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鏡水湖上舞雙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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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後,沈煜衡果如當初所言,帶了話本與甜口饃回到雪境,盤桓數日,再次下山,每隔一到兩個月,定會再回雪境,有時帶一些小玩意兒供謝泠賞玩,有時教她一些有趣的術法,多半好玩卻不實用,細細算來,竟比謝濯回來的都勤快些。
    一日謝泠正趴在窗前逗小雪玩,收到母親的靈蝶。謝家靈蝶有傳音之效,然而卻是謝夫人孟氏一脈的靈契之術,隻有謝夫人與謝家兄妹可驅使,便是謝泠的父親謝衣也無法使用。謝泠打開靈蝶,傳出的卻是父親的聲音,“阿泠,前日你娘收到阿瀛的傳音,薑璃誕下麟兒,我與你娘要去一趟蓬萊,今年你的生辰怕是趕不上了。爹爹保證,明年你的及笄禮我們定會提前趕回來。阿泠照顧好自己。”
    從頭到尾謝夫人沒有說一個字,隻怕還在生謝泠的氣。薑璃是大哥謝瀛的妻子,三年前謝瀛雲遊時對她一見鍾情,一路追到蓬萊,不想今年已為謝家添丁,當真是喜事一樁。隻是這喜遠在蓬萊,卻苦了獨守雪境的謝泠,今年生辰又要冷冷清清一個人過了。
    “阿泠如此愁眉不展,不像是在思念哥哥,難不成丫頭……思春了?”
    謝泠抬頭,隻見謝濯趴在窗欞前,拄著劍鞘看她。
    謝泠大喜,“二哥哥!”
    正待起身,看到了站在謝濯身後的沈煜衡,一身白衣立於虯樹之下,風流倜儻。突然反應過來謝濯方才話裏的調笑之意,瞬時雙頰泛紅,砰得關上窗戶,轉身不再理會。
    謝濯與沈煜衡從門口踱步進來,謝濯抱起迎麵撲過來的小雪,丟到門外,走到謝泠身後,輕咳兩聲,說道,“我與沈兄日夜兼程趕回來給謝三小姐過生辰,阿泠竟如此不待見我們嗎?”
    謝泠不為所動。
    謝濯揚唇一笑,故意歎一口氣道,“可惜哥哥我費勁心思為你尋了生辰禮物,看來阿泠也是不想看了。”
    謝泠抿了抿嘴,已然心癢難耐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好玩的禮物,可是既已做出了生氣模樣,又不好輕易原諒,不然顯得自己太沒骨氣。內心天人交戰,不知是該轉身還是不該轉身。正踟躕間,一隻木鳶飛到麵前,在空中轉了個圈吐出一枚珠子,謝泠伸手接住,隻見此珠透明如無物,放到手心看平平無奇空無一物,舉到眼前卻能觀熙熙攘攘繁華世間。
    沈煜衡:“阿泠可喜歡?”
    原來這是沈煜衡送給謝泠的生辰禮。
    謝泠:“喜歡。”
    謝泠早將方才的不快拋諸腦後,舉著珠子把玩,歡喜之情溢於言表。明珠在謝泠眼中形成倒影,似點點星光,熠熠生輝。
    沈煜衡:“此珠名為羲塵珠,今後便是阿泠的了”。
    謝濯心下一驚,竟是羲塵珠。
    相傳後裔射日時,為免落下的九個太陽炙烤人間,當世靈女將九日之光聚集成一顆明珠,遠看無色透明,至純至粹,近觀可現世間實景,包羅萬象,名曰羲塵珠。此珠集天地之精華,於修靈人助益非凡。謝泠不識,謝濯卻是知道的,這羲塵珠世間僅此一枚,不知沈煜衡從何處尋到。而如此貴重的珠子,竟送與謝泠做一玩物。
    謝濯:“沈兄送此物於小妹做生辰禮物,未免過於貴重了。”
    沈煜衡淡淡一笑,“謝兄言重了,博阿泠一笑罷了。”
    聞言謝泠甜甜一笑,將羲塵珠妥帖收好。轉身走到謝濯身前,揚起下巴,伸手道,“我的禮物呢?”
