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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吳小姐，就是這裏！”
    阿三付了黃包車費以後，將吳萌翡的行李從黃包車上提了下來。
    吳萌翡站在這棟三角形，像奶油蛋糕一樣漂亮的建築物前，興奮的抬頭往上看。
    這就是傳說中的女子公寓了。
    “阿三，以後不要叫我吳小姐。”
    吳萌翡一邊走進電梯，一邊皺著眉頭對阿三說道。
    阿三奇道：“那叫你啥？”
    吳萌翡垂眼。
    她能說，小**姐這個稱呼在她那個年代，已經成了一種不良職業的代稱了嗎？
    “叫姑娘吧，我還是覺得這個稱呼比較順耳。”
    電梯緩緩的上行，平穩而又異常緩慢，和21世紀的電梯沒法相比。
    阿三笑道：“好嘞，那我就叫你翡姑娘吧！”
    “灰姑娘？不不，還是叫我萌姑娘吧！”
    吳萌翡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叫成“灰姑娘”，一口口水差點把自己嗆到。
    叮！
    “十樓到了。”
    電梯服務員打開電梯的鐵柵，笑著說道。
    阿三忙拎起行李走了出去。
    “哎呦！你這個人眼睛瞎特啦！”
    一不小心，他手裏的行李敲到了電梯外，一位濃妝豔抹，渾身噴的香噴噴的姑娘身上，惹來了一陣怒罵。
    阿三大怒，放下行李，卷起袖子正要開罵，卻被跟在他後麵走出電梯的吳萌翡阻止。
    “抱歉，姑娘，他不是故意的。”
    那女人大約是覺得吳萌翡好脾氣，越發的得寸進尺，眼睛一瞪。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好啦？我要是被撞出什麽問起來，誰負責啊？”
    轉頭又對電梯服務員抱怨道：
    “嘖嘖嘖，現在女子公寓是越來越低檔了，連這種小拉三，小癟三都能住進來了！”（拉三，方言：娼妓）
    電梯服務員保持微笑不語，阿三卻忍不住跳了起來。
    “你特麽找抽是吧？你說誰是小拉三，小癟三？”
    吳萌翡可以忍受對方的無理，卻不能忍受對方侮辱她的人格，還有阿三的。
    於是想也沒想，上前便是一個耳光，一下將這個女人打懵了。
    那女人捂著臉，一時愣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不遠處，房門聲響起，才大哭了起來。
    “哎呀，高先生，你快來呀，我被人欺負了！”
    吳萌翡差點沒笑出來。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孩子在喊：粑粑，你快來，有人欺負偶！
    阿三聞言，低著頭，臉色開始發白。
    走廊裏，很快出現了高笙的身影，一邊扣著長衫的扣子，一邊從身後，跟阿三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手裏，接過禮帽戴了起來。
    不得不說，高笙是個天生的衣架子，不管是西裝洋服，還是長衫馬甲，穿在他身上都有一股風流自成的味道。
    怎麽在這裏也能遇到他？
    吳萌翡暗罵了一句晦氣，不等他走近，便搶先一步拎起了自己的行李，轉身就要走。
    “你，你站住！打了我就想跑？沒門！”
    那女人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吳萌翡。
    “又是你啊？阿三，怎麽回事？”
    高笙說話了。
    阿三的聲音有些發抖：“高，高先生，我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是……”
    那女人聞言，放開了吳萌翡的行李，上來就給了阿三一記耳光。
    “是什麽是？你剛才不是很凶的嘛？怎麽現在結巴了？連我是高先生的女朋友這句話都說不來了？小癟三！到底誰找抽？”
    吳萌翡見阿三挨了打了，頓時生氣了。
    放下行李折返了回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去，又打了那女人一個耳光。
    “剛才打你的是我，你打他做什麽？有本事衝我來啊！”
    那女人沒想到有人膽子那麽大，敢當著高笙的麵前打她，愣了愣，才撲倒他的懷裏大哭。
    “高先生，你看到了，她剛才就是這樣打我的！”
    高笙的凶殘、喜怒無常，是整個上海灘出了名的。
    他可以上一分鍾和你開著玩笑，下一分鍾就要了你的命。
    這女人撲在高笙的懷裏暗暗得意。
    你個小娼婦，這下你還不死定了！敢打我王美人，叫你不死也脫層皮！
    阿三臉色發白，趕緊向似笑非笑的高笙解釋。
    “高先生，不關萌姑娘的事情，是我剛才不小心撞到這位小姐，萌姑娘也是為了幫我才和這位小姐吵起來的。您要責罰，就責罰我吧！”
    吳萌翡不知為何心裏就是有股子邪火，一把拉開阿三。
    “打人的是我，和你有什麽關係！”
    “萌姑娘？”
    高笙一隻手摟著懷裏的姑娘，一隻手像捋著貓的貓一樣輕輕的撫著那女人的背，笑眯眯的看向吳萌翡和阿三。
    “你們到挺講義氣的，爭著認罪？”
    口氣輕鬆愉快的就像在問，他們有沒有吃過飯一樣。
    他懷裏的王美人聽見他開口了，立刻從他懷裏抬起頭來，也看向吳萌翡，臉上卻掛著得意的笑容。
    不料高笙忽然又說道：“算了，爺今天心情不錯，該幹嘛幹嘛去吧！”
    阿三鬆了口氣，破涕為笑：“謝謝高先生，謝謝高先生。”
    高笙身後的少年也笑著說道：“阿三，以後做事小心點。”
    阿三點頭：“嗯，我知道了，阿四。”
    王美人一聽，立刻去跳了起來。
    “什麽？高先生，就這麽算了？我被人打了，這要是傳出去，你，你的麵子往哪裏放？”
    高笙好看的眉頭簇了一簇，隨即給了她一個燦爛如花的笑容。
    半真不假的說道：“達令，這個女人手很黑的。不要說你給她打兩個耳光，就連我也給她打過耳光的，我可惹不起她，我們還是走吧！”
    “什、什麽？”
    王美人沒想到高笙會是這樣的態度，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吳萌翡卻在高笙直勾勾的眼神裏，心虛的低下了頭。
    他原來一直都記得這件事情的，這就尷尬了……
    “高先生~”
    王美人不甘心，仗著自己現在是高笙的新歡，開始對他撒嬌。
    高笙似乎耐心用盡了，臉開始沉了下來：“你是我的什麽人？”
    王美人被他問的一時沒反應過來，仰著頭看著他，不知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高笙身後的阿四上前來替她回答道：“你隻是高先生眾多女人裏的一個，怎麽？高先生稍微給你點顏色，你就以為自己是正房太太啦？”
    王美人頓時麵紅耳赤的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高笙的臉這時已經徹底寒了下來，將她往身邊一推，長腿一跨，走到吳萌翡麵前。
    一伸手將她摟到了自己的麵前，毫無預兆的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王美人、阿三阿四全都愣在當場。
    隻有吳萌翡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掙紮著推開他，想也沒想，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女子公寓的十樓裏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