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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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土著大戰穿越眾!
“哎呦。”孫漢痛呼。
“別動,都說了有點疼,一會就好了。”壯漢按住了對方,加大了力度“還會越來越熱……”
“疼死我了,哎呦……”孫漢想要擺脫壯漢,奈何對方力氣大,一把將他按住“別動,忍忍就沒事了。俺快好了。”
“都腫了,腫了,疼,疼……”孫漢再次強調。
奈何壯漢根本不聽,依舊自顧自的折騰。良久之後,才長出一口氣,鬆開了孫漢“好了。”
“不是俺講。”鄭直遞給孫漢杯茶,一邊看著朱千戶將麵前的各種藥酒重新歸攏一邊揶揄“既然僧奴這麽怕痛,吃不得疼,何苦蹚這渾水?”
鄭直經過兩個多月的練習,今夜一戰,大顯神威,兩個光棍被他砍瓜切菜一般輕鬆放倒。原本以為有三板斧的那位同好,卻慘不忍睹,被挨了一磚頭的光棍騎在身上撒歡,還是鄭直將其掀翻打倒。此時他才發現,這位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竟然是孫漢。
而讓鄭直沒脾氣的是,那位呼救之人,趁著剛剛的混亂,早就溜了。他隻能扶著孫漢,直接回了交趾胡同的院子。朱千戶自小打架鬥毆的冠軍,久病成醫,對待這種跌打傷很有一手,因此剛剛就是在為孫漢治療。
“死君,義也;無勇,私也。不以私害公。”孫漢當即正色道“見義勇為維護道義是公事;俺力弱,是私事。不能因為俺力弱就因公害私。噢呦!”因為太過激動,他又帶動了傷處。
“‘仁者之勇’嘛,俺也曉得的。”鄭直有些尷尬,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對不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釋,他不好置評“監舍那邊也已經關了院門,僧奴若是不嫌棄,就在此住一宿好了。”
“如此也好。”孫漢看看他被扯壞的圓領“五虎若是還有衣服,借俺一身,明日……”
“瞧不起誰?”鄭直皺皺眉頭“啥借不借的,俺一會拿來,僧奴穿著便是。”他曉得孫漢肯定不差錢,卻惱火對方那種自外於人的語氣。轉身直接出了西廂,回到他的臥房,翻出一身去年就做好,卻從沒近身的圓領,正要送過去,突然一愣。
自外於人?他突然記起郭勳那次半醉半醒,似真似假的告誡,猛然想到了啥,卻又抓不住。就這樣在漆黑的房間裏,杵在衣箱旁良久,卻終究啥也沒抓住,不由惱火。拿了衣服回到西廂房“這身看看合適不?不合適俺還有。”放下就要走。
“俺是不是講錯話,惹五虎不高興了?”孫漢趕忙起身要行禮道歉,卻忘了身上的傷,慘叫一聲,倒在床上。
鄭直看了眼跑進來的朱千戶等人,咒罵一句,推開眾人,身後傳來哄笑。
鄭直簡單收拾一番後,開始在院子裏按著史臻享的法子開始今夜的訓練。好在對方抽風,前段日子將各種技法都一一傳授給他,否則鄭直如今非得後悔死,畢竟按照史臻享的罪責,殺了那麽多人,想活命是癡心妄想,最多就是在死法上選擇。
如此一來,他就必須和楊儒更加親近才行,畢竟保不準啥時候,東廠又會把這廝抓了進去。
“五虎這是在幹啥?”孫漢一瘸一拐的站在西廂門口,好奇的詢問仰望月亮的鄭直。
“這是別人教俺的法子。”鄭直回了一句。
“幹啥用的?”孫漢好奇的問。
“……”鄭直想撞牆,他忘了問史臻享了。可是這麽回答,尤其當著住在另一邊的朱千戶等人,他的臉往哪放“融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
“這是道法?”孫漢想當然的問了一句。
“對。”鄭直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僧奴若是想學也可以,不過得拜入俺們道門。”
孫漢撇撇嘴“雕蟲小技,俺佛門法力無邊。”講完就回了屋。
鄭直盯著月亮,開始考慮要不要日後免去這項修煉,畢竟此術究竟是做啥用的,他也不曉得。可是想到這一個多月,朱千戶等人都是日日看著他望月,頓時絕了這念頭。得繼續練,哪怕不曉得為嘛練,有啥用。
