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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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大將軍的白月光!
蘇府裏寂靜一片,往日的喧囂蕩然無存。幾隻破舊的油紙燈籠在空中悠悠地飄晃著。
屋子裏麵黑壓壓一片,沒有絲毫燭光,蘇迎蓉微愣的站在了院廳中央。
院子中心的池塘裏偶爾傳來一兩聲魚兒遊動的聲音。
黑洞洞的蘇府似是很久沒有了人居住的痕跡,蘇迎蓉忍不住開口微微喊了幾聲,裏麵沒有任何回應。
她走到劉管家的房裏,卻見那房屋門緊閉,上了把鎖,再放眼望向走廊裏的其他房間,都是如此。
枯黃的落葉鋪滿庭院,一腳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響。
她緩緩扶著柱子,渾身僵硬著坐在了一棵桂花樹旁。
初秋來臨,正是桂花樹開花苞的時候,有著絲絲青澀的香味傳來。
月光如水灑在了院子中,桂花樹的影子在地上微微晃動。
微風拂過,送來陣陣寒涼。
蘇迎蓉愣了許久,最終緩緩哭出了聲。
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捏住柱子,豆大的眼淚不斷從臉頰滑落。
終於,她忍不住蜷縮起來臉埋在腿間嗚嗚的痛苦抽泣著。
蘇府裏的一切仿佛都曆曆在目,可如今一切景象都在彰顯著實實在在的人走茶涼。
蘇迎蓉哭了許久,最終抬起頭,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如失了魂魄般搖搖擺擺地朝門外走去。
她走時蘇府雖是已有落敗之意,但府內人物俱在,依然是一派生活景象,可現在她回來卻是如此。
這幾個月裏京城發生了什麽?蘇府又發生了什麽?
她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京城中此時是人人自危。半夜的街道上不再是往日繁華,以往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街巷,此刻是一派凋零。
她微微理了理微亂的頭發,撫了撫自己的衣裙,朝城中客棧走去。
風一起,迎來陣陣蕭瑟之意,客棧此時還沒有熄了燈火,兩個火紅的燈籠掛在門前。
裏麵人煙稀少,隻有一兩個人在吃著飯。
蘇迎蓉走到櫃台前。
頭戴黑帽,身著棕衣的老板抬起頭來,笑嗬嗬問道:“姑娘,是住店還是打尖?”
她看了眼掛牌的價格,頓時愣在了原地,驚愕地指著那價格問道:“這一夜住店價錢怎麽變的這麽貴?”
老板眼皮抬了抬瞅了一眼她身上製作精良,華貴的衣裙,嘴皮微微一動回道:“姑娘,你這身打扮可不便宜,怎的會連這住店的價格都付不起小店小本生意,莫要恥笑我了。”
他撥了撥算盤,又道:“如今京城內亂,物價節節攀升,我這兒住店價格也不算貴了。”
蘇迎蓉聞此,尷尬地撚了撚自己的衣裙,她雖然帶了些錢財回家,但因吳王綁她入宮,金銀盡失,隻有些貼身之物可抵押。
她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放到桌上:“老板,這個值多少銀兩”
老板一瞧,立刻皺起了眉頭,開口道:“這玉佩雖然好,可我這小店沒有識貨之人,要不然你明天去了當鋪兌換了錢財再來吧。”
夜黑人靜,冷風呼呼,幾縷風吹過她微涼的臉龐,她再次意識到了人世的艱難。
蘇迎蓉站在客棧門口,忽然發現天地之大,居然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緩緩走下台階,沿著道路開始遊蕩,遠處還有一些兵將在巡邏。
心裏酸澀之意不斷湧出,眼中卻已落不出一滴淚,淚珠方才已經哭幹了,她該何去何從……
街巷各處有很多衣著襤褸無家可歸之人縮在一起。
她望了過去,最終還是走開。
城中四處寂靜,燈火闌珊,唯有一兩處還熱鬧著。
蘇迎蓉走到一樓閣麵前停住了腳步,她抬頭向上望去,隻見一棕色木牌上刻著三個大字,春風樓。
她微微擰了擰眉,掏出了懷裏的玉佩。
這個玉佩是不是可以在這兒抵得一些錢
春風樓是京城有名的青樓,她平日裏上街都極少,更不用說來這春風樓了。
但她記得兄長曾在年少時被狐朋狗友帶進去過一次,回來時,父親打的他皮肉綻開,渾身滿是傷痕。
想到父兄她的心又開始痛了起來,如針刺一般的疼。
她站在春風樓麵前停了許久,最終還是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是撲麵而來的胭脂香和一股不知名的濃鬱的暖香味。蘇英榮皺了皺眉,她向來聞慣了自己調配的香料,還是第一次聞到這種濃鬱的香味。
春風樓裏,女子歡聲笑語傳遍了整個閣樓。幾個女人大剌剌的坐在男人腿上打情罵俏著,潔白如藕的手臂如蛇一般纏上男人。
蘇迎蓉蹙眉好奇的望過去,隻見那些男人懷裏摟著女人一臉醉生夢死,笑容滿麵的喝著一杯又一杯花酒,手還不安分的在不可言說部位有一下沒下的摸著,嬌豔欲滴的美人靠在男人懷裏笑嘻嘻撒著嬌,滿臉風情嫵媚動人。
她看著這場麵心下大驚,忙後退了幾步。
青樓老鴇正站在櫃台旁打著盹兒,忽見一美人兒從門口進來,她睜開眼,細細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
頓時眉開眼笑的招攬道:“姑娘,可是要找小倌兒來來來,我們這兒啊,各類型的都有,保你滿意!”
