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該有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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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三點,六人總算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圖書館。
    他們“生死時速”地忙活了半宿,在分數上的收獲並不大,海薇絲和瓦梵納二人的25分被六人瓜分,每人隻得到無足輕重的一小點兒。
    但是,當依布黎見到泰勒瑞雄赳赳、氣昂昂的方步,魯希青銅板似的臉孔有了些許柔和的圓角,她當即明白:積分的得失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
    他們打了個漂亮的勝仗!
    依布黎笑著迎上暮天樞,禮貌地道一句:“辛苦了。”
    暮會長微笑點頭:“你也是。抱歉,讓你久等了。”
    依布黎略微躬身,齊整的緋色秀發勾著象牙白的俊臉,碧眸中含著內斂而深刻的關切之意,怎麽看怎麽端莊賢淑,就像迎接晚歸的男人卻沒有半句抱怨的完美妻子。
    如曦默默地努了努嘴,選擇對此視而不見。
    她深知,吃醋是個無底洞。比起把全身都浸在醋壇子中泡到骨頭軟,最佳的選擇是在預感到心裏要泛酸水之際,趕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泰勒瑞迫不及待地把事情經過講給幾個值班的學生會成員,好生地添油加醋一番,嘴皮子一開就合不上。
    魯希簡單交代幾句,開始正襟危坐地吃宵夜,眼睛始終如貓頭鷹般睜著。
    與這幾個不眠不休也精力無限的不同,如曦、昂貝爾和傾滄淮可都迫切地需要睡眠。
    如曦去瞧了一眼弟弟朗星,他和技術部的另外兩人睡在同屋。三人一個席地而睡,一個趴在桌子上打盹,朗星彎彎扭扭地倒在沙發椅上,堅持不懈地流口水,在椅背上塗了個圓滿的圈圈。
    她悄悄關上門,腳步輕輕地找了間沒人的休息室,燈也懶得開,直接往沙發上一臥。
    如曦長長抒了口氣,繃著的力氣終於卸了。黑色外套和製服外衣一起蓋在身上,腦袋一沾軟軟的東西,上下眼皮便開始難舍難離。
    的確,她太累了。
    如曦隻是個二級中的能力者,精神力與精神強度較之戰鬥科的任何一人,皆差得不是一點半點。為了不露餡,為了不拖後腿,她的神經始終繃著,就像在膈肌上立著一根細針,提到嗓子眼的心髒掉下一點,便會被“呲”地一紮。
    此刻,得勝平安回歸,她的猛勁兒都用光了,心弦一鬆,隻覺全身上下如同散架一般,四肢成了四個獨立的零件,哪個都不聽她的使喚。
    她一扭頭,把臉側向沙發的角落,眼睛依舊夾在鼻梁上。四周很靜,溫暖適宜,她被安心感包圍著,眼皮徐徐合上。
    半夢半醒之際,她仿佛看到一小時前,暮天樞救她出水時的那一幕……
    少年自如地潛水而來,把在水底撲騰的她抱在懷中。根本不需她用力,暮天樞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滑水。如曦後背挺直,雙手放哪裏都不合適,於是順勢摟著他的脖子,麵孔貼得很近。
    二人勻速向上,遊到一半,暮天樞緩緩吐氣,呼出的氣化作水中的幾個泡泡,它們又連成了一個大氣泡。圓滾滾的氣泡正好冒在如曦的臉上,她先是一愣,然後下意識地吸了進去……
    當“間接接吻”四字在腦中冒出之際,她渾身一僵,吸氣持續的時間略長了稍許。
    結果當然是……
    她狠狠嗆了一口水。
    浪漫的泡泡便在急赤白臉的咳嗽中“噗”地破了。
    如曦在睡著前,神思仍舊停留在這個畫麵上,這是她“夜有所想”的核心。
    或許是因為打內心深處,期待夢裏會有不同的發展吧。
    比如,不再是“間接”,他會大膽地嘴對嘴給她渡氣……
    清涼的水,溫熱的唇。
    一口不夠,就再一次。
    讓她從另一個意義上真的喘不過氣……
    如曦把發燙的臉又向沙發縫中靠了靠。
    少女懷春,無可厚非。
    這一天發生的種種,讓她對這學院獨一無二的領導人有了朦朧的好感。但她決計把一切藏在心底,畢竟,與他有雲泥之別的自己,若是強行擠入他的世界,對誰都沒有好處。
    不過,青澀的憧憬化作遐想連連,在夢裏“死無對證”地放縱一番。醒來之後,收獲些暖心的滿足感,就此打住。
    即便有些窩囊,但何嚐不是一種“與世無爭”的慰藉呢?