    謝濯看著她得意的模樣,從背後拿出一管玉笛,塞到謝泠手中,沒好氣的說:“真是個小白眼狼。有你‘煜衡哥哥’的明珠在前,二哥哥的禮物你怕是看不上了。”
    隻見此笛漆黑如墨,質如羊脂,手感溫潤,乃上等墨玉雕琢而成。笛身盤踞一隻鳳凰,作展翅之姿,栩栩如生,笛尾刻一“泠”字。
    沈煜衡眼中掠過驚異之色,“謝兄此笛玉質上乘,雕工精湛,果然是上上之品,絕非小小明珠可比。阿泠得兄如此,有福了。”
    謝泠見了這支玉笛早已挪不開眼,她生平最愛兩件物什,一為笛,二為鞭。這支玉笛真真是送到她心坎裏了。
    想必謝濯也是知曉謝衣夫妻今年不回來陪謝泠過生辰,才想方設法為她尋了這樣一個禮物。謝泠心中感激,收了玉笛,對謝濯講,“阿泠很喜歡,多謝二哥哥。”
    “這還差不多。”語罷輕輕摸了摸謝泠頭頂。
    在旁邊被冷落許久的木鳶,見沒人理它,振動雙翅飛到謝泠身旁,輕輕啄擊謝泠手指。
    沈煜衡輕笑,“阿泠不妨試試將珠子放回它腹中,催動靈力。”
    謝泠依言將珠子放回木鳶腹中,靈機一動,沒有念訣催動靈力,而是拿起謝濯送她的玉笛湊到唇邊,一曲《飛天》輕靈飄逸,靈力隨音符流泄而出。起初並未見木鳶有何異樣,當曲子吹到中段,卻見木鳶淩空而起飛出窗外,幾道刺眼白光從其胸腹射出,包裹住木鳶盤旋而上。三人齊齊衝出屋外,待它俯衝回來,已變成一隻五彩鳳凰,雙目炯炯有神,衝門口三人長嘯一聲,在空中噴出一團火焰。
    見此情景,謝泠早已是呆了。沈煜衡開口道,“阿泠,繼續吹。”
    謝泠拿起玉笛,繼續吹奏。笛聲起,鳳凰動,時而振翅高飛,時而翻滾起落,隨著曲子的旋律在空中盡情舞蹈。曲罷,五彩鳳凰一個旋身回到謝泠身邊,周身光芒盡收,重新變回那隻小小木鳶,停在謝泠肩膀上,用腦袋蹭了蹭謝泠臉頰。
    謝濯從剛剛的震驚中回神,盯著沈煜衡,眼神銳利,“原來這才是沈兄準備的禮物,真是令謝某大開眼界。此等心意,我這做親哥哥的都自愧不如了。”
    謝泠從未見謝濯如此,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叫道,“二哥哥?”
    謝濯卻將她拉到身後,與沈煜衡成對立之勢。
    沈煜衡坦然回視,說道:“謝兄誤會了。此情此景,沈某也是第一次見。木鳶上個月方製作成形,在入雪境之前,我不過是教它跳幾支舞逗趣罷了,即便是有羲塵珠,也未曾化身鳳凰。羲塵珠有此反應,或與謝兄所贈玉笛有關,也未可知。”
    謝濯見沈煜衡神情坦蕩,不似有假。心知此事未必與他有關,抱拳道,“是濯唐突了。”
    沈煜衡扶住謝濯,“謝兄心係阿泠,關心則亂。煜衡並未放在心上。”
    謝濯轉身對謝泠道:“以後不可隨意召喚鳳凰在外人麵前炫耀,聽到沒有!”
