三弟商議,把您的行程鋪排周到才好,您說是不是?”當晚壽禮便給仲禮掛了個電話。
    仲禮得知後說大哥你叫她去,在家她不是覺得佛像雕得不好,就是你弟妹的飯菜不合口味,出去走走也好省得閑著鬧心。
    最後哥倆商定由安喜陪著,壽禮派金小泉走一趟。仲禮這邊幹脆派徐岩帶個保安團別動隊的神槍手叫韓三良的做保護。
    這韓三良原本是羅芳手下,當年阻擊廖大頭那會兒他還是個在戰壕後麵哆嗦的新手。
    可打那兒以後不知怎麽的,這小子和喝了雞血酒一樣迷上射擊,結果先被高七相中進了特種排,又被李方挑走成為別動隊隊員。
    至於為什麽派金小泉?最早壽禮考慮的是常順去,不過一來他想給金小泉機會鍛煉下,二來常順對各方事務比較熟,還真有些離不開他。
    而且金小泉最早就是跟在茵茵身邊的,兩人年紀也差不多,有點姐弟般的意思,壽禮怕茵茵不肯回來,所以讓小泉去,必要的時候可以起到些作用。
    還有層意思,他準備讓小泉去探望季同,有話帶給他。而小泉似乎比常順口更緊,壽禮這方麵對他更為放心。
    親自將姨太太送到鳳凰坡,看著她上了黃敬的船。小氣船“噗噗”地駛離棧橋向遠處開去。壽禮大聲喊:“恩娘,別光顧著娃娃們,注意自己的身體!”
    然後看著船上的人揮手作別,隨著汽艇漸漸沿著沙洲遠去了。他輕聲歎口氣,說:“咱們回家罷,一下子懷上好幾個,今年這是怎麽了?”
    “陳家人丁興旺,這還不是好事?”有個聲音在背後說。
    壽禮連忙回頭,見黃暉站在自己身後,旁邊是微笑的蘇鼎。“咦,黃先生什麽時候回來的?”他連忙走過去握手。
    “剛剛到,聽說你在碼頭送人就過來了。”
    壽禮便熱情地邀請他們到家裏敘話,路上目光好幾次看向蘇鼎。
    進門賓主落座、看茶之後,二人又恭喜了一番,說得壽禮眉開眼笑。
    不過傭人們一離開,他馬上認真起來,輕聲問:“事情怎麽樣?”
    “放心吧,隊伍已經過河,在鄂豫皖特委的接應下進入大別山區了。我們奉特委指示回來向你表示衷心感謝!”黃暉壓低聲音說。
    “大哥,隊伍到南邊以後,有七個人不願意去做紅軍,我們把他們都交給羅大隊長派來的人帶回去了,人數不多也就沒有起什麽波瀾。
    進山以後,特委派了原來叔仁那個師的黨代表老顧過來任獨立師政委,他會協助朱權保做好戰士們的思想工作,我想初期會有不適應,慢慢思想就會穩定下來的。”
    “那就好!”壽禮點頭。
    “你上次說的cc想在三河原安插特務,這件事後來怎樣了?”黃暉問。
    壽禮告訴他們經過係列鬥爭和爭取,最後他們隻好在中學以上學校裏和本縣新聞、出版單位配屬政工人員,並未能將觸角伸得更深。
    二人聽後互視一眼,黃暉告訴壽禮不可大意,這些特務隻要有個縫隙就能鑽進來,是最狡猾和勢利的那種。
    臨行壽禮到後麵,取了十根金條和一袋珍珠出來。黃暉忙要推讓,壽禮擺手說這不是給你個人的。
    “我知道你們紅軍的紀律,小五給我講過很多。但這是我給黑七他們的,雖然人離開了,香火情分還在。
    幾百人呢嗎,在山裏未必能吃好、住好。首先要準備的就是秋冬季節該怎麽過?我們離著遠,鞭長莫及了,一切都靠你們啦!拿著吧!”
    他說完將東西放進黃暉手裏:“路上有人問起,就說我托你去安慶置辦孩子們的用物、聘請保姆費用。”
    黃暉看看蘇鼎,先把東西收進藤箱,然後拱手稱謝:“紅軍會記得先生的高義,這份人情我們會還的!”
    “咳,說什麽還不還?”壽禮樂了,指指蘇鼎:“你們沒把他帶走,讓他留在這裏繼續幫我,鄙人十分感激,所以應該是我還你的情才對!”雙方都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