    入夢之際,如曦的麵孔上還暈染著淺淺緋紅。
    她看到了水光,知道自己將那一幕成功地編入夢中,心尖兒甜絲絲的。
    水色湛藍,清澈無比。不再是泳池中化學試劑染出的塑料質感的明藍,而是陽光下海麵的顏色。
    她站在幾米深的水底,安靜地屏著氣,舉頭仰望。
    絲絲縷縷的光線遊走在波動的水紋中,絢出層層疊疊的金燦,美得意猶未盡。
    她曉得這是在夢中,所以將會發生什麽、可以發生什麽,皆是“憑心而動”。比如大膽一點、放縱一些,做那現實中不敢也不被允許之事……
    水麵的亮光略微一暗,顯出一個黑色的人影,看不真切,被水波蕩得參差不齊。
    如曦好生激動。
    他來了!
    為了讓夢境不負她的期待,她垂頭屏息,把吐氣的速度放到最慢。綿密的氣泡從她的耳畔溜過,像一群靈巧的熱帶魚,在她的發間穿過。
    時間很慢,慢得幾乎凝固。她的心跳很快,在水下如進行曲般有節奏地擊鼓。
    她垂著頭,看到自己腳下重疊了兩個影子。
    他已然到身旁了!
    如曦大概是太興奮了,閉著的嘴有些要漏氣的趨勢。
    地麵的影子愈發清晰,她於是把頭垂得更低,眼簾半開半閉。湛藍的水光中,出現略微擺動的黑色製服,少年在她的眼前站定。
    水波微涼,發絲在臉頰旁飄蕩,她的脈搏跳得又快又烈,“嗵嗵”地撞得她的腕子。
    哪怕在夢中,有觸感、有溫度、有心跳,甚至還有許久未呼吸後,胸口一陣陣收縮的窒息感……
    如曦把這當做現實,一直閉著氣,甘之如飴地重溫著缺氧的感覺。她的腦袋暈乎乎,腳下打晃,身子被水流衝得站不穩,於是借著水的力道,柔柔地向他的身上倒去。
    少年伸手攬上她的腰,將她帶入懷中。
    她低垂著脖頸,臉頰貼在他的肩頭,睫毛在水中一劃,眼眸完全合上。
    少年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著她水下飄散的金發,略一用力,把她的小臉揚到合適的角度。
    如曦緊緊閉著眼眸,緊張得心跳失速。
    便在這時,少年俯下身,沒有絲毫猶豫地貼上她的嘴唇。
    仿佛有什麽在心底炸開,如曦猛地一顫。
    他的唇韌度與柔軟兼備,水流的清靈迅速被溫熱驅散,很快便成為炙熱。
    他打著“渡氣”的幌子,敲開她的唇瓣,對她深深一吻。
    此時的如曦,再無法保持夢中人的敬業精神,忽視了水下場景,鼻翼一顫,緩緩吸氣。
    她不得不如此。因為他是純粹地吻她,很用力、很激烈,散著咄人而霸道的氣息。
    這窒息感比憋了兩分鍾的氣還要強烈,她再不呼吸,就真的暈過去了。
    如曦被他帶動著、擺弄著,眼簾幾次想拉開,卻被突如其來的力道一衝,又羞澀地閉上。她隻覺渾身酥麻,被他挑撥得有些受不住,很想叫停,但又不舍得就此分開……
    他要,便給吧……
    精心設計的水下場景,早已被她拋之腦後。
    是啊,憋氣與渡氣,那都是借口罷了……
    她不知這夢中的感覺有幾分真、幾分假,幾分是腦中的構思、幾分是自作多情。
    但不管怎樣,她的心,已然被這一吻完全俘虜。
    少年鬆開手,終於把軟成一團、完全貼在他身上的如曦放開。
    如曦仍舊閉著眼,輕輕抿了抿唇,回味著那酥酥麻麻、又熱又燙的感覺……
    好滿足啊。
    可就在這時,她的耳畔響起魅惑勾魂的嗓音。
    “傻姑娘,感覺如何?”