    謝泠白眼一翻,嘟囔道:“我倒是想,也得有‘外人’讓我炫耀啊。”
    “你!”謝濯被謝泠噎住,不再言語。
    謝泠卻開心的緊,今年生辰大概是十幾年來最開心的一個了,心裏想著,等二哥哥走了,天天在雪境召鳳凰玩兒。
    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了,這一次沈煜衡與謝濯像是約好了一起消失。謝泠想告訴沈煜衡,她為木鳶新取了名字,叫做鳳鳶。還打算給他展示她為鳳鳶新編排的舞蹈,一月前就準備好了,隻是沈煜衡遲遲不來,便是天天玩鳳凰也玩膩了。此時深恨沈煜衡不能使用靈蝶,不然可以問問他去了哪裏何時回來。卻忘了,這裏並不是沈煜衡的家,他來與不來都隻在他而已。
    雖然已經開春了,然而對雪境而言,是沒有春天的。謝泠帶著小雪在蹊徑隨意走著,興致起來,便吹笛將雪花幻作蝴蝶,讓小雪追著玩,或是將鳳鳶喚出來追著小雪玩。這些日子她吹笛禦靈越發嫻熟了,又是新得的玉笛,愛不釋手,鞭法倒是有些生疏了。
    “阿泠好興致。”
    謝泠回身,隻見沈煜衡長身玉立,翩翩而來。頓時鳳鳶與小雪均亂了步調。謝泠召回鳳鳶,卻沒攔住它朝沈煜衡噴出的一團烈火。
    沈煜衡側身閃過,笑道,“兩月不見,這是阿泠新創的歡迎儀式嗎?”
    “算……算是吧。”說著竟紅了眼眶。
    沈煜衡走近謝泠身前,放低聲音問道,“這是怎麽了?我並無怪你之意。”
    誰知謝泠眼眶愈發紅了,淚水滾滾而落,帶著哭腔問道,“為什麽你不能用靈蝶?”
    沈煜衡聞言哭笑不得,不曾想謝泠哭得如此委屈,竟是為了這個。
    “我這有個小法術,叫做以符傳書,雖不似靈蝶能千裏傳音,卻能傳遞書信。阿泠想不想學?”
    “嗯。”謝泠重重點頭。
    於是,謝泠當日起到書房閉關,誓不學會以符傳書不出書房。奈何她從小不愛寫字,淩空畫符更是潦草,畫了三日也沒畫成一張傳信符。第四日又畫了半天,仍是毫無成效,一氣之下念了個訣把剛畫的符給燒了,豈料一角符紙落於書案,點著了置於案上的劍譜,等沈煜衡救下這本劍譜,上麵翻開的一頁已然燒去了大半。
    謝泠大驚,“壞了壞了,這藏書室的劍譜都是爹爹的心頭肉。前幾日我見這本插畫甚是有趣,拿出來觀瞧,忘了放回去。這可如何是好?”
    沈煜衡就著燒毀的地方翻了翻,這本雖不是普通劍譜,倒也不是稀世珍品,下次出去多費心思打聽著,尋一本一樣的回來應該並非難事。尚未開口安慰,謝泠眼珠一轉拉住他的衣服問道,“煜衡哥哥可會畫畫?”
    “會一點。”
    “那便好辦了,等我一下。”話未說完人已跑出藏書室。
    等她再回來,已經換了裝束,頭發用紅綢高高束起,一身粗布短打的裝扮,手裏攜一柄長劍。拉了沈煜衡到院子裏,對他說,“煜衡哥哥看好了,一會兒就照著我的樣子畫下來,將這一頁換進去。便是爹爹將來發現了,見我如此用心補過,也不會重罰了。”
    說著在院中比劃起劍譜的招式。
    沈煜衡不禁苦笑,“阿泠,便是我畫出了劍式,你怎知是否與之前的一樣?即便劍式相仿,那劍訣呢?”
