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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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土著大戰穿越眾!
“快點,再快點。”鄭直不停的催促朱千戶。他不曉得王鍾講的是不是真的,可是他不敢賭。為啥會這樣?虎哥明明都和白氏定親了,就算要殺也該是朱鳳,咋在他家把周瑛殺了?這事和郭勳有沒有關係?
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通體泛著藍光,鑲滿了各種鑽石寶石,絨鞘。這樣的匕首一共兩柄,隻是另一柄是玉石把柄,更像裝飾品。這兩柄匕首是他打發走王鍾後,從史臻享身上搜出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堆做工精湛用料考究的各種首飾和兩本書。一本叫《金瓶梅》,一本叫《天工開物》。
他不曉得為何這麽多東西王鍾都棄之不顧,卻曉得史臻享是真的死了。這幾本書都是用簡化字寫的,除了史臻享外,鄭直沒有在其他人那裏見到過。來之前,他把這些東西都另外藏了起來,這次隻帶了這把實用的匕首。
車在距離仁壽坊適景園一條街的地方停下,為了以防萬一,鄭直要徒步走過去,朱千戶則趕車在附近躲避。好在他今日為了防備王鍾,坐的是那頭原來的驢車。
行不多時,就看到了一堵一人多高的牆從街口延伸到了路北,想來裏邊應該就是成國公家的私人園林。鄭直之前聽人講起過,園內美輪美奐,甚至僅次於禦園。他不敢直接闖進去,害怕徒增煩惱,幹脆綁了麵巾,翻牆頭爬了進去。
在跳下的位置做了標注,鄭直簡單的觀察了一下周圍後,躡手躡腳向著園內燈火輝煌的地方走去。
隻是越著急越出錯,無心留戀沿途奇花異草的他對園內布局全無邏輯,繞了半晌,才發現走錯了路。幹脆也不按石板路走了,直接衝進了花圃之中,向著遠處那片亮光摸了過去。
不得不講,有時候用最笨的法子,反而可以更加容易達到目的。不多時,他就來到草叢邊,隔著一汪池水找到了那映紅半邊天的亮光來源,是一座大型水榭,甚至還探出一部分充作舞台。此刻上邊一群穿著單衣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而水榭之中傳來了嬉笑怒罵之音。
洪武二十六年定製,功臣宅舍之後,空留地十丈,左右皆五丈,不許挪移軍民居止,更不許於宅前後左右多占地,構庭館、開池塘,以資遊眺。
這條禁令自英宗時期開始鬆動;進入弘治朝,眾正盈朝,勳貴、商賈紛紛治宅,朝廷雖然沒有明文允許,卻也不再追究。
於是,不管是暴發戶張家,還是成國公這樣的老財主紛紛大興土木。成國公家這還算小的,壽寧侯家的水塘,占地數十畝。
鄭直撇撇嘴,如今都九月下旬了,白日雖然還不算太涼,可晚上穿單子哪裏受得了,看來這成國公家也不是啥好鳥。虎哥和這些人打交道,實在是不該。
因為鄭直的位置在水榭側後方,被門廊遮擋,根本看不到裏邊到底有誰。他眼神再好也不是透視眼,無法確認鄭虎在哪裏。瞧了瞧水榭四周的護衛和不遠處暖棚內的影影幢幢,鄭直想了想,來到池邊伸手摸了起來。不多時摸到一塊光滑的小石子,再次洗幹淨後,摘下麵巾,塞進嘴裏。這還不算,又從水池裏挖出一塊沉泥糊在臉上。
今夜微風輕送,舞台一曲結束,音樂停下。早就準備妥當的他猛吸一口氣,拚盡全力呐喊“史臻享來了,史臻享來了,大魔導師來了……”幾次之後,朝著水榭跑去。再過分的話他也喊不出,畢竟家中六輩人都為皇明盡忠。
鄭直一邊跑,一邊喊,同時盯著暖棚。打算一旦那些護衛,家人,軍伴,幫閑巡過來就撤。不想暖棚裏的人一哄而散,卻沒有一個往他這邊跑。鄭直大喜,繼續大喊著衝向水榭。
此時一道身影從水榭中躍出,直接掉進了池中,而池麵上竟然還有幾個身影。水榭中原本耀眼的燈光也早已熄滅。伴隨著尖叫,呐喊聲,更多的人手忙腳亂的從水榭中衝了出來。
鄭直立刻轉身往回跑,他突然記起來一件事,傍晚的時候,他讓朱百戶通知鄭虎,留在禦河中橋等著自個回去。換句話講,王鍾這個焦尾巴竟然騙了他。
成國公家的產業若是這麽容易被人劫掠,早就無法在京中立足了。沒一會,院子裏各處傳來了囉音,鄭直剛剛從花叢裏冒出來,就看到幾步外正好有一個持刀的壯漢“誰?”
