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兩個家夥咬出了戴桐，所以才會抓他。不過，我聽說戴桐一直都說是被他倆誣陷的，自己根本沒有大量的財物。相關人員也去戴桐家裏進行了搜查，但卻一無所獲。”
    這個案子一波三折，齊燕講述的時候，杜少傑和梁美琴都當做故事來聽。
    這中間還有個穿針引線的關鍵人物，李黑子，他倒和這個案子無關。隻不過他在裏麵將自己盜賣廠裏物資的事情供了出來，估計沒個幾年是出不來的。
    戴建國的問題不好說，要是查不出什麽問題估計很快就會放了。要是查出問題，大概也得蹲兩年。
    現如今，整個案子的脈絡已經基本清晰，隻剩下最後一個關鍵問題還沒解決：
    死掉的那個混混盜取的財物到底是不是戴桐的？如果是，戴桐哪來的這麽些財物？
    “等一下........”
    說到這兒，杜少傑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段畫麵。
    去年春天的時候，有一次他去梨花街找人，結果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看到了戴桐。戴桐當時帶著鴨舌帽，鬼鬼祟祟的，最後鑽進了一個院子。
    杜少傑因為和對方的矛盾頗深，當時刻意隱藏了自己的身形。
    出於好奇，戴桐進去之後他還故意從那個院子的門口經過了一趟。這件事一直埋藏在他的潛意識裏，直到今天才清清楚楚的回憶起來。
    “怎麽了，少傑？”
    齊燕和梁美琴覺得有些奇怪，走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停下來呢？
    而且杜少傑的行為舉止也不正常，正常人誰會莫名其妙的揪自己的頭發。
    “先別吵，讓我想想。如果小混混沒說假話，而在戴桐家裏又找不到線索，就隻有一種可能，戴桐在其他地方或許還有一個隱秘的房子。”
    “梨花街南二巷73號，可以去查一下。”
    杜少傑自言自語的說道，梁美琴還沒反應過來，齊燕卻已經瞪大了眼睛。
    她意識到了這條線索的重要性，真假不好辨別，但萬一是真的呢？
    “少傑，美琴，你們陪我去個地方。”
    齊燕也是個有決斷的人，當即讓拉著杜少傑和梁美琴去找她哥哥的同學。
    當晚，一大群身穿製服的人闖進了梨花街南二巷73號。不過很可惜，屋裏的財物已經轉移，隻剩下很少一部分物資。
    但通過現場勘查，還是找到了的大量有價值的線索。
    第二天。
    調查組抵達了重工業局食堂，開始核對曆年出入庫的賬目。
    查賬工作剛開始，老蔡就嚇尿了，直接找調查組交代了自己參與戴桐、戴建國叔侄，盜賣食堂的糧食、清油等物資的事實。
    這肯定坐實了戴桐的罪名，但根據在梨花街南二巷73號獲得的線索，這些事實僅僅是冰山一角而已。
    但接下來的調查再次陷入了困境，戴桐死活不開口，僅憑食堂發現的問題，其罪行並不算嚴重。
    估計在裏麵呆上幾年就能出來。
    這個案子便擱置了下來，調查組解散，殺人的兩個混混沒多久就槍斃了。
    ......
    “嘖嘖，沒看出來，老蔡挺老實的一個人，居然上了戴桐的賊船。”
    廖永新很有感慨，他和老蔡的關係還可以，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這麽個人。
    杜少傑倒是見怪不怪，在物資匱乏的年代，一樣有人會鋌而走險。
    “廖師傅，中午還是由我炒土豆絲？”
    他這段時間過得很滋潤，家裏的經濟狀況雖然沒有明顯的改善，但時不時的能吃上一頓肉，最起碼沒有虧待自己和家人的肚皮。
    東西不多，吃到肚裏啥事都沒有，但卻不可能變現。
    前車之鑒還在那兒放著呢，杜少傑不由得多了幾分小心。
    “行，你來炒吧。格老子的，人家學藝要闖十八道關口，你倒好，一盤土豆絲包打天下。”
    廖永新聽到土豆絲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年後的這兩個月最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就連他都接不到啥活兒，杜少傑哪有鍛煉的機會？
    食堂還是老三樣，土豆、白菜和蘿卜，偶爾開開葷，沒什麽正經的菜好做。
    “笑啥呢，看把你樂嗬的。”
    這時蔣先發湊了過來，一臉的晦氣。
    受到戴桐事件的牽連，王斌降為總務科副科長代行科長的職務，而蔣先發雖然沒降級，但調整分工兼任了食堂的管理員。
    “沒啥，沒啥，小杜，趕緊炒菜，一會就要開飯了。”
    廖永新拍了拍蔣先發的肩膀，隨即和杜少傑各忙各的去了。
    下午，王斌來找杜少傑，鄭重其事的把對方喊到辦公室談話。
    “小杜，你的工作表現領導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下個月，老龍河農場的孫師傅就要退休了，上級建議並由科裏進行了談論，決定讓你這個積極分子去接他的班，你有沒有意見？”
    王斌笑眯眯的看著杜少傑，心裏那個膩歪啊。
    他本人還是蠻欣賞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踏實肯幹、在廚藝上的進步很快。但吳主任親自點名讓杜少傑去農場接替即將退休的孫師傅，他又有什麽辦法？
    杜少傑並沒有感到很意外，從他將戴桐的秘密點破之後，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反正他和戴家叔侄的矛盾不可調和，能把對方拉下馬，自己付出一點代價都是值得的。
    再說了，讓自己去老龍河農場，吳主任確定這是懲罰而不是獎勵？
    如今，像老局長等一大批單位上的骨幹都在農場勞動，和他們提前打好關係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是一個風起雲湧的時代，所有人無論自覺或不自覺都即將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有人會選擇逆潮流而動，有人會選擇站上潮頭浪尖。
    如何選擇對於杜少傑來說簡直毫無難度，他真想給吳主任發一張大大的獎狀。
    “王科長，我服從科裏的決定，我想，家中體弱多病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都會支持我的工作的。我沒有別的要求，隻是能不能等過完清明節再走？”
    杜少傑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沉吟了好一會才表了態，表示願意去老龍河農場。
    王斌聽他這樣一說，心裏的愧疚更甚幾分。
    杜少傑家裏的情況科裏人都知道，其母親和兩個妹妹都需要他照顧，而他的工資收入也是家中唯一的經濟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