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玄關真形圖10意外的侵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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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意覺,隻剩下了凝滯的,定格在綠色的光景的視覺——空間的位置、物體的大小、光影的明暗以及唯一的綠——就像是用相機拍攝下來的照片。可安心卻分明能感受到這種“定格”狀態的凝滯,生出一種跨越了極長的時間尺度的孤獨、茫然,卻又感覺隻是過了頃刻——這凝滯、定格住了的時間,本應是“不存在”的,一如數學意義上的“極限逼近”。
    “前一刻”和“後一刻”之間的凝滯、定格,並不存在時間上的厚度,僅僅是一個幾何意義上存在的元素。
    它——
    是空的。
    ……
    這一種“定格”已然不存在時間,於是也就沒有片刻、許久的概念,若是用一些古典的神話小說裏那句“混沌之中不計年”來形容,倒是恰如其分。
    “定格”忽生出了變化:
    安心的視線突然變得更遠、更深,升入到了大氣層外。漆黑的真空中可以看到一個處於地球軌道上的巨大的芒刺。它是那麽的長,足達到了上百公裏,圓潤的尖端對準了地球,芒身和芒尾則是和球麵形成了一個三十多度的角,正以一定的速度和地球同步運動,正瞄準了他所在的區域。
    一根又一根的芒刺從上麵分裂出來,密密麻麻的朝著下麵飛紮下去,就像是在下一場雨……
    “這個角度……是利用空間曲率形成的自然航跡——它是通過速度,自行修正了曲率,隻要保持速度,就可以永遠這麽運行下去。隻不過……這些和麥芒一樣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呢?”
    安心運用自己掌握的“常識”——當然,這是緣由家庭、教育而來的,獨屬於他的常識,並不是大多數人的常識——判斷出了芒刺的飛行機理。假如擁有更詳實的數據,他還會計算出芒刺的一些其它屬性、功能。可無關於這種“常識”的部分,他就揣測不出了。大約,也隻能照著一些舊時代的阿麥瑞肯的電影來想了:跨越了無數的星河,來到地球,不是為了地球的資源,就是為了地球本身。
    是入侵的。
    緊接著,他的視線突然出現了一種天地倒轉,一下顛倒過去。成了居高臨下,從太空看向地球的視角。
    從太空看下去,前方的一大片區域正在爆發激烈的極光。極光本來隻是出現在極地,現在,它卻匯聚成了一團,籠罩了大片中緯度地區,如同一塊閃耀的綠色的光斑,不斷的扭曲、閃爍。
    他的目光降落,穿過了極光,重新回到了綠色的世界,也看到了“自己”,一個渾身長滿了芒刺的怪物。
    他已經被芒刺支撐著從地上起來,兩根碩大的芒刺足有兩米多長,在背後肩胛的位置形成了向下的支撐——他就像是掛在芒刺上一樣。鎖骨處,同樣有芒刺凸出,一雙眼睛更是變異成了被複雜的分形圖案包裹,形狀如曼陀羅花一樣的綠色圖案。那圖案顯得猙獰無比,比蒼蠅的眼睛還要嚇人。
    ……
    他仿佛死了……
    ……
    可他卻依舊擁有生命。
    ……
    安心的視線被自己的身體吸引,從高空急速下降、接近,整個人的身體在視線中放大,然後再放大。
    他和“自己”的身體麵對麵,僅是片刻的凝視,視線中就隻剩下了那雙猙獰的眼睛。猙獰過後,視覺就突然掐斷了。
    緊接著他便跌到了另一個夢境碎片中,騎在安妙真的蟒蛇身體上,抱著安妙真的腰快速在草地上滑行,一下滑到了學校,一下又滑進了研究所,天空一會兒是黃色的,一會兒又變成了淺灰色,或沉重的如梵高的向日葵的背景——抽象、凝滯,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仿佛這個世界要把其中的人活生生的悶死。
    再接著……
    一個又一個的夢境宛如萬花筒,他就沉淪在萬花筒中,淺嚐即止。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卻不留下痕跡。
    或者說……留下了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痕跡,這些痕跡或者這一生都不會再次想起,便和沒有一樣。
    可“芒刺”留下了自己的痕跡,每次夢想間隙偶然的清晰,都會有這樣一個念頭,都會忍不住重複一下想法。
    ……
    等著“睡到自然醒”,直睡得身體懶散,精力彌漫,精神飽滿,達到了一種“神完氣足”後,安心才美滋滋的起來。
    趴到窗戶上看了一眼太陽,見著太陽已經偏西了很多,大概都要四點多鍾了……安心心說:“這一覺睡了好久。不過真舒服……”又返回去疊好了被子,這才出去,往校長室走。過了白色的雨廊,才到校長室近前,門就自動滑開了。就聽印淺馨笑,說:“喲,這一覺睡好了?”
