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情魂！
    “秦磚漢瓦源遠流長，後人千百年來習慣於按照老祖宗傳下來的技藝製磚做瓦，不思革新是慣性思維。就像哥倫布豎雞蛋那個故事一樣，沒有幾人會想到隻要把雞蛋豎起來就行的前提。就像你們在設計鑄模的時候，隻考慮怎麽樣才能增加磚塊砌建的穩固，排除了其他前置因素，尤其是壓根兒不去想老祖宗和人家是怎樣做的，思維也就打開了嘛。”禹若冰解釋說“創造即是創新，前人和他人的東西可以借鑒，但是不可循規蹈矩把思維禁錮在前人和他人的‘圈子’裏，這猶如中藥裏的‘藥引’，有時候不可少，但並非是主藥、君藥一樣的道理。”
    一提到中藥，禹若冰失聲嚷道“你們女孩兒炒電話煲可真夠厲害的，我算是服了，差點兒誤了要辦的大事！”
    秦蘇怡也記起了給趙紫薇打電話的初衷，連忙問道“紫薇，你老爸在哪兒，能聯係上他嗎？”
    “嘻嘻，找他這個藥販子幹啥？”趙紫薇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玩笑話剛一出口，頭上便挨了一個爆栗，“唉喲”一聲後趕緊把話頭拉回正題“一炒電話煲，我也差點兒誤了正經事。我爸正在茶樓裏，他要我趕快聯係你和禹老師呢。”
    瞧這樣子，趙紫薇她爸就在女兒身邊，剛才那爆栗，毫無疑問是因為口無遮攔而“賞”給她的。
    “噢，我和他馬上過去。”秦蘇怡望了禹若冰一眼，不假思索地回應道。說罷，便收起電話，把頭發朝門口一甩，示意馬上前往。
    趙紫薇的老爸叫趙匯泉，歲數比禹若冰大一些，一米七八的痩高身軀，年輕時應當可以列入“校草”的美男子行列，趙紫薇的基因有些隨他。或許是早年當過官後來下海做生意的緣故吧，身上不由自主地會現出略威的官氣和商人的財氣混雜的氣質。
    趙匯泉早已得知禹若冰和秦蘇怡是靳縣長的座上賓，所以對女兒轉達的他們要找一家製藥廠的事挺上心。好在他對醫藥界熟門熟路，沒多久就打探到消息，正想約對方一見。這會兒恰逢其時，正當他來看望老爺子的時候，秦蘇怡打來電話相邀，於是便定在女兒的茶樓裏晤麵。
    沒過多一會兒，秦蘇怡便駕車來到茶韻飄香茶餐廳。上得樓來，與已站在樓梯口的趙匯泉父女見了麵。
    “咱們先去拜會趙老，然後再談事行麽？”禹若冰先開口說道。說著，他還抬了抬手，亮了一下給趙輔仁帶來的普洱茶餅。
    “那是必須的。”趙匯泉嗬嗬笑著應道，並親自走在前麵帶路。
    “聽說你們去了九蓮紅石鎮？有些時候沒有見了吧，怕是忘了我這老頭子和端木了呢。”趙老爺子笑嗔道。這一陣子，他的心情愉悅。由於疫情嚴重，省裏為了保障他的健康，沒有特殊病例的會診較少邀請他前往省城，樂得天天與中意的未來孫女婿研讀《端木醫案》，自然是舒暢得很。
    “哪裏敢昵。排除九蓮的尾砂壩風險，也是關係到老百姓性命交關的大事，自然不敢懈怠。”禹若冰奉上見麵禮之後，連忙辯解說“其實，這邊的事也不曾耽誤。這不，帶著問題來向您討教來了。”
    “哦，針對蛇纏腰的中藥研究，出了什麽問題了嗎？”趙輔仁馬上麵色嚴肅地問了起來。
    禹若冰如實地把胡岱源所說的研究進展及遇到的困惑稍加整理歸納，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趙輔仁摸著沒留胡須的下巴沉思起來。在他思索的時候，眾人是一點兒大氣也不敢吭，唯恐打擾了他的思緒。
    “問題怕還是出在藥物的君臣配伍輔佐上。”良久，他才不太肯定地說道。
    學過中醫的都知道，在辨證確診後開方時，除了那種單一用藥的之外，在開複雜配方的時候，首先會開針對主要病征的藥物，即所謂的君藥或主藥，然後再開或加強主藥藥效、或抑製消減主藥可能有的毒性的其它藥物，是謂臣藥或輔藥；同時還會開一些同樣是增強輔藥藥效、或削減輔藥可能存在的毒性的其它藥物。
    同樣一直在沉思的孟先德馬上領悟了趙老所指。他說出自己的看法“《端木醫案》中涉及的治療蛇纏藥的諸多方劑，固然毫無例外地用上了茅膏草、捕蟲堇、狸藻、捕蠅草等食肉類植物，但是從來沒有用過單一的該藥，而是在大多數情況下，不但用了麒麟掌或仙人掌，還用了諸如六神丸、半夏、通草、金銀花、佩蘭、天花粉、薏苡、黃岑、青蒿等多種驅外邪的藥物。我覺得義父所用其它輔藥，首先是因地而異，即當地可能找到的藥物輔之。其次，這些藥物多用於驅邪、化濕，而且劑量還不小。這表明，食肉類植物在化解病毒外殼時，還需要其它助力，否則單靠它們的一己之力，是難以很快奏效的。”
    禹若冰針對這爺孫倆所言，做了一個譬喻“病毒難以被滅殺，關鍵在於它們有一層乃至多層保護性的‘鎧甲’，而且能夠有效地阻止藥物侵入。目前雖說微生物學術界普遍確認病毒的這種保護性殼體，基本上是由蛋白質和脂肪構成。然而，蛋白質舊稱‘朊’，是一種複雜的有機化合物，往簡單裏說，蛋白質就有完全蛋白質、不完全蛋白質之分，按其來源又有動物蛋白質、植物蛋白質之分。恐怕科學界迄今為止也列不出一個詳細的蛋白質譜係來。而不同的病毒，或者同一病毒的變異體，究竟由什麽樣的蛋白質組成，恐怕尚無人能夠說得清。靶向不明，讓藥物組成的攻擊力又如何能夠充分發揮呢？”
    金兆銘卻說出不同的見解來“中草藥的奧秘，就在於它們與西藥的不同之處是，西藥大多是低分子有機化合物，單一針對靶向器官或疾病使用， 而中藥尤其是複方方劑中的多種中藥是‘聯合作戰’。其實，即便是同一味中藥，我覺得似乎其中也有君臣之分。也就是說，由於中草藥自身具有的高分子有機化合物的複雜結構，導致它既擁有攻擊靶向的能力，又有自我療傷治愈攻擊時所造成的器官部分受損的能力。趙老，不知道我的淺薄認識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