鄭直也不吭聲,抬肘加速衝了過去,直接將對方撞倒,然後撿起刀繼續跑。事到如今,他要是被抓住,別講那處水榭中的一眾人等,就是成國公家也饒不了他。
“幹啥……啊……”
“賊子休走……”
“別讓史臻享跑了……”
鄭直氣喘籲籲的從牆上跳下下來,終於逃出了適景園,吐出嘴中的石子。正想奚落成國公家幾句,然後和朱千戶匯合,就看到不遠處幾道身影從高牆上跳了下來,擋住了他的去路。與此同時,鄭直身後也傳來動靜,他被人包圍了。
鄭直雖然拿著刀,卻還是點到為止,到現在刀上都沒有見血,全都是他用史臻享教的八極拳,摜跤解決的。可眼下,已經不是他想如何了。
“史臻享?”攔住鄭直去路之人試探著問。
鄭直卻不回答,反而蹲了下來,這嚇壞了他前後之人,紛紛戒備,有人甚至慌忙打出暗器。偏偏鄭直的身子已經蹲下,於是原本擋在他身前的幾人全都慘叫著倒地。
鄭直把剛剛吐在地上的石子撿起來,在身上蹭蹭,放進嘴裏“要不要再多叫一些人一起來?”
他剛剛講完,一束煙火從攔截他的人裏直飛九天。
鄭直隻是想模仿史臻享,以便為下一步做鋪墊,卻不想這些慫貨竟然真的膽小如鼠。不再遲疑,立刻繞過那幾個被同伴誤傷的護院,向街口跑去。
身後這些人雖然沒有近前,卻如同狗皮膏藥般一直跟著,顯然就是等著援兵。
鄭直摸摸茄袋,拿出了一枚大力丸,這是史臻享當初丟棄茄袋裏的那一枚。他早就想試試效果有沒有對方吹噓的那樣誇張,如今正好,不試都不行。不過他要盡可能的靠近朱千戶,他隻有七十步的間隙,說不得要學王鍾一般,得靠對方背著他逃跑。
“史臻享,別跑……”
“孫子,給爺爺停下……”
隨著援兵的持續增加,鄭直身後追兵的底氣越來越足。
“王八……”就在一個護衛罵的興奮,準備問候史臻享家祖宗十八代時,一塊石頭直接打中了他的腦袋,頓時倒地不起。
眾人趕緊戒備,卻已經晚了,片刻後,那個被他們羞辱的黑臉男子提著刀衝了過來。
紅廟街的慘叫聲響徹四周。
“千……千……千千戶,你……去告訴……虎哥……今……夜夜……夜……他殺……史臻……享,用石……頭,屍……體在新太……倉丙字倉東三……十步石縫裏……”鄭直現在懂史臻享講的虛脫一整日是啥感覺了,渾身無力不算啥,還有一種講不出的酥軟感,弄得他講不了幾個字,口水直流,如同中風一般“去……快去……”
“那俺一會來接五郎。”朱千戶不曉得鄭直為啥這樣,卻趕緊應承下來。
他是聽到了吵鬧,不放心才藏好驢車,順著動靜尋了過去。正好看到了一個黑臉的莽漢追著一群刀手大砍特砍。他從沒有見過這種陣仗,也被嚇了一跳。不等他反應,那個黑臉莽漢卻舍了那些刀手,轉身向著他跑了過來。
朱千戶立刻屏住呼吸不敢動,他是有把子力氣,卻曉得根本不是此人對手。眼瞅著那人來到近前,突然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卻再沒爬起來。
朱千戶不曉得對方是不是故弄玄虛,更加不敢動,直到無意中發現那人的叫喚聲和鄭直的聲音一模一樣,再回想此人的身材,這才大著膽子湊了過去。
他確認了鄭直身份後,立刻背起對方往驢車方向跑。眼看就要到地方,遠處卻冒出一隊明火執仗的巡城校尉。朱千戶無奈,隻好背著鄭直躲進了這處寺院的柴房。
鄭直已經沒力氣開口了,點點頭。朱千戶又拿一捆柴擋住鄭直,這才起身跑了出去。
鍾毅提醒過鄭直,人力有窮時。鄭直也曉得他沒有多少真本事,一切不過是撞大運,再這樣下去,遲早要栽跟頭。可是他忘不了每年過節鄭虎都會帶一堆吃的,用的給他,忘不了對方每次用力擠出的笑容。況且,同為外戚的慶雲侯雖然比不上張家,可是有太皇太後撐腰,鄭家一旦沾上這種事,不死也要脫層皮。