蘇迎蓉瞪大了眼睛,小倌兒那是什麽?
她忙擺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是。”
老鴇滿臉肥肉嬌嗔的瞥了她一眼過來拉她:“小姐,別害羞啊,來到這兒還怕啥?”
蘇雲容忙大聲尖叫著拉下老鴇的手搖著頭道:“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來兌換這個玉佩的,請問你這兒可以抵押這些東西嗎?”
這幾聲尖叫引得幾人側目,幾個被女人伺候的滿臉紅光的男人朝這邊看過來。
隻見老鴇拉著一美人,美人黑發如瀑直至腰間,盈盈一握的細細小腰隨著身體扭來扭去,腰下鼓起微微挺翹,一襲青衣質地絲滑,襯的人曲線玲瓏嬌美鮮嫩。
幾人色眯眯的向上望去,美人芙蓉臉,杏眼桃腮,柔美的眉眼間盡是青澀,一看就是沒開過苞的。
老鴇滿臉疑惑的看著她,放開她接過玉佩,狐疑道:“當物件兒”
蘇迎蓉點頭。
老鴇瞅了瞅又摸了摸,這玉佩通體透明圓潤,上好的羊脂玉所製,上麵還刻著精細密布的花紋,是個上上之品啊。
她抬眼悄悄看向蘇迎蓉,隻見她發鬢微亂,未飾珠釵,衣裳倒是數一數二的料子,這年頭為了生計嬌小姐進青樓比比皆是,這抵當物品兒的不足為奇。
她定不下主意,心頭想著訛她一筆,但又怕她是個識貨的,家底深厚有背景,到時候人家找上門來,她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想賺一筆又害怕,最終她試探著問道:“你要當多少錢?”
蘇迎蓉垂下眸,靜靜的思考了一會兒,輕輕問道:“一百兩”
老鴇心中一陣狂喜。
她招了招手,一個小廝跑了過來。
她低聲吩咐道:拿一百兩銀票過來。
說完又衝蘇迎蓉笑了笑,臉上肥肉一顫一顫:“小姐,一百兩,簽字畫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可看好了,走的正經步驟,我可不騙你。”
蘇迎蓉淺笑,看老鴇這麽爽快,她心裏大概知道自己是報少了,但青樓裏濃香縈繞,男女歡聲笑語聲此起彼伏,她隱隱還能感受到有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不斷在窺視著她。
她不想再在裏麵待下去了,縱使一百兩有些少,但是也夠她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了。
一個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男人望著蘇迎蓉起身站起,懷中女人嬌哼一聲又纏繞上去,卻被猛的一推跌坐在椅子上,女人如泥一般癱倒在椅子上氣呼呼的哼了哼。
男人理了理衣襟色眯眯的朝著蘇迎蓉走去。
“小美人,來爺這兒玩。”
老鴇一看忙把蘇迎蓉擋在身後喊道:“這位爺,這是我們店的客人,可不是店裏的姑娘,你可要注意些啊。”
男人伸出肥胖的胳膊把老鴇往旁邊一推,眼睛色眯眯的盯著蘇迎蓉,嘴裏囔囔道:“客人來春風樓的能是什麽客人,還是小美人兒一個”
老鴇一看,大事不妙,忙用眼神示意小廝,小廝點了點頭去後院喊人過來。
蘇雲容後退到了門旁,皺著眉,滿眼厭棄,低聲怒喝道:“煩請自重。”
男人一聽這嬌喝,聲音如鶯啼般婉轉嬌脆,渾身都酥了。
肥胖的大手往前一撈,色眯眯道:“好,自重自重,咱們去到床上好好自重!”
蘇應榮尖叫一聲躲開,男人撲了個空,渾身火全部都竄了出來,張口罵道“小妮子,給臉不要臉。”
老鴇看情況不對,趕忙又衝了上去,笑容滿麵地勸道:“這位爺,我們樓裏這麽多姑娘都等著您去呢,這姑娘真不是我們樓裏的,您看這打扮,怕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姑娘,出來迷了路,來春風樓抵當個物件。”
話剛說完,小廝就領了幾個大漢從後院朝這邊走來。
老鴇趕忙道:“爺,您看我這人都上來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咱這樓真的沒辦法開了。你行行好,我讓明月姑娘陪您,您看行不?”
明月姑娘是樓裏的頭牌,一個月就待客十次,千金難求,不是什麽達官貴人到場的話,老鴇一般不會讓這寶貝出來。他出了好幾次價錢都沒能入了她的閣,今日被老鴇卻主動讓她伺候他。
吃不到嘴的肉終歸是香的。老鴇這麽一鬧,他反倒覺得這頭牌明月姑娘都沒眼前美人兒夠滋味兒了,心裏那股子渴望越發的澎湃起來。
他撐著腰在春風樓裏大喊:“老子今晚還偏要把這妮子給睡嘍,我看誰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