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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大將軍的白月光!
    小艾在門外等了半晌都沒等到蘇迎蓉再出來,望著那書房直納悶兒,最後無奈的一步三回頭的回了院子。
    翌日,清晨初始,幹淨冷冽的露水氣息淡淡漂浮在空中,蘇迎蓉吱呀一聲推開了屋子的大門。
    小艾規規矩矩的跟在身旁,內心卻是一片哀聲載道。
    蘇迎蓉從辰時就起來了,早早的起床穿戴的整整齊齊,描眉撲粉,細細的打扮一番,用過早膳後便要去書房找蕭邢。
    而她,便也被迫從耳房裏跟著起了個大早。
    此時天才微微亮,晨光在天空遠處從白雲間傾瀉而下,泛著淡黃的光暈。
    主仆兩人在花園小道間緩緩前進。
    行走間,蘇迎蓉忍不住微微捏緊了袖口的衣服,即使清晨微涼,手心還是緊張的不自主的冒汗。
    今天她要去獄中探望父兄,她不知道父兄現在情況如何,更不想讓自己表現出任何異狀,免得父親擔心。
    不知不覺兩人到了蕭邢所在的院子。
    蘇迎蓉悄悄地朝裏麵探視一眼,卻見昨日守在門前的侍衛此刻都不知所蹤。
    她微微皺起眉,想想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淡光幽幽灑在院內。裏麵,樹木高聳,幾個石桌坐落在院內,上麵擺了些饅頭,菜食。
    石桌旁的空地上,蕭邢正打著拳。
    熙光照映下,院裏男人的拳打的虎虎生威,招式間拳風呼呼作響,每一次出拳都力道十足,拳頭緊握,嘭的一下擊出,收回……
    一個轉身,蕭邢就看到了立在門旁的蘇迎蓉,他忙收了拳招呼“怎麽這麽早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
    細光微灑,門旁的她今日身著藕荷色繡花長襦裙,細細的蓮青色薄紗羅披帛纏繞在臂間,隨微風起舞,嫵媚多姿,襯得她身姿曼妙,清雅可人。
    蕭邢眼睛微微眯起,眸光落在了她臉上,今日應該有細細打扮過,臉上抹了胭脂,絳唇粉麵,晶瑩剔透的珍珠耳墜在耳邊搖搖晃晃。
    蘇迎蓉方才見他正在打拳,不好打擾,此刻見他收了拳便出聲道“急著見父親,起的就早了些。”
    蕭邢看了幾眼便克製的收回目光,轉身拿起石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汗涔涔的臉,又回頭問她“可吃過了?”
    蘇迎蓉點了點頭“吃過了。”
    蕭邢聞言直接撩了袍子,大刀闊斧的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直接抓了個饅頭往嘴裏塞“等我一刻,我用完早膳一起啟程去牢獄。”
    蘇迎蓉真不想讓他在吃飯,甚至想直接捆了他拉去牢裏,可又轉念一想,昨日瞧他吃飯狼吞虎咽一片風疾殘雲的模樣,估計應該會很快吃完,便強按住心思坐下來等他。
    這一坐下來不妨事,女子身上撲麵而來柔和的馨香卻讓正在吃饅頭的蕭邢手下頓了頓。
    他眼角餘光瞥了眼那明豔動人的側臉,不知為何昨日餐桌上那句感歎似乎又在耳響起。
    手裏的動作緩緩慢了下來,他開始儒雅斯文的吃了起來。
    蘇迎蓉注視著他,逐漸蹙眉,但又不敢出聲催促,於是兩人就在石桌上靜靜坐到日頭開始升了起來。
    馬車搖搖晃晃的駛向牢獄,蘇迎蓉坐在馬車裏,心急如焚,時不時的抿口茶,坐立不安。
    終於到了獄中。
    地牢裏濕氣特別重,空氣間彌漫著腐爛的味道,夾雜著點絲絲血腥味。
    蘇迎蓉皺眉看了過去,卻見下麵黑壓壓一片,暗無天日,火把幽幽的燃燒著,透射出瘮人的影子。
    哭聲慘叫隔著厚厚的牆隱隱從遠方傳來,撕心裂肺。
    啪嗒一下,一滴透明的淚珠滾落下來。
    蕭邢心有所感,側頭望去,卻見美人落淚,粉妝微濕。
    心頭酸澀湧上,他抿了抿唇,犀利的目光看向牢裏,掃視到蘇太傅的房間。
    瞧見那房間正如他所吩咐的那般整潔後,心裏微微鬆了口氣。
    蕭邢伸出大手,輕拍女子弱肩,低聲安慰道“哭花了臉,你父親會心疼的。”
    蘇迎蓉一聽,也沒顧得那失了分寸的大手,忙吸氣,擦了擦眼淚,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望向蕭邢“我現在呢,現在妝容可有失?衣服可整潔?”