第二日鄭直早早起來,晨練之後,也不理會孫漢醒沒醒,準時入率性堂。辰時初刻助教升堂,所有本堂監生序立,分東西序揖,畫卯。按照朝廷製度,所有落地舉子都要入監,但是率性堂不可能一位助教教導一萬多人,因此需要分齋。每三百人設一齋,立齋長一位輔佐教授授業。
按照規矩,這齋長自然要學優文好的監生充任。因為可以和學官接觸,最起碼可以在拔曆時,得到些許照顧,因此曆來是香餑餑。奈何如今入監的都是本科落榜舉子,大部分還想著下科再努力,因此對於助教的點閘非但不高興,反而牢騷滿腹。
“……荒齋齋長,真定衛鄭直……”
學錄唱名之後,鄭直起身,先向遠處的助教行禮,然後走出人群來到了一位瘦弱中年人跟前,再次行禮。這位就是荒齋教授,林玉,未來三個月,他要跟在此人身邊。
對方個頭不高,典型的南人體貌,對著鄭直微微點頭,伸手示意鄭直站到他的身旁。鄭直不悲不喜,走了過去。
心有所感,遠遠的用餘光看了眼鄭虤。卻奇怪的發現,往日有事沒事都要瞥他幾眼的鄭虤,此刻卻低著腦袋,也不曉得在想啥。鄭直和鄭虤如今分屬不同學齋,原本打算今日見麵之後詢問趙耀慶的事,卻不想對方今日來的晚了,兩人直到現在也沒有搭上話。
待到學錄唱名結束,鄭直才頭一回聽到了助教在講啥,雖然依舊不是太清晰,卻比之前好太多。他因為身高,所以被排在了隊伍後邊,光看這位嘴動,根本就聽不見聲音。
“……背書、授書、寫仿,不可懈怠。”助教講完之後,起身對眾人行禮。
鄭直跟著林玉等人回禮,待助教還堂之後,林玉才低聲對鄭直道“鄭齋長帶著俺們學齋的諸位先去齋內等候。”
鄭直應了一聲,走到正在院中竊竊私語的一眾同學麵前“荒齋各位同窗請了,林教授讓俺們去齋內等候,請諸位兄台跟俺來。”講完開始引導眾人走向率性堂的那一片學堂。
國子監雖然隻是三進院落,卻占地廣闊,監內六座學堂卻不是六間房子,而是配屬有龐大的附屬院落。每座學堂內同樣按照《千字文》分設學齋。
鄭直帶著眾人很快找到門上貼著荒齋的院子,走了進去。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在隆興觀當家做主五年多。因此全程滴水不漏,沒有讓人挑出毛病。到了地方,鄭直也就完成了任務,國子監的齋長可沒有啥權力,他也沒打算發號施令,直接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等著林玉。
“鄭齋長。”正愣神,有人走了過來。鄭直一看,趕緊起身,是石珤的外甥周棨還有鄉黨孟鵬“二位兄台也在此齋?還望見諒,俺還沒認清人。二位叫俺五虎就好,何必見外。”
“禮不可廢。”周棨不以為意,邀請孟鵬坐下,低聲問“俺聽人講令兄要大婚了?”
“對。”鄭直有些尷尬,他真不曉得,昨日見麵時,鄭虤也沒有講鄭虎定親了。可是否認不就讓外人看出不妥了“剛剛定的。”
“咦?”旁邊的孟鵬好奇的問“不是講定了好幾年了?”
“對。”鄭直隻能用此時的嘴扇彼時的嘴“好幾年前就講定了,不過最近才把婚書定下來。”好幾年前?難不成保定的那個董氏當寡婦了?虎哥果然是個情種。
“那鄭齋長……五虎三個月後就要回鄉了?”周棨繼續詢問。
“一切都要俺家叔父還有兄長定奪。”鄭直不得不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不過他很好奇,對方為什麽對他多會回去這麽好奇。
“啥?”直到中午休息時,鄭直向分到地齋的鄭虤求證,才明白,現實和他想的根本就不一樣。不是鄭虎定親,而是鄭虤。這女家也不是旁人,正是許家。
“咋了?”鄭虤盯著鄭直“俺瞅著許家的小娘可憐,自打俺退了親,就茶不思飯不想,聽她兄長講,人都快脫形了。俺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總不能眼看著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
鄭直聽著鄭虤的鬼話不住點頭,顯然那個許泰比鄭直想的還要膽小。這明擺著就是害怕孫鑾把他咬出來,打算拖著鄭家入局。可是這事完全是他作繭自縛,況且如今已成定局,他也無能為力“表兄昨個咋回事?”
“救人一命……”鄭虤還在辯解,卻不想鄭直突然問趙耀慶,讓他措手不及“不曉得,不定去哪胡混了一夜未歸,姑父昨夜也很生氣。”
鄭直點點頭,又開始聽鄭虤的胡言亂語。好不容易熬到未時末刻散堂,鄭直趕緊簡單收拾一下,向林玉告假之後出了國子監去找楊儒“趙耀慶到底咋樣了?”