    安心說:“睡好了……睡的可香了,我還做了個夢……”安心一邊說,一邊就進了校長室。
    門隨之滑上,嚴絲合縫。
    印淺馨“嘖”一聲,說:“這都四點多了,要是還睡不好,那還行?你做個夢,都做人家遊戲裏麵了——原來五個人玩兒,一下子就多出來一個人。你說,怎麽就這麽巧呢?夢裏玩兒的開心嗎?”
    安心驚訝:“啊,遊戲?”
    印淺馨:“……”
    安心撇嘴,說:“一點兒都不好玩兒,我什麽都不知道,就是他們說分兩撥跑,我就跟著跑,然後……最後,我沒跑了,就被天上落下來的芒刺紮了,再然後……”安心把夢裏一些還記憶猶新的情節說了一遍。完後,還納悶兒的問:“幹媽,我怎麽會進入遊戲裏的?進入意網不是要終端……”
    印淺馨手指綻如蓮花,將一根藍色的筆在手裏轉出絢爛的軌跡,而後又輕輕在桌子上“哚”“哚”地頓。
    印淺馨說:“你問我——我怎麽知道?可是呢,要進入意識網絡,並非隻能夠通過終端——人,本身就是一個天然的終端。”頓了一下,就問安心:“你給我說,進入遊戲前你幹嘛了?”
    安心意外“侵入”遊戲,肯定是由於某些原因造成的——所以肯定在之前做過一些很關鍵的事。
    “我……”安心開始想做夢“之前”,一動念就想起來了——有關“守”的一些問題,他本就是想要問印淺馨的。安心說:“幹媽,睡前我試了守法,第一次我嚐試的是守呼吸,我把呼吸盡量放長、放淺緩……然後呼氣的時候,後麵控製不住,一下就出去了。那種守念如一,隻有呼吸,卻又秉承了呼吸的性質的感覺很奇妙——可惜我呼吸跟不上。然後,我又試了另一種……”
    講完“守呼吸”,安心緊接著就又講了自己如何“守天目”,以及對“天目”的內斂和外察的想法。
    ……
    印淺馨“哚”桌子的筆一停,沉吟須臾,才說:“原來是這樣……你個小家夥兒還真行。我說呢。”
    安心滿是好奇、希冀地看印淺馨。
    “幹媽幹媽……”
    印淺馨笑,說:“我這不是撿到寶了,是撿著鬼了。哎呀……嗬嗬。心崽,你進入遊戲就和你的守有關——在守的過程中,你雖沒有這些想法,卻自然而然的將心神鍛煉了一次,變得活潑、靈動了一些。二次的時候,恰好你尋思天目的出、入探察,正正好就撞上了人玩兒遊戲,就進去了。”
    安心自己都覺著不可思議:“就這麽,就進去了……可是我都睡著了,怎麽會……我都不知道呀!”
    印淺馨說:“你要跟其他同學說,會被人打的!”簡直太過於“凡爾賽”了。
    安心說:“幹媽,我還有個問題——那就是,就是,就是我守天目的時候,時間一長就有一種很疲憊,還有眩暈、惡心的感覺,這個是為什麽?後來我不守了,那種感覺一下子就沒有了……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為什麽?”
    ……
    “你倆眼都守成對子眼了,左眼右眼看到的圖像重疊,視覺信息讓你的前庭感覺到錯誤了——這和你轉圈圈頭暈、惡心一個道理。是一串聯動的機製,等以後你變厲害了,這個問題很自然就會解決的。”
    印淺馨給出的答案直點要害,簡約卻並不敷衍。其中涉及的道理也不複雜,他一個初級通識教育的初級生都懂了。
    便“哦”一聲。
    印淺馨繼續說:“……通常情況下,人的兩隻眼睛是有一隻主視眼一隻輔助眼的,用一隻眼睛給另一隻眼睛的圖像進行補充。這種主視眼,可以通過我們自主的注意力進行控製,動一個念頭,就能完成切換。所以呢,就算是對眼,普通的時候,也很難產生畫麵重疊的現象,而是或者左或者右……”
    當以左眼為主視眼的時候,右眼形成的像就是起到一個填補的作用。以右眼為主視眼的時候,左眼就是填補、補充的……
    假如舉一個極端一些的例子,一個人的左眼是色盲,不能區分紅和藍,右眼是正常的。那麽當他用左眼為主的時候,看到的景象就是不分紅和藍的,無論右眼怎麽進行補充,都無法補充這個色彩的空白。而當右眼為主時,色彩就是正常的——在本人感覺中,往往也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