    “煜衡哥哥隻管畫便是了,我保證比出的劍式能與之前九分相似。至於劍訣,我也是記得住的。”
    聽聞此言,沈煜衡目光一沉,將手裏劍譜隨意翻到一頁,問:“第五招第六式劍訣為何?”
    “人浮於地,劍浮於人。引氣而上,可摘星辰。”
    “第十三招第七式”。
    謝泠不解的回頭看他,“這一本共十招,沒有十三招。”
    沈煜衡接著問,“你看過這本劍譜幾次?”
    “一次……加上這次算兩次”。
    沉默半晌,沈煜衡問,“阿泠可是能過目不忘?”
    謝泠更加不解,“是又如何?”
    沈煜衡又問,“你看過的劍訣,可都解其意?”
    謝泠回道:“有些能,有些不能。”想了想又接著說,“不解的,若用心照做,多做幾次多半也可領會。隻不過,我有些懶罷了。況且,我喜歡用鞭,不愛劍法。”
    沈煜衡沉默片刻,輕聲道,“阿泠如此天資,若輔以勤奮,隻怕……”
    見他不再言語,謝泠出聲問道,“隻怕什麽?煜衡哥哥,我這樣——可是有何不妥?”
    沈煜衡緩和了語氣對她說,“這樣很好,未有不妥。隻是阿泠需記住,今後切莫在外人麵前太露鋒芒,過目不忘之事也不要輕易告知他人。”
    雖然對沈煜衡這些話有些摸不著頭腦,謝泠仍是點了點頭,“阿泠記住了。”
    沈煜衡見謝泠有些怔怔的,彈了彈她的額頭,取笑道,“阿泠既如此聰慧,怎的連一個小小的傳信符都畫不好?”
    謝泠被他一激,爭辯道,“誰說我畫不好?不過……不過是那符字不像字,畫不像畫,有些不像樣子罷了。”
    “阿泠不若按你學劍訣的方法試一試,先畫其形,再解其意。”
    謝泠略加思索,閉上眼睛,照記憶中的樣子在空中一筆一劃把符畫了出來,注入靈力。睜眼一瞧,那符已飛到沈煜衡麵前,化成四個字:煜衡哥哥。
    謝泠大喜,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沈煜衡麵前,抱住他的袖子搖晃,“成了成了!以後不管煜衡哥哥去哪裏,我都可以給你傳信了。”
    沈煜衡微笑看她,亦不多言。
    等到沈煜衡出了雪境,謝泠才想起來,這幾日隻顧畫符,忘了給他看鳳鳶的新舞蹈了,不禁懊悔不已。不過既有了傳信符,就仿佛沈煜衡的出遊有了歸期,剩下的日子似乎也沒那麽難熬了。
    隻是近幾日,有一件事令謝泠非常頭疼,便是:第一封傳給煜衡哥哥的信,該寫些什麽好呢?
    煜衡哥哥,到哪裏了?——既是雲遊,四海為家,這個“到哪裏”豈不是多此一問?
    煜衡哥哥,幾時回來?——不妥不妥,活像等待丈夫歸來的閨門怨婦。思及此還把自己鬧了個臉紅。
    煜衡哥哥,今次給我帶了什麽好玩的東西回來?——他既出去辦事,又不是專程給自己買東西。倘若這次沒帶什麽東西回來,看到此信豈非還要下山重新買去?
    ……
    如此糾結了十多日,竟是連一封信都沒傳出去。
    中間謝濯回來一次,見謝泠整日把自己悶在書房,還以為禁足給這丫頭改了性,心下竟頗覺欣慰。
    連鳳鳶和小雪都知道自己出門找樂子了,謝泠還把自己困在書房冥思苦想。直到一紙信符飛到麵前,展開後是沈煜衡俊秀工整的字跡:阿泠近日可有練習傳信符?
    謝泠立刻回複:練了練了,隻是……
    還沒“隻是”完,符已飛走了。
    很快沈煜衡的回信便來了:隻是什麽?