    如曦瞬間愣住。
    她驀地睜眼,難以置信地盯著麵前的少年——
    漆黑的發絲,星夜般絢麗而深邃的黑眸,那張俊得禍國殃民的臉孔上,掛著邪魅而妖異的笑容……
    如曦啞巴了半天,蹦出兩個生澀到極點的字。
    “蒔……闇。”
    他一笑,意味深長地盯著她的驚愕表情,調侃道:“怎麽,才一天不見,你連叫我的名字都開始結巴了?”
    如曦呼吸發顫,一口氣斷斷續續地分了十幾次才呼出去。她呆若木雞地盯著蒔闇,心跳幾乎成了埋在胸口的定時炸彈,在“嘀、嘀、嘀”地倒計時。
    蒔闇見她滿臉呆樣兒,笑容一斂,回手勾了勾她的下頜,語氣略微嚴肅道:“我留給你的力量還剩三分之二,省著些用。”
    如曦緊咬著還有殘留觸感的嘴唇,驀地想衝他吼一句:蒔闇!你走錯片場了!
    可是……歸根結底,讓他進來的,不正是她自己嗎?
    如曦扁了扁嘴,眼睛眨了又眨,斷斷續續地道:“你……去哪兒了?”
    蒔闇唇角一挑,提起手指,“嘭”地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似笑非笑地嗔道:“還用問嗎?當然是你心裏啊!”
    話音剛落,如曦抑製不住的心跳終於爆發。她隻覺腦袋中“嗡”地爆響,眼前一花。
    夢境化作一片空白。
    再次睜眼,她看到的是被陽光打亮一半的沙發。
    空氣中飄著食物的味道,還有舒心的咖啡香氣。
    如曦把眼鏡推好,扭頭看向屋子中央的小桌。
    此刻正是早餐時間,屋中多了兩個悄悄摸摸吃飯的。泰勒瑞津津有味地嚼著肉香十足的培根,又一口吞下半個拳頭大小的雞蛋,好一番狼吞虎咽。朗星小雞啄米般小口而滿足地啃著麵包,往咖啡裏一包接著一包地加糖。
    泰勒瑞見她醒了,把嘴裏的東西囫圇吞棗地咽下,神采奕奕地道:“據可靠消息,索樂玟今天一天都在場外養傷。暮會長說了,讓你不用擔心,盡情睡、睡到飽吧!”
    朗星揚了揚一個沒開的飯盒,笑嘻嘻地道:“姐,吃的我給你放這兒了哦,都是你喜歡的。隨便你把它當早、午或是晚飯,不夠就和暮會長說。”
    泰勒瑞見如曦的眼睛始終惺惺忪忪,聚不上焦,體貼地道:“朗星啊,反正咱倆的送飯任務完成了,走,咱去別的地方吃,讓你姐接著睡。”
    朗星抱著麵包、端著咖啡,腳步輕輕地隨泰勒瑞走出去。出門之際,對如曦軟綿綿地道:“姐,好夢哦!”
    如曦低低地“嗯”了一聲,重新把頭扭向背光的方向,合上眼簾。
    她的夢……
    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