    蕭邢一笑“可醜了,像個小花貓似的。”
    傷感被這麽一鬧逐漸散盡,蘇迎蓉吸了吸鼻子,沒好氣的回瞪了他一眼。
    甩了他離開,自個兒邁步向前走去。
    泥土粘稠的氣息撲麵而來,幹悶的稻草味縈繞在鼻尖。
    粗黑的鋼鐵所鑄就的牢房門散發著陰沉沉的氣味,裏麵的人披頭散發,眼神暗淡無光,有的人甚至在張牙舞爪瘋癲的狂叫。
    蘇迎蓉急色匆匆,滿臉擔憂的一個個牢房看過去。
    那些個人白衣上無不血痕斑駁,髒亂不堪,牢房裏陰陰暗暗,光線極差,床上被褥散亂,稻草堆裏亂成一團,整個房間就隻有小小一頂窗安在高牆上。
    她瞧了過去,心裏都快急得冒煙了,都沒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蕭邢一路看著她慌張失措,滿臉驚恐的跌跌撞撞走在前查看,心裏很不是滋味,但還是麵色淡定,強裝鎮定的跟在她身後。
    查了半晌,蘇迎蓉忍不住側頭看向蕭邢,眼光中帶著絲乞求“大將軍,我父親在哪兒?”
    蕭邢垂下眸,伸出手指向一個牢房。
    牢房裏光線低沉,隱隱可看見一個人坐在床邊,他散著發,頭發花白,有些淩亂。
    蘇迎蓉呆滯的看了過去,觸及到那人,眼裏閃過一絲明顯疼痛的裂縫,心疼的呼喚破口而出“父親!”
    她竟不知,自己父親一直在牢裏受此折磨,父親向來是如高山般立於她身前,替她遮風擋雨。
    可如今……
    蘇太傅聞聲轉過頭來。
    臉上是麵容可見的憔悴,兩鬢大多花白,原來烏黑中夾雜的幾根銀絲全都渲染成片片雪花。
    目光驀地接觸到他的正臉,蘇迎蓉忍不住哭著奔了上去。
    她緊抓住鐵門,隔著冰涼的鐵,伸手探進去,握住父親的手,哽咽著道“父親,女兒來看你了……”
    蘇太傅看到女兒眸光一痛,不可置信的望向蘇迎蓉。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確定是自己女兒後,才顫抖著聲音“這裏是皇家牢獄,你是怎麽進來的?”
    話音剛落,目光猛然注意到門外不遠處還有個的一個身影,高大威猛,隱在黑暗中。
    他看了看那人,又低頭看向蘇迎蓉“他是何人?”
    蘇迎蓉涕淚四下,悲痛不已,正緊咬著唇抽泣,聽到父親這麽問,心裏忽然漏了一拍。
    她該怎麽答?
    嘭…嘭……
    心跳忽然快了起來,她不想讓父親知道她委身於蕭邢之事。
    自己願意是一回事,告訴父親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蕭邢在身後默默看著這一對父女潸然淚下的相見局麵,心裏也微微觸動。
    可當蘇太傅問蘇迎蓉他是何人時,蘇迎蓉卻一陣沉默。
    蕭邢目光深沉的看了過去,卻見她緊咬著嘴唇,一副很是屈辱的模樣。當下拳頭握緊,未等她開口,徑自上前去拜見蘇太傅。
    “蘇大人,我乃蕭邢。”
    看清楚從黑暗中露出臉來的人,蘇太傅眼神一愣,忙恭敬的道“大將軍,有禮了。”
    蕭邢大大方方的行了個禮,心下略微琢磨,潤了潤色,開口道“今日來,我也是有事要與蘇太傅稟告,願太傅可聽我一言。”
    蘇太傅心下一顫,他一個階下囚,縱然從前教過蕭邢,也配不得他這般鄭重的姿態,莫不是……
    他目光顫抖著看向自己的女兒。
    蘇迎蓉猛然抬頭,望向蕭邢開口大聲製止“大將軍,你莫要說了,事情我自會與父親詳細道來,還望將軍回避。”
    蕭邢瞥了蘇迎蓉一眼,身體巍然不動,依然大剌剌杵在兩人旁邊彎腰行著拱手禮。
    蘇迎蓉看著這死皮賴臉之人,頓時又羞又愧,為防止他把事情一股惱全部說出來,她直接迫不及待開口道“父親,我已心儀大將軍已久,還望父親成全我們。”
    蕭邢眉毛微挑,他自然不會把事情一股腦全說出來,他又不傻。他也就是衝上前來氣勢上嚇嚇她,沒想到結果這麽出人意料。
    他舌尖微微抵了抵上顎,心裏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