    此次謝泠沒有貿然回複,心下想好措辭,才一氣嗬成寫道:隻是阿泠字跡醜陋,怕汙了煜衡哥哥的眼。
    這次沈煜衡過了半晌才回複:那便好好練字吧。
    謝泠望著空中這七個字,捶手頓足。
    又過了將近兩月,沈煜衡在一天夜晚披星而來。
    謝泠正趴在窗前打盹,案上燃著一豆燭燈,鳳鳶此時是木鳶的形狀,在燭燈前飛來飛去似是想啄燭芯,又怕火怯怯的不敢靠前,在牆上投下時大時小的影子,而地上小雪與鳳鳶的影子玩得很是歡快。
    沈煜衡站到窗外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謝泠被木鳶啄醒,正待發作,看到窗外的沈煜衡,揉了揉眼睛,有點不可置信地輕聲叫他:“煜衡哥哥?”
    “嗯。”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做夢呢。”謝泠開心的跑出屋子。
    沈煜衡低頭看謝泠腳上穿了鞋子,解下披風披在她身上,“外麵冷,小心著涼。”說著小心的為她係好係帶。
    “煜衡哥哥不開心?”往常沈煜衡話也不多,可不知為何,謝泠覺得他今天格外沉默。
    “有些疲憊罷了。阿泠若不困,可願為我吹奏一曲?”
    “當然!”
    謝泠回房拿了玉笛,又喚了鳳鳶與小雪出來,拉著沈煜衡飛奔到鏡水湖旁。這一曲她已為他準備許久了。
    謝泠抬頭望了望天,今夜月明星稀,正是奏笛的好光景。
    “煜衡哥哥可要看好了。”
    語罷飛身立於湖邊山石之上,橫笛於手,微啟朱唇,笛聲清越,婉轉悠揚。鳳鳶長嘯一聲變身鳳凰,飛到鏡水湖上空,同時湖中出現一隻一模一樣的鳳凰,隻不過顏色不同,湖上火紅,湖中湛藍。沈煜衡心中恍然,鏡水湖鏡水湖,原來如此。小雪見夥伴飛走了,蹭到沈煜衡腳下,後身蹲坐,開始欣賞鳳鳶的表演。
    空穀幽幽,笛音嫋嫋,如清晨第一滴露水滴落清泉,似夜半第一片雪花飄然入夢,身遭萬物如無物,隻餘此身此心此情此景。隻見湖上鳳鳶周身浴火,如一團紅雲翩躚起舞,忽而抱翅淩空,忽而倒懸直下,忽而擺尾盤旋,忽而輕點湖麵。幾隻五彩鳳翎點綴其上,在空中畫出五彩曲線。而湖中藍鳳亦作一樣的舞姿,忽而潛水而下,似要隱入湖底,忽而直衝而上,似要衝出水麵,忽而暢遊湖中,全無束縛。火鳳空中飛,藍鳳水中遊,紅衣女子身披白色披風靜立湖畔,倒影湖中,美輪美奐。
    一人,一笛,一火鳳,一白狐。明月當空,如夢如幻。
    一曲終了,餘韻猶在。靜立半晌,謝泠問沈煜衡,“煜衡哥哥,阿泠吹得如何?”
    “很好。能聞此曲,此生無憾。”沈煜衡低頭看著謝泠,眼中意味不明。
    謝泠終於等到了這個答案,燦然一笑,雙眼彎彎,星月無光。
    “阿泠此曲可有名字?”
    謝泠搖了搖頭,“尚未取名。”
    “此曲清靈,聞之忘憂。不若就叫‘忘憂’吧。”
    “忘憂——忘憂——甚好。那就叫它忘憂。倘若以後煜衡哥哥不開心,我便為你吹奏《忘憂》可好?”
    “好。”
    謝泠感知手中玉笛靈氣振動,抬起觀瞧,卻見笛身赫然出現兩個字:忘憂。原來此笛有靈,認謝泠為主,今日將她用此笛創作的第一首曲子作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