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如此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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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院長踏出一步,風姿卓卓,氣場獵獵,聲音柔美中透著威嚴。
    “戰鬥科學員們,混戰將於半小時後開始。你們的分組完成了嗎?”
    舞焉兒答道:“索樂玟會長帶領的派別,共計20人。”
    樂興生抬手捋過飄逸的短紫發,頗有風流氣韻地道:“無領導派別,與去年一樣,共40人。”
    他側目看過自己背後站成方陣的學員,較之左右兩批根本不需排隊便能一眼數清的單薄陣營,心中樂滋滋地想:比較積分總和,人數多就是硬優勢,你們就等著吧,看我們如何把去年的勝跡續寫下去!
    依布黎上前一步,無論什麽場合她都穿著修身連衣裙,打理得一絲不苟,美麗如戰地玫瑰,高貴無時無刻。她揚起標誌性的笑容,對四人頷首致意:“分組完畢。暮會長旗下共計24人。”
    月詠翔點了點頭:“好。自現在起,從焉兒到布黎,你們便是一、二、三隊。請稍事休息,等待工作人員給你們發送確認信息,一旦確認,混戰期間便不能更改隊伍。”
    暮天樞來到依布黎身旁,輕笑道:“不錯,我們比去年多了三人。”
    蒔闇用食指在如曦的肩上輕輕一點,隨後帶她前走幾步,來到暮天樞麵前。蒔闇掃了眼暮天樞那暖陽般的笑靨,使勁壓著心頭的別扭,笑得別提多憋屈,終於擠出一句客氣話。
    “這新生就交給你看著了,如果三天後她依舊活蹦亂跳的,算我欠你個人情。”
    如曦一聽,心頭騰起一股十分奇異的感覺。可她驚異的目光還沒轉向蒔闇,便被他加力的手猛地按住。
    暮天樞笑意溫潤,頷首道:“沒問題,交給我吧。”
    蒔闇揚了揚下頜,一撇頭,對如曦道:“喏,去吧。”
    他說罷便放開她。
    肩上的壓力頓去,如曦仿佛丟下了幾十斤的膽子,頓覺自由,暗自鬆了口氣。她衝著暮天樞一笑,道:“我是朗如曦,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暮天樞點了點頭,語氣親切道:“泰勒瑞和我說起過幾次,我便記得你。如今一見,果真不同凡響,連蒔闇都對你特殊關照,真是不簡單。”
    他伸出手:“歡迎你加入我的隊伍,我們同進退、共風雨。日後有任何事盡管說,不必客氣。”
    如曦本就漾著粉暈的麵孔倏地紅了,她猶豫片刻,探出飛雪般白皙細膩的小手,輕輕攜住他的五指。
    一股沁涼順著手腕攀上小臂,倏而擴散至全身,舒爽怡人,令她如沐和風細雨。
    如曦的心跳驀地加速,眼神中泛起些躲躲閃閃的羞澀,笑容被染上花季的春色。
    蒔闇淡淡睥了一眼二人握緊的手,麵無表情,轉身便走。
    然而暮天樞的神情倏忽一滯。他的眸中劃過轉瞬的詫異,目光從如曦的麵上挪至蒔闇漆黑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巡回幾圈。
    如曦察覺到暮天樞的不對勁,怦然的心跳很快靜下來。她問道:“怎麽了?”
    暮天樞有些不自然地鬆開如曦的手,清了清嗓子,悄聲道:“朗同學,你的能力……難不成和蒔闇一樣?”
    如曦怔愣地眨了眨眼睛,沒有第一時間否認。她腦中一個念頭閃現,於是用左手手背貼了下麵頰,落手時又看似順手地把蒔闇給她披著的外衣拉直,這才發覺到是哪裏不對勁。
    她的體溫一向偏低,雪白的肌膚頗有清淩的觸感。但和暮天樞握手之際,她竟會感到清涼。而鬆手之後,熾烈氣息重新飄蕩在她的周身,衣服表麵都是熱的,和周圍十幾度的氣溫有斷層式的溫差。
    如曦趕忙小跑幾步追上走出不遠的蒔闇,一拉他的胳膊把他拽停。她小聲問:“你對我做了什麽?”
    蒔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表情凝肅,但嘴裏依舊不留德。
    “現在才發覺,真是遲鈍。我給你留了些我的力量,要不你這廢柴一開始就得折了。”
    如曦愕然,視線落上他的臉龐,蒔闇額角的汗水被發白的麵色襯得格外晶瑩。他那如星夜般的雙眸,此刻漆黑如寂冷之淵,不含半點光澤。
    她急迫道:“你還好嗎?你的身體狀態,好像很不……”
    蒔闇一甩臉,不耐煩地避過她黏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打斷她道:“還是先關心你自己吧。給我記著,這些力量是全方位保護,可以擋下隨便一個六級下能力者的全力三擊。換言之,你能吃索樂玟的三個槍子兒,也不會一見著舞焉兒就抖個不停了。不過你可得悠著點兒,別要是玩砸了,我可沒義務給你收屍。”
    如曦眼見他的臉色愈發蒼白,連說話都像要格外用力。她沒有急著感受蒔闇留給她的“保護傘”,心頭一酸,拉住他的手緊了緊,問道:“你要去哪兒?”