胡思亂想了不曉得多久,他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被外邊的動靜吵醒。睜開眼看去,是一個沙彌正在屋裏砍柴。鄭直看看門口光線,應該快晌午了,卻不曉得為何朱千戶昨夜沒有來帶走他。
唯一的解釋就是,昨夜宵禁了,朱千戶過不來。
“靜怡,快點,一會還要用呢。”門外突然傳來女子的聲音。
“是。”沙彌應了一聲,讓鄭直錯愕的是,對方竟然也是女子的聲音。不等他反應,那沙彌,俯身抱起一堆木柴轉過身走了過來。果然是比丘,而不是沙彌。
鄭直不由無語,若是被沙彌發現,他還能想辦法解釋,指不定能夠蒙混過關。可這裏顯然是庵寺,他被發現了,至少是浸豬籠的。
“劈劈劈,這麽多還不夠?”靜怡抱怨一句,將懷中木柴扔在了柴堆旁,轉身繼續。劈了一會柴,似乎是感覺熱了,她竟然脫了羅衣,隻穿著小衣又劈了起來。這次確實麵朝鄭直,他不想看的,可是身體又動不了,最起碼不能亂動,所以隻好看了半晌。直到對方又被安排出去做別的事,趕忙擦擦鼻子。天太幹了,竟然流鼻血了。
他不能再留在柴房了,誰曉得這半屋子柴夠不夠用?聽聽外邊的動靜,咬牙挪出柴堆。出乎他的預料,身體雖然沒有複原,卻並沒有昨夜那麽強的反應。反而更像是血液太久不流通產生的腿麻的感覺。鄭直咬著牙,磨磨蹭蹭的走到柴房門口。再次小心的聽了聽外邊的動靜,沒有人。
他試著扶住門框探頭瞅瞅外邊,確認真的沒有人後,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這處庵寺範圍很大,原本鄭直以為按照記憶就能找到昨夜進來時的那堵圍牆,然後跑出去。可是沿途為了避開這裏時不時冒出來的比丘,香客,他又不得不繞路。結果最後又迷路了,欲哭無淚的鄭直隻好隨便挑了一處禪房,確認裏邊無人之後摸了進去。
沒等鬆口氣,外邊傳來動靜,腳步雜亂,顯然是人不少。鄭直直翻白眼,他這是自投羅網,四下瞅瞅,直接鑽到了床底下。
片刻後門開了,一堆做工精致的繡鞋出現在了鄭直的視野,為首的是一雙紅色錦緞的高跟鞋,煞是好看。這雙鞋踢踏踢踏不過片刻就來到床邊,讓鄭直意外的是,對方坐下來,床竟然沒有任何下沉或者動靜,這得多輕啊。忍著好奇,他幹脆盯著高跟鞋研究,同時等這些人離開。
鄭直當然不敢妄為,不過眼瞅著晌午就到了,她這些總要出去用飯,想來也是借此休憩片刻。卻不想這些人鼓搗起來沒完沒了,他看的昏昏欲睡。
“好了走吧。”伴隨著一個好聽的聲音,鄭直麵前的高跟鞋動了。他不免有些悵然若失,眼瞅著高跟鞋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了門口。
房門關閉,可是卻傳來了上鎖聲,鄭直卻精神一凜,他暴露了。再回想對方雖然走的不快,可是剛剛出去時的步伐顯得頗為淩亂,再沒有進來時的從容。
鄭直來不及多想,趕緊從床下爬出來,後房無窗,前窗一定有人盯著。他不由哀嚎‘天亡我也’,開始想辦法脫身。
猛然間,他看到了牆角掛著的一件比甲,顯然是剛剛哪個侍女掛在那裏的,可是因為她們走的匆忙,顧不上拿。
這還有啥好講的,鄭直來到臉盆前,趕緊將臉上的汙泥洗去,打亂頭發,穿上比甲。就在此時,外邊又傳來了腳步聲,很急,他果然沒猜錯。
片刻後,一個紅衣婢女帶著一群婆子婢女手持棍棒衝了進來,看來之所以不第一時間衝進來是去找趁手家夥了。不等紅衣婢女開口,被踢開的房門撞倒了臉盆架,上邊的幾盆水直接摔了下來。眾人紛紛閃躲,卻還是有兩個婢女站立不穩,被擠倒,其中一個竟然還把發鬢散了。
“出去。”紅衣婢女斥責一句,兩個婢女應了一聲,艱難的起身退了出去。
紅衣婢女卻沒心情理會二人,扭頭對婆子們使了個眼色“把這收拾妥當了。”
眾婆子和婢女應了一聲,卻同時湧向床榻,顯然這一聲是為了迷惑床下之人。