“督公很滿意。”高德林笑著請白石坐下“已經為白鎮撫請功。”
“多謝督公和高千戶栽培。”白石學著電視上國民黨特務的那套,趕緊起身,將身體盡可能的站直“卑職願為皇帝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高德林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手下能人不少,可是都是武夫,文化人真的沒有幾個。畢竟這裏是東廠,名聲讓那些大頭巾搞得臭不可聞,但凡認幾個字的就擺架子。冷不丁冒出一位文士,他還真不習慣“坐坐坐。白鎮撫對陛下的忠心,俺是曉得的。”
“卑職認為。”白石立刻說出早就想好的說辭“對陛下忠心,不能嘴上講,要在實際行動中表現出來。怎麽表現?督公是陛下欽命提督我們東廠,所以對督公忠心,就是對陛下忠心。同樣的,高千戶被督公委以掌刑,不折不扣、堅決完成高千戶分配的任務,就是對督公的忠心。”
高德林大笑“白鎮撫……老白,你這一套一套的,俺算是領教了。”大家都是人精,要想單憑幾句話就獲得高德林的信任,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倘若白石連表態都不敢表態,高德林又怎麽會給白石成為親信的機會“坐下講,坐下講。”
“卑職愚鈍。”白石這才坐下,繼續學著官場小說的套路,不敢坐整張椅子,以示恭敬。
“這案子是老白你的。”高德林當然看到了,隻是有些東西真的需要考慮環境。這坐椅子的規矩,最起碼東廠沒有。也因此,白石完全媚眼拋給了瞎子“如今北鎮撫司那審了一日一夜也沒個結果,你有沒有啥法子?”
“卑職有罪,這件差事卑職辦差了。”白石說著又起身躬身賠禮“給督公和高千戶添麻煩了。”
“坐坐坐。”高德林不以為意“俺們都是粗人,沒那麽多規矩。至於麻煩不麻煩,那要看啥事。這件事老白你做的漂亮。明明是功勞,咋是辦差了?”
“卑職惶恐。”白起再次坐下“俺隻想著把史臻享及其同黨一網打盡,卻不想,最後進來的是那位。給督公和高千戶添麻煩就是辦差了。”
“老白,你是個精巧人。”高德林歎口氣“可越是精巧人越容易鑽牛角尖。”看白石不懂,高德林笑著講“俺們是主上的眼睛,耳朵,俺們要做的就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沒有任何隱瞞的上報。至於對錯,不需要俺們考慮。”
白石再次起身,躬身行禮“多謝督公,高千戶維護。”
高德林哭笑不得“行了,趕明記得請俺多吃幾杯。”既然白石心有顧忌,他再問,也隻會問道於盲,索性也就不再強人所難。畢竟白石這次也算給東廠長臉了,該有的體麵應該給。
白石趕緊講“俺現在就是想請高千戶賞光……”
“不成,不成。”高德林立刻明白白石根本沒聽懂,隻好講的直白一些“主上的封賞不可能那麽快,畢竟也要給一些人臉麵。不過督公已經做主,具體的俺不方便透露。至於老白那三個體己人……”
“總旗石文義,張采,舍人趙耀慶。”白石趕緊回答。
“他們全都調入東廠,都歸你管。”高德林補充一句“那個趙耀慶,要用好,他爹這次中了進士,雖然隻是三甲,不過卻可以為俺們所用。若是能夠將他的那個舅舅拉過來,那可更是大功一件。”
“卑職領命。”白石躬身再次行禮“俺明日就在匯文樓設宴,請高千戶務必嚐嚐紹興的黃酒。”
出了公廨,白石回到了他的公房,石文義和張采已經等著,見他進來,趕忙起身行禮。
“以後都是自己弟兄,沒必要。”白石使了個眼色“耀慶怎麽樣了?”
“還昏迷呢。”石文義立刻懂了,大聲回了一句“那些人下手太狠了,早料到,俺就替他了。”
“耀慶會福大命大的。”張采不遑多讓,立刻附和。
“走,俺們去看看他。”白石轉身向外走去,石文義和張采立刻跟上。
三人很快來到西南角一處簡樸的小院,這裏就是東廠給行事校尉養傷的地方。雖然地方不大,卻配備周全,醫士,醫生都不缺,甚至還有專門的夥房。
趙耀慶雖然被孫鑾的人打的傷很重,當時卻並沒有失去意識。奈何行事校尉和史臻享拚命時,不曉得被誰踩到了腦袋,因此到現在不但頭腫成了冬瓜,人也沒醒。
白石看了看,轉身示意石文義和張采跟著離開。三人出了皇城,找了一間酒肆,白石這才將高德林講的,撿著能說的告知二人。
“便宜他了。”石文義撇撇嘴。他講的自然是趙耀慶,畢竟他們拚死拚活壓上了前程,才爭取到了這麽個名額,可是趙耀慶不過挨了一頓打,就能調衛錦衣衛,與他們旗鼓相當。
“二位大哥可不要這麽想。咱們今後的富貴,可就在他的身上了。”白石待石文義和張采發完牢騷後,才揭開謎底“這位趙舍人的爹高中本科進士,舅舅更是了不得,沒準還能做個傳臚什麽的。更不要提那個是非不斷的解元。如今外界對咱們風評不佳,若是咱們能通過他,扭轉局麵,可是大功一件。”
石文義和張采眼前一亮。他們兩個原本認為白石是個老實人,卻不想老實人發起狠,更可怕。誰能想到,對方為了做軍功,竟然敢把曾經的南鎮撫司僉書,還是皇親的孫鑾給兜進去。卻不能否認,但目前為止,白石還從未食言而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