    蒔闇淡淡道:“走人。我不需要戰鬥。”
    他說著便掙開如曦的手,腳步加快地繼續走離。
    如曦看得出他在趕時間,咬了咬嘴唇,麵向他的背影輕輕吐出三個清靈悅耳的字。
    “謝謝你。”
    蒔闇嘴角不經意地翹了翹,故意沒有回頭。
    他一直來到月詠翔副院長的麵前,隨口道:“亮相結束,我撤了。”
    “你這麽早就走?”月詠翔麵露無奈地覷著他,“前幾年,你第一天都會在場地裏布局,然後第二天離開,開始光明正大地從觀眾身上撈好處。今年為何不繼續了?”
    她似有似無地瞥了一眼身邊白衣如雪的院長,隻見他神色平靜,銀眸清明,對蒔闇的撈錢行為沒有半點反應。
    蒔闇歪著頭,懶洋洋地一笑,故意把聲音放大幾分,讓暮天樞和索樂玟都能聽到。
    “等我有興致了,隨時都可能回來哦!”
    他說罷,喘息聲明顯加重,就和快跑過幾千米似的。
    月詠翔秀眉蹙起,稍加觀察,立馬看出他的身體情況很糟。副院長調侃他的閑心瞬間沒了,低聲問:“你沒事吧?醫療隊就在邊上,我讓他們來給你看看。”
    蒔闇爽快拒絕:“不要,我當然沒事。”他的語氣風輕雲淡,配合著打了個哈欠,含糊道,“不過是那‘無效化’的能力者昨天來得晚了些,讓我一夜沒睡好,今天沒精神罷了。”
    月詠翔半信半疑沒說話,麵上仍有擔心。
    院長不聲不響地看了蒔闇許久,繼而點頭:“那你去休息吧。”
    蒔闇一笑,不緊不慢地走向玻璃隔壁的出口。
    不遠處,索樂玟目送蒔闇遠去,嘴角彎出飛揚的弧度。可他回頭看向舞焉兒,見其清冷絕美的臉頰漫著清淺的失落,如薄霜覆在冰清玉潔的嬌顏上。索樂玟的笑意頓時僵硬,怒氣在心頭翻滾,他咬了咬牙,結實如鐵鑄的拳頭緩緩攥緊。
    如曦回到暮天樞的身旁,一聳肩,笑了笑,虛虛實實地道:“抱歉啊,讓你失望了。我的能力當然和蒔闇不同,比他差得遠呢。”
    暮天樞笑道:“這樣也好。你這種招人喜歡的女孩,若是擁有和他相仿的力量,一定會很辛苦。”
    聽到“招人喜歡”四字之時,如曦明顯感到胸口緊了一下,呼吸不爭氣得急促起來。
    果然,暮會長是個對誰都溫和體貼之人,加之英俊勝過畫中人的相貌,這樣的他不知會讓多少少女芳心暗許。
    不能否認,她啊,也成了其中之一。
    心動的感覺,仿佛有顆種子在心田萌發,根係深紮,用心潮澆灌;綠葉向陽,以思念指引。
    大概,是她第一次對某個異性產生好感。
    且僅在一麵之間。
    如曦對他莞爾一笑,道:“我去找我弟弟,接下來的三天我們便跟著你了。”
    暮天樞應道:“好。”
    如曦匆匆往朗星那邊走,經過依布黎與四個學生會部長時,她淺淺地點點頭,腳下再次加急。
    泰勒瑞那細縫般的眼睛最尖,登時瞅見如曦把外衣的一角緊緊卷在手中,似是緊張、又像是下意識所為。不過正值戰前的關鍵時刻,他也沒時間多想,更不會知道,如曦看似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上,正回蕩著浪潮般一濤接一濤的暖流。
    她此前對蒔闇種種搗亂行為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
    副會長和院長也走出玻璃隔牆,月詠翔登上看台,一一見過到來此地的審議團嘉賓。他們現分管審議團的各個地區支部,大多是六級下、五級上的能力者,還有極少數是與月詠翔相同的六級中。大部分人皆為從北方學院畢業的校友,和月詠翔算是老相識了。
    院長隻是和此些人打了個招呼,道了句:“不用等我。”便神龍見首不見尾地離開。
    “戰鬥科混戰”堪稱北方學院最隆重的活動之一。校園無限場周圍萬人空巷,熱烈的議論與喧鬧聲驅走了冬日涼風,轉播視頻的巨幕已進入最後調試階段。
    而蒔闇正在緩緩遠離興致勃勃的人群,在走出一千米後,來到荷塘旁的樹林。
    他的腳步已然變得踉踉蹌蹌,走幾步便絆一下。他的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唯有頰上暈著濃鬱的潮紅。他的呼吸短促,有進無出,心跳亂七八糟,就像有倆鼓槌在胸口胡亂敲打。
    他又走出幾十米,雙腿發軟,走得愈發跌跌撞撞。他知道,現在的自己若是摔倒,便真的爬不起來了。他就近找了個樹幹靠著,抬眼望向不遠處的高塔。明明隻有幾百米的距離,可他卻沒信心能撐到終點。
    而就在這時,淨白如玉的身影進入眼簾之中。
    來者正是院長。
    蒔闇嗓中發幹發鹹,喉嚨的灼燒感讓他的胸腔都是麻木的。他把身子的全部重量都壓在樹上,側過頭,聲音虛弱卻依舊沒好氣地道:“我撤了,你不替我盯著點兒,若出事兒,算誰的?”
