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返仵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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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天,渝州城的雨水很是豐沛。
    離開影衣衛後,許峰沒有選擇回到城郊,而是拐了幾個彎走回了仵作院。
    仵作院的瓦房有很多年了,當初修築的時候為了迎合裏麵驅散煞氣的法陣,設計師在仵作院的四周都種下了爬山虎。
    多年過去了,仵作院裏的煞氣常年不散,躺著進出來的人比走著進去的人多了不少,但這爬山虎卻愈發茂盛。
    許峰踩著扭動的的石板,沿著仵作院後方的小路一步步向大門走去。
    雖說現在的他已經能用靈力做到腳底不沾雨水,但他還是選擇了踩在石路上小心前進。
    這條石板路好久沒有人修繕了,畢竟走的人確實不多,沒人喜歡來這種煞氣嚴重的地方。
    有不少的石板早已鬆動,雨水滲過邊緣進入石板底部,隻要人一踩上去,帶著淤泥的雨水便會從石板之間濺出來,將幹淨的褲腿與布鞋給沾上一層泥。
    許峰嚐試這踩在石板的最中央,讓那泥水不要濺在他的衣角。
    一步,又一步。
    他一塊塊踩過石板,盡力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或許是因為太過專注,不經意間,仵作院的大門到了。
    他看了看大門上懸掛的鏡子,那是用於防止妖魔入內的照妖鏡。
    曾經,這仵作院地下的陣法與大門上的照妖鏡,是他生存的唯一籌碼。
    “八號,八號,還活著就搭個話。”
    許峰被院裏的聲音所吸引,他側過頭一看,隻見一個監兵正在敲八號仵作的門。
    八號驗屍房沒有應聲,就像他第一天穿越時一眼。
    在這半年間,八號房不知道換了多少人了。
    “八號,八號。”
    監兵再又問了幾遍,依舊沒有應答。
    許峰很清楚,八號房裏的人又該換了。
    “八號房沒氣了,抬走。”
    監兵話音剛落,門外的杠房就打開了門,搬出兩具麵色發紫的屍體。
    屍體正用雙手用力地捏著八號的脖子。
    這具屍體傷痕累累,看上去死得很不安寧。
    今年渝州太混亂了,不少人都因為各自原因慘死,仵作院的淘汰率也高了不少。
    隻有仵作院七號的牌子,掛在門口已經發舊。
    許峰注意到一個有意思的現象,他看見幾個杠房在搬完屍體後,進入走到他門前拜了拜。
    “這還真把我當仙人了。”
    他樂了,他能明白這些杠房的想法,當人在什麽都抓不住的時候,總是會去相信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走到大門後,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那是他穿越的第一天,他為了安葬孔齊而給了一位杠房一些小費。
    那杠房看見他,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許仙人,您回來了?”
    “我就回來看看。”對於這種跪拜,許峰已經麻木了,“張協在嗎?”
    “張大哥這幾天去萬硯鎮了,說是去提親。”杠房聲音顫抖,像許峰這樣實力強大的修行者,在他們眼裏是連仰望都不敢的存在。
    事實上,這個世界原本的許峰與現在的許峰有著很大的性格詫異。
    原本的許峰隻是個不知父母是誰、從小被乞丐養大的呆子。
    他來仵作院後,因為性格木楞又不擅長說話,因此一直被其他仵作欺負。
    如果真的有人去探查這些就會明顯感覺到,後來的許峰與曾經的許峰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
    畢竟許峰根本沒有繼承多少前身的記憶。
    但是到了現在,當人們在談及許峰時,總是會跟他自我美化。
    張協自然不必說,作為許峰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小弟,他乘著許峰的風頭在提刑司活得風生水起。
    而那些曾經欺負過、嘲笑過許峰的人,都下意識對這一點避而不談,反而會跟別人吹噓“我當年跟許峰的關係那可是僅次於張協。”
    在這樣的渲染下,許峰性格轉變的漏洞就這樣被他們自己補上了。
    曾經的呆若木雞變成了大智若愚。
    曾經的不通世事變成了高人風骨。
    大家對於許峰性格破綻的填補來自於自己的吹噓與崇拜。
    而崇拜又恰巧是理解最遠的一種距離。
    “張協什麽時候走的?”許峰問。
    他來仵作院的目的,除了最後看看仵作院以外,就是為了來找張協。
    想要弄清楚那蛇身人手的怪物是什麽,還得看張協的妻子。
    “就昨天突然說要走的,看那個樣子還著急得不行。”杠房老老實實地回答到。
    “我明白了。”
    許峰拍了拍杠房的肩膀,透過種源那交織的命運網,他看到了杠房未來的一些片段。
    “你記得啊,下個月月圓的時候,若是安排你去埋一個紫色衣服的老人,你記得一定要在太陽升起後再去,並且記得回來後親自殺一隻雄雞。”
    那杠房聽見後,眼前一亮,拚命跟許峰磕頭。
    “謝謝仙人,謝謝仙人。”
    許峰沒有理會,而是打開了“仵作七號”的房門。
    房門裏什麽額外的東西都沒有,一切都早已被他收走了。
    除了床上擺放的那本《大乾律法》。
    許峰收好書,踏出房門,拿走了“仵作七號”的木牌子,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仵作院。
    這或許是他接下來幾百年最後一次來這裏了。
    走出仵作院,他迅速出城,然後全力趕往萬硯鎮。
    萬硯鎮這地方本就因仙人而興起,自然少不了怪事。
    等他到萬硯鎮時,已經是傍晚了。
    他在鎮門口尋找了很久,也沒有見到老謝的身影,塞了點銅錢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老謝最近也好幾天沒出現了。
    於是,他隻好找人問了老謝家的住址,向老謝家走去。
    老謝的家在萬硯鎮的南部。
    這些年老謝勤勤懇懇,攢下了一大筆錢。
    他用這些錢買下了一塊肥沃的良田,還修了新的住宅,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美滿生活。
    特別是當他鎮上唯一的說書人走了之後,他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去替了那說書人的位置。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老謝編故事的天賦非常好,他講的故事完全都是自己創作,每一批都讓聽眾如癡如醉。
    這也是為什麽當老謝消失好幾天後,這些愛聽書的挑夫們都覺得少了些什麽,因此對老謝消失的時間很是敏感。
    很快許峰找到了老謝的家。
    剛剛到院門外,他就感覺到了他家裏的不對勁。
    一股濃鬱的煞氣自家中傳來,那煞氣雖不似仵作院中那樣濃,卻很能調動人的情欲。
    許峰想起了自己知道的一些知識,比如蛇妖在某些魔教裏,的確與情欲與生孕有關。
    這樣來看,老謝家的確不簡單。
    在確定了家裏沒有人後,他推開了老謝院子的大門。
    進入院子後,他很快找到了那煞氣的來源。
    在那院子右前方的枯井裏,源源不斷地傳來催人興致的煞氣。
    許峰走到門口,在仔細探索了周圍與井裏的情況後,他跳了下去。
    井裏很黑,他還來不及拿出燈,就感受到背後被人拍了一下。
    “誰?”
    他轉過頭,發現根本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