    院長平靜道:“我很快便會回去,先來看看你怎麽樣了。”
    蒔闇的身體狀況此時差到極點,若是沒有大樹靠著,路人的一指頭捅過去就能把學院第一戳個跟頭。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神色自如地道:“我能有什麽事?六級上的‘無效化’和我從小吃到大的‘無效化’沒什麽區別,這才被我鑽了個空子。”
    院長神色一動:“鑽空子?”
    蒔闇勾唇笑道:“‘無效化’能壓製能力外放,把實時的力量輸出維持在五級下,換種說法,就是‘有勁兒隻能一點點使’。但說到底,精神力的總量不減,所以我細水長流地把我的六七成力量給了那傻姑娘。否則啊,要是她玩完了,我們倆臉上都不好看吧?”
    院長搖了搖頭,道:“你的確把過半力量留在了她的身上,但你對能力的控製度依舊被壓製在五級下。你的能力和我過去很像,遇什麽毀什麽,想用其保護,難上加難。你為了另留在她身邊的力量形成防護屏障,不僅在抵抗六級上的‘無效化’,更要硬捍你自身的能力屬性。”院長歎了口氣,“能力者的精神力與意誌相伴相生。做此般與你本性相悖之事,說得不好聽些,無異於自殺啊。”
    被一語道破心思,蒔闇不悅地哼了聲:“那你說,我還能怎麽辦?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有開掛的‘神契’作為加持?你倒是有遠程的力量援助,隨時隨地帶著第二條命,我可不得自己想招?喏,這就是我的笨辦法嘍!”
    清風吹拂,院長的白衣在林間輕舞,仿佛臨世謫仙,隨時乘風而去。他淡然一笑:“我沒說你哪裏做得不好。保護他人,於你而言,難如水中撈月。縱使付出代價,但你這不還是做到了嗎?你比我過去強得多,雖死猶榮。”
    蒔闇極其不習慣被誇獎,尤其是在心煩意亂,又全身無一處舒坦的現在。他的腦中正發生一場激戰,炮火連天,黑雲滾滾,心田化作焦土,心房被炮彈穿孔。
    蒔闇費力抬起胳膊,擦去額上如雨般交織的汗水。他努力把語氣放緩,略有卡頓地道:“院長,我啊……拜托你個事情。”
    院長隱約猜到蒔闇的心思,點了下頭,耐心等他說完。
    蒔闇吸了口氣,過嗓的氣流待到肺中已成亂流。
    “這‘無效化’會持續三天……我的力量啊,完全控製不住,信馬由韁地在肚子裏瞎鬧騰,實在是太難受了。我一刻都不想多等了啊。”
    院長輕歎:“我就知道,要不怎麽會來尋你?”
    蒔闇努力開合幾下眼皮,可視線愈發模糊,看什麽都似隔著硝煙濃霧。他揚起臉,朦朧間,勾出邪魅如沁血荊棘的微笑。
    “比起在塔裏慢慢死,你幹脆給我個痛快吧!”
    院長上前兩步,抬手在蒔闇的肩上拍了拍。他溫聲道:“等你到了通道,替我向他們問好。”
    沒有回音。
    蒔闇麵上的笑意斂去,仿佛深淵中的玫瑰褪去豔色,被濃鬱如狂潮的灰暗吞噬。
    待院長收回手,黑衣少年化作彌散在半空的飛粉細沫,如一陣有色的風拂過他的白衣,隨他力量的收束而消失殆盡。
    院長在原地佇立片刻,隨後緩緩往回走,感慨道:“過去的我,要是和你一樣